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魘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4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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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色微怔,發絲舞動的有些僵硬,“不會。”有些漠然的開口,紗依有些氣惱於泠落的問題,讓她有種不祥的預感。像是在破滅前祈禱希望,得到的隻有無盡的嘲弄與永世的哀號。
    “不存在就不會記得嗎?”
    “無法記得。”不曾存在便無法想念,沒有思念就不會記得。像是雨後彩虹,存在,亦隻是個瞬間而已。可那刻骨銘心的美,卻早已被烙印在了記憶深處。
    “無法嗎?也許我真的從未存在過。”當泠落明白自己是神的靈魂碎片後,便對這世界產生了不同的欲念。有些害怕去窺探,但好奇心卻不允許他放任這一切的凋零。他害怕這真實的現實隻是幻滅的泡沫,害怕自己什麼都不是,隻是被植入一段虛幻的記憶。而他本人,卻從未存在過,眼前的一切隻是一場美麗的迷夢而已。
    我的現實,不代表不是你的夢境。
    你的夢境,卻有可能是我的現實。
    翩然起舞的現實,鬱鬱而飛的虛幻,拚湊成完美的人生。時間的鑰匙埋葬在輪回的縫隙中,淡然的哀殤打響了明日的潮汐起落。
    “你來找我是為了什麼呢?”紗依不想繼續理會讓她發狂的話題,眼波帶柔,輕吐細語。
    “想你了,所以我來了。”
    “嗬嗬。”
    “笑什麼?難道我說的話很可笑嗎?”有些不明的看著紗依,泠落心裏很是疑惑。金綠的眸中倒映著曼妙的身姿,火焰的發絲在眼前絢爛的燃燒,溫暖的另人心驚。
    “想,上相下心,相信的意念帶動心靈,也許放在心中便可。”
    英眉蹙起,金綠的眸中是困惑在彌漫,絳紫的發絲相互纏繞打結成圈。妖豔的美自刻意隱瞞的角落中逐漸散發,“紗依,難道你不希望我想念你嗎?”對上紗依的視線,泠落坦然的詢問。與其在迷霧中窺探世界,不如在陽光下進行遨遊,真實的剝落迷惘的旖旎之色。
    “我有些累了。”
    “紗……好好休息吧。”想說的話最終還是被埋葬在了無盡的歎息聲中。伸出的手在空中停留,身子有著僵硬,隻剩下嘴角上那抹淒傷的微笑。絳紫的發絲在空中帶出完美弧度,泠落轉身的背影充滿蕭然與落寞,填充著世界上最淡然的色彩。
    紗依,回答我的問題,竟會如此艱難嗎?泠落看著地上的頎長身影,無力的笑著。笑容苦澀,“也許難,也許……並不難。”隻是心念所係,內心的反照不允許紗依這麼回答吧。
    看著那遠去的背影,紗依才明白什麼是無力和無奈,“泠落,我隻是想記得最真實的你。”一切假設,一切如果,它對我來說都是毫無意義的。你的存在,才是我此生的唯一,你明白嗎?抬首望天,緩緩闔上眼瞼,火焰之色不再雀躍。
    泠落隻是想確定紗依心中的唯一歸屬,卻無法領悟不同人生的歎息。人本不同,何況所謂的思想。小小的腐蝕麵,漸漸擴大,直至無法愈合成愛。
    慢步而行,泠落垂首沉思,凜冽之風從它身邊穿過,打亂了柔順的絳紫,揭開了醜陋的麵紗,等待開啟全部的真相。
    “泠落。”
    “涵?”聲音中透著理所當然的疑問,金綠的眸子帶著迷惘對視上站在回廊拐角處的人,“有事?”有些慵懶地開口,心神卻飛向了遠處,那禁忌的聖潔之地。
    “巧遇。”
    “那沒事我先離開了。”
    “泠……好,晚安。”夜晚的風不似暖陽那般柔和,涵站在風中,感受著那撕裂般的疼痛。臉色不在紅潤,帶這一絲蒼白。
    涵的四周都是凋零的落葉,而她腳邊卻隻有零星的幾片裝飾著美麗的夜色,“泠落,你可知我等了你多久了嗎?”也許是一時,也許是一日,也許是一世……也許是……生生世世。凝睇那完美的背影,拂手拍落滿肩的殘逝生命,枯葉漫漫翩翩舞,輕輕碰觸之地,那便是來世的墳塚。
    自己錯過的機會,再是乞求也無法把握。沒有那“巧遇”兩字,也許很多事情又可以發生轉變。像在陰霾中祈求明媚,卻生生錯失唯一的機會。看著希望從腳邊流淌而過,伸手挽留,卻隻有那冰涼的清澈之水能告訴你,什麼是悔恨的滋味。
    水晶琉璃宮,燈火通明香飄四溢,閃爍的是人間鮮豔的美麗,呈現的是塵世繁華的夜色。像是恣意的汪洋,逐漸吞沒洶湧的浪潮。
    “夜王。”
    “有何事。”冰冷的話語直擊內心深處,讓哈耶達不由得聞言一怔,“夜王,關於這次戰爭的……”隻見眼前紫光一閃,飄然的身影出現身前,“哈耶達,下去吧。”想要反駁,卻終是無法出聲,隻能點頭示意。
    哈耶達,世事隻求“理解”兩字,望你能明白。
