第八章 土撥虎的愛情 6、謊言一旦成立,就如同真相一樣不可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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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變得沉悶厚重,風似乎隻願意在山坡腳下轉,不肯上來。開始西斜的陽光,把我的影子鋪得很大很長。這影子慢慢一點點走過去,走過去,最後輕輕的覆蓋在她的身上。這景象本來再普通不過,可此時此刻,卻莫名的有了一種神秘的含義。我呆呆的看著那影子,心裏說:貪玩的蛇,你一定不會明白,即使我想安慰你,也隻能以這種方式。
我說:貪玩的蛇,你別難過。你說的什麼土撥虎或許是一個膽小懦弱的家夥,他不敢看見你,所以就跑了,你不用為了他難過…
這是我遇到她以來,說的第一句真話。可貪玩的蛇立刻站起身,轉過頭狠狠的瞪著我,大聲說:他不是,他不是!不許你這樣說他!
真話總是自討沒趣,我苦笑。我說:那好吧,或許他臨時有什麼事情,來不及和你說就匆忙走了…
貪玩的蛇點點頭:我也這麼想。在洞裏的時候,他雖然話很少,可我總覺得他經曆過很多事。他樣子高大威武的,內心卻很柔軟,而且似乎很深的受過傷…
有一天,如果你發現,在這個世界上,最了解你的竟然不是你的親人,也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敵人,你會怎麼樣?你會覺得殘酷還是幸運?你是感動還是驚慌?
我承認,好幾次,我都衝動的想對貪玩的蛇說出真相,告訴她,其實根本沒有什麼土撥虎,她想念而且尋找的隻是一個謊言。和她在黑暗、寒冷裏一起冬眠的隻不過是一隻膽小懦弱的土撥鼠,因為膽小,他說了謊,因為說謊,他逃之夭夭。
可是我能說嗎?幾個月前,我撒了一個謊欺騙她,這是不得已。可我現在能用一句真話再一次傷害她嗎?
半天後,貪玩的蛇仿佛在夢裏驚醒,回過頭來,勉強的微笑,對我說:我該走了,我再去別的地方找他。再見。
我隻能尷尬的點頭。
她立起身,四處張望,然後遊向右前方的山腳。那道金紅色的光又閃爍了幾次,逐漸消失在黃綠交錯的草叢裏。
看來我隻能回家了。這幾天,附近這一帶的山坡,隨時都有可能遇到滿世界尋找的貪玩的蛇。我害怕再遇見她,不是擔心她會吃我,而是不知道如何麵對她的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