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桃亭結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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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風熏得遊人醉,隻把杭州做卞州。
清明時節草長鶯飛,連日來皇上忙著與辰妃遊春玩樂並未召見林閑雲,他也樂得偷半日閑去西湖遊玩。這西湖美景果與別處不同,除湖光山色美如畫卷外,遊春的女子也是一派桃紅柳綠,閑雲不禁暗自愜意,一邊慢慢踱著步子一邊睨著細長的鳳眼欣賞起來。他自知風流倜儻無人能及,隻要是女人都不可能對他視而不見,故而遇到那暗送秋波的女子,他也是唇角帶笑眯著眼睛一付風流浪子的做派。
信步走來不覺到了靈隱山下,忽然想起數日前答應常靈大師有空去拜訪一事,於是尋著石級慢慢向上山走去。一路鳥語花香,綠樹繁茂,閑雲的心情愈加的好了起來,遠遠的隱約可以看到寺院大殿的飛簷,有清脆的鈴聲隨風傳來。閑雲轉過一個山彎,忽見有座小亭隱在路旁的桃花林裏,不由得一時興起打算到那亭中稍事休息再上靈隱寺。
山寺的桃花與那俗世桃花自是不同,也許是染了寺院的靈氣開得是格外嬌豔。林閑雲一邊賞花一邊向小亭走去,走到亭邊一抬頭卻愣住了。亭中有人——白衣似雪纖塵不染,雙目輕閉眉目間自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神采,朱唇微啟仿佛在吸取這山中的靈氣。林閑雲從未見過如此模樣的人,應該說如此美麗仿佛不應是這世上之人的人。看裝束,這應該是個少年,可卻手拈桃花倚在亭子的欄柱上睡著了。閑雲身不由己,輕輕走到少年身旁坐了下來。清晨的陽光透過樹葉撒下斑駁的光影,薄霧消散處,遠遠的西湖水平如鏡,這薄霧,這桃花,這小亭,這美人,林閑雲不由恍惚起來,這還是人間嗎?
“玉人春睡應未醒,芳魂化蝶繞花枝”。
“你說什麼?”冷冷的聲音將正在神遊的閑雲生生拽了回來。
“吟詩呀!”閑雲笑眯眯地看著白衣美少年,態度有些戲謔。
“這裏沒有玉人。”少年冷森森地回了一句,站起身來。
“你不就是嗎?”林閑雲眯著眼睛揚起頭,一臉玩味地看著少年。
少年眼中寒芒逼人,狠狠地將手中桃花摔在地上,冷冷丟下一句:“登徒子”,轉身離開了。
登徒子,林閑雲一時語塞:“三十年來雖風流不拘,也曾偷香竊玉眠花臥柳,可自認並非輕薄浮浪之人,如日可好居然被人怒斥為‘登徒子’。”想到這,不覺得搖頭自嘲道:“林閑雲呀林閑雲,你枉自命風流真君子,如今卻被人斥為登徒子。是呀,也難怪,剛才那番做派哪裏是對男子應有的態度分明已將對方當作了心儀佳人,甚至還有些非份之想的意味在裏麵,也難怪對方要怒斥自己了,真真是斯文盡失呀!”林閑雲啞然失笑,隻覺得索然無味,低頭卻少年丟棄的那枝桃花,不由自主伏身撿起放在鼻子上聞了聞,果然清香怡人。林閑雲不禁又失神起來,“這上麵有那玉人手上的香氣吧!”
出了小亭閑雲緩步向靈隱寺而去,剛到山門便有小沙彌迎了出來,急步上前向著閑雲雙手合什行禮問道:“施主可是姓林?”