    斬夜無奈的歎道,雖然他能理解哈耶達的困惑,但這關乎泠落的安危,隻能選擇隱瞞。卻不知,就是因這刻意的保護之舉,為泠落樹立了又一敵人。本該平撫的內心,卻逐漸陷入沉淪中,究竟是誰的錯?捫心自問,也許錯的,隻是這個瘋狂的世界。
    我尊敬的主神,為何你不懂得珍惜,難道所謂的“王”就該如此的漠視渺小的生命?看著曆史洪流湮沒最後的時機,那拯救一切生機的機會。
    哈耶達望著滿天星鬥,突然發現一顆璀璨之星的隕落,蔑視的笑容帶著酸澀,“月落月山盟,日升日海樓,日月交疊,相去無蹤。”像是遠古的神曲,唱響了新的人生旋律。魔落國啊……希望不要凋零,也不要沒落才好。
    腳步從沉鬱中恢複輕鬆,撥弄著殘留在袖口的花瓣,哈耶達臉上揚起一個滿意的笑容。水麵平靜似被抽空生命,魚兒巡遊帶著一絲淩厲,驅散著不屬於這空間的希望,迎接著最後的破滅。
    色彩絢爛,迷離眼神,帶著愉悅的泉水之聲,響徹玄色的蒼穹,驚起飛鳥,震起浪潮,像是凱歌一般,嘲笑著被演繹。
    陽光的影子已消失無蹤,留下的餘溫卻蕩漾在蒼茫之上,巨大的宮殿聳立眼前,讓人忘而卻步,激動卻時時伴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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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涯海角,霧雨之巔。
    “稱呼你為……還是……”
    黑眸轉動,泉水般的清音激蕩嘯傲,白皙的手指撫上一旁的七玄琴,“你是選擇生,還是死?”
    “嗬嗬,懂的威脅了嗎?可惜已經晚了。”走到撫琴的人身邊,撩起一縷色澤妖豔的發絲,“他是我的全部,如若失去了,我不保證這世界能正常運轉下去。”
    發絲從指縫中流失,視線從琴上移轉,抬起頭,對視如同樣如深淵般的黑眸,“別忘記,他並沒有死。”很是滿意的看著眼前之人微露驚恐的神色,“鍾聲已敲響,腳步已臨近,回頭凝視……”
    “夠了,那又如何?”
    手指重壓琴弦上,“嗬嗬,等待吧。”嫋嫋仙音如高山流水般激湍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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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落國,軍事會議廳。
    凝重的氣氛壓製著呼吸的節拍,有些紊亂的旋轉著僵硬的人生。斬夜、泠落、涵、紗依,四人同坐大殿之內,聽著哈耶達手下傳來的報告。每說一句,在場之人的神色便凝重一分,直到死寂蔓延,才停止那無謂的祈禱。
    “神?誰說的?”斬夜看了眼泠落與涵,方才詢問出聲。
    哈耶達放下手中的報告,神色正然,“從百姓處聞得。”視線轉到泠落身邊,有意無意的掃視而過。“不必擔心,謠言自然會平息。”收回目光,“是,夜王。”謠言是會散去,那如果是事實呢?當真會如此容易就消失?
    “神與人的區別也許就在付出與回報之上。”待哈耶達走後,泠落如風鈴般的聲音才方然響起,“信仰的,是神;鄙視的,是人。”撣落身上略沾的淺細絨毛,笑容很輕,像是隨時就會消失的泡沫,有種破滅的美。
    “泠落……”紗依伸手拉住泠落的袍擺,語氣中是焦慮的情感,“昨天……”一想到昨晚的話,紗依就備感不安,像是被冰封的旖旎,不會流動,亦不會存活。
    “哥哥,我有話對你說。”紗依對不起,現在的我真的無法再承受更重的打擊,對不起,請原諒我。
    泠落以為紗依的話語依舊是那決絕的情感,殊不知,紗依隻是想挽留錯失的機會。她想向泠落盡可能的解釋過去的誤會,卻不知泠落已在畏懼退縮著。曾經無數次的體會過那種由摯愛之人給予的痛,到頭來泠落才明白,這是自己無法承受的。那是超出靈魂的遽滅,生命之外的重量。
    於是,泠落能做的也便隻有逃避,以此來告訴自己,紗依仍舊愛著自己,興許能活的快樂些。而他,卻錯了。
    當紗依想挽回,可泠落卻放棄;當泠落想嚐試填補,但紗依已不允許。簡單的拒絕,換來的卻是永生無法彌補之憾。
    慣性是個可怕的東西,當你一旦被它磨練,直至爐火純青時,再多的變數也無法打動你。而泠落,就陷入了這俗庸的套路之內。
    獵獵凜風從發絲中穿過,斬夜沉默的跟著泠落走著。凝思著方才那隻言片語的憫意,心裏隻有大石無法放下,“落……”
    “哥哥,對不起。”寂寞的背影倏然轉身,對視上那雙充滿關切的墨綠之眸,泠落怎會不知斬夜的憂慮,隻是有些東西他無法忘卻,也不能忘卻。在通往幸福的道路上,這些莫明的誤會卻是支持泠落走下去的動力,燃燒著最後的光彩。
    “後悔嗎?”
    泠落微怔,瞥開視線,看著一片正在凋落的卷葉,“零星的悔恨,深淵內的傷痛……”帶著一絲淡泊,秀眉蹙起,“也許後悔吧,隻是我怕痛。”指尖相互摩擦,似想把上頭沾上的灰塵除去。
    “也許會錯過一生,當真不後悔?”
    有些不明的望著斬夜,為什麼我會對哥哥說這麼多?難道對他的一切過往都已冰釋前嫌了?眼波內藏著疑惑,但語氣卻是少有的堅定,“已經晚了。”踢著腳邊的一株呈現異常光彩的清麗之花,“都枯萎了,何必掙紮呢?”
    “人,本就是在這世界上掙紮著生存不是嗎?”
    收回欲踏上那即將逝去之花的右腳,蹲下身子,撫摸著那有些幹枯的花瓣,“好好生活下去吧。”袍子翻動,眨眼間,泠落已消失在了盡頭。
    斬夜並未離開,隻是凝視著地上的豔麗,“生命果然是最神秘的奇跡。”眼波帶笑,也許這個瘋狂的世界還有希望在燃起。
    即將枯萎的花朵毅然重新綻放它的美麗,不論是最後的努力還是掙紮的生活,它終究是贏得了生命的喝彩,活在最精彩的那刻。
    對於生命,無人有資格否定。
    泠落向著王宮最幽靜處走去,視線鎖定在泛著銀光的湖心亭內。這是他兒時最愛來的地方,有著最美麗的回憶,有著最甜蜜的過往。手指撫上刻著印記的赤色石柱,感受那久違的碎念,“這就是我不懂得珍惜的懲罰嗎?”有著幸福的過往,泠落卻選擇逃避,而到現在,他想要珍惜,卻為時已晚。也許,這真的是懲罰,是神給予的警顯。
    值得珍惜,就不要讓它如沙一般從指縫中流走。當沙礫與這世界的泥土融合後,希望便真的成為了漫天飛逝的泡沫。而絕望,也將伴隨著懲罰到來。
    大殿內,少了兩道明亮的色彩,但涵與紗依卻依然在等待。
    看著逐漸消退熱氣的花茶,涵終是下定決心,“紗依,為什麼不追上去說明?”如果她是紗依,她定會努力釋明,切不願到無法挽回之地才淡然挽留。
    “我想,有些東西是不需要說明或者解釋的。如能相互理解,怎會產生如此之多的誤會?”人無相同,想法亦存在偏差,如若世人都隻有一種想法,那麼這世界還有什麼精彩可言呢?隻是紗依不懂,而她也沒有機會再去懂的這一切的種種。仿佛從天空中落下的雨滴,消失了,便真是無法再次普降人世。
    “我想,時間就是用來讓你們相互理解的吧。”涵不知該如何表達,隻是她並不讚同紗依的想法,她覺得解釋是必要的。時間的盡頭包含太多無法言語的事物,而讓相愛之人更加契合的內容,也當是包括在內。
    “時間啊…”手中一緊,杯子被捏的生生作響,紗依腦海中似有畫麵一閃而過。那是在久遠的曆史中,漫長的道路上,被人們逐漸遺忘的真諦,能夠開啟真正時空之門的鑰匙。
    “紗依?”許久都未聽到下文,明藍的色彩出現在紗依眼前,晃著白皙的手,涵出聲叫著,“紗依?”提高聲音,再次喊著,臉上帶著憂慮,但也有著釋然後的愉悅。
    “時間的盡頭……”紗依起身走到門邊,“時間的盡頭……”反複的說著同樣的話語,身影慢慢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染上了神秘莫測的色彩。
    眼看著火焰被黑暗吞噬,“紗依,你……”涵突然驚覺的轉身,“你是誰?!”看著出現在殿內之人,胸中的血紅果子跳動的速度越發猛烈,甚至有些窒息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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