林閑雲心中有些訝異,口裏卻極是恭敬,答道:“正是,在下林閑雲。”
“林施主,師傅已經恭候多時了,請隨我來。”小沙彌說著便引著林閑雲往靈隱寺大殿後的一處涼亭而去。
此時,靈隱寺主持常靈大師正在亭中自弈自樂。
“阿彌陀佛,檀樾有禮,老衲恭候多時。敢問檀樾西湖一別後可還安好?”見到閑雲,常靈大師笑眯眯地起身合什問詢。
林閑雲忙恭敬還禮道:“閑雲俗務纏身,雖有親近理佛之心,無耐善根有虧不得時常親近大德,幸而今日偶得餘暇才得以重上靈隱聆聽教誨,望大師見諒。”
常靈大師嗬嗬一笑,命人沏上雨前龍井。
坐定後閑雲問大師道:“大師怎知閑雲今日會來?”
大師麵容平靜:“檀樾本是學道修法之人,這點小事何必一問?”
閑雲自知再問無益,恰巧小沙彌送來了茶,便與大師一同品茶下棋不再說話。棋過三局,茶也沏了兩次,閑雲起身告辭。常靈大師並不挽留,親自將閑雲送至山門。
閑雲剛要轉身離開,大師忽然又將他叫住:“檀樾,請留步。”
閑雲不知何事,轉身怔怔地看著大師,眼光中滿是詢問。
“檀樾,如無什麼要緊事,老衲有一事相托。”常靈大師說道。
“大師,有什麼事盡管吩咐,在下義不容辭。”閑雲走到大師麵前站定,恭敬地說道。
常靈大師轉身吩咐小沙彌道:“去禪房把冷柯叫來,說我許他今日下山。”
不多時,小沙彌領著個白衣少年走了出來,閑雲一見之下竟愣住了,心中驚道:“怎麼是他!”。
常靈大師微笑著望向閑雲,語調祥和地說道:“這是我的俗家弟子冷柯,隨我在山上修行多年,如今已到了下山入世之時,老衲煩請檀樾將他送至木羽將軍府。”
林閑雲望著白衣少年不覺間又失神起來,竟然沒有聽到大師的話。
“檀樾、檀樾,林檀樾——”常靈大師見閑雲不答話,隻是愣愣地出神,連喚數聲不明白他這是怎麼了。
“喂,我師傅跟你說話呢?你發什麼呆?”白衣少年冷冷說道,每一句都寒氣逼人。
林閑雲猛的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地向常靈大師一揖,答道:“閑雲定當不負大師所托,必親自將冷公子送至將軍府,大師盡可放心!”
“那就有勞檀樾了,我這徒弟性情冷僻,若有言語衝撞,還望檀樾勿要見怪。”大師見冷柯寒冰滿麵神情森冷,又見閑雲眼神飄乎甚不自在,忙打了個圓場。
辭別常靈大師,林閑雲與冷柯一前一後走在下山的路上。閑雲本打算與少年並肩而行閑話解悶,無奈這少年見他如見仇家,一張俊臉冰凍三尺,弄得閑雲局促起來,一路上謹言慎行深怕更加惹他厭惡。
一路上氣氛壓抑,閑雲早已沒了剛才的閑情逸致,隻覺得心中鬱悶,甚至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他憋了半天直愣愣地問道:“冷公子,果真姓冷嗎?”可話一出口,他便後悔得恨不能給自己一巴掌。
“關你什麼事?”回答冷得一如其人。
閑雲語塞,回頭看看少年,白衣少年也不看他徑自大步向山下走去,閑雲忙急步跟了上去。白衣少年越走越快,恨不能把閑雲立刻甩了,閑雲隻得運起神行術,剛要與少年齊行,突然眼前人影一閃,再看時少年已在百步之外。
“登徒子,本公子沒有閑心奉陪,你自己慢慢走吧。”話音未落,少年早已失了蹤影。
閑雲悵然若失,雙目空泛地望著少年消失的地方,忽轉念一想又不覺暗自好笑:“林閑雲呀林閑雲,難道你真是一個登徒浪子,平日裏愛美人也就算了,如今怎麼連俊俏男子也讓你心動不已呀?”越想越無趣,垂頭喪氣地徑直回到了國師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