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一章 晴天霹靂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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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隨手牽起一枝芙蓉,小心的將花瓣一一摘下,“隻是我不明白,當初我問你的時候,為什麼要隱瞞?”
    “當初?哦---你是說從青叔那裏回來的那一次?那時候我也不清楚,這種事情,不到原形畢露的時候誰說的清楚,我也是剛剛才想明白的。”
    這話一出,剩於我的,卻隻有發愣的份。無奈,心思再是如沸水翻騰,終歸要趨於平複。
    紅鬼兒說的不錯,不到錙銖畢露的時候,沒有一個人可以妄下定論。
    想想這些日子發生的一切,高興的,不高興的,愁苦的,不愁苦的,我自己又何嚐不是-----一個無知呢?
    “紅鬼兒,你交給我的,當真是苦差啊。”
    斂袖立起,我將手心的花瓣盡數拋向明空,光影散亂眼,困乏了廊拱外清亮如鏡的日陽。
    此時是再沒有可以消遣的話題了,隻能無語而無聲,背手佇立。
    眼眸流轉間或,處處是煙雲。
    紅雲肚裏藏深秋,連日頭都磨作森森的白,海棠瓣兒鋪滿地,也依然掩不去寂寥糾纏。
    海棠,花名作-----相思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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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思草,相思到老方恨早。
    恨早不知塵世少,後悔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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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詩興大發,章律無法,我吃力的組織著言語,卻不料被赤沁子搶先一步。
    “老不死的,你可見過舟省?”他問我。
    “沒有。”
    “嗯。”
    我轉頭,落目,但見赤沁子麵上悄熏,不過片刻又自低下頭去,解仇似的猛灌淚薰。
    愁,眉上都是輕愁。
    “可有心事?”
    見狀如此,我又怎麼好意思再加調侃?
    “--------”他不語,仰頭又是一杯。
    如果這是醇釀,這一仰到真是豪情滿懷,隻不過----
    “這不是酒。”一把奪過瑪瑙杯,灑盡憂苦黃湯,“喝不醉的。”
    “喝的醉。”他又拿起茶壺,飲,就著壺嘴,“喝的醉,嗬”一聲輕抽,是嗆到了咽喉,“咳,嗬,酒----不,茶不醉人人自醉。”
    “你要死了,”再奪,順手丟開,“從我進來開始你就一直古古怪怪,你到底怎麼了。”
    “我-----”他幽幽地抬起眼眸,水霧彌漫,“你怎麼才回來,老不死的,你知道我這幾天有多可憐。”
    我拍拍他的肩膀,“說給我聽聽。”
    “我做錯了什麼,我不過喝醉了酒,那種事情也是他給我做的,我沒有錯,是不是?”他拉著我,好似拉著救命稻草。
    “錯--是什麼?”
    “什麼是什麼,老不死的,我沒有錯,可是他怎麼就跟那朵大花兒好上了,還把,還把我送給他的東西送給那朵大花,”義憤填膺,“那大花兒是什麼人?是塵道送給我的美人,他竟然,他竟然------”
    我眼見他泫然欲泣的模樣,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紅鬼兒,你好像真的喝醉了,大花兒是什麼?”
    “就是一朵招風惹蝶的大花,徹澈,”他眼巴巴地看著我,“你說,我是不是應該把他杖刑三千?”
    “杖誰?”
    “不行,”紅鬼兒又是低頭,麵上紅成了一片,“怎麼辦呢,我又不想罰他,又不咽不下這口氣,我和他大吵了一架,然後他一聲不響就跑了。”
    “等等,”我實在是頭大,“這個他又是誰?紅鬼兒,你別總是答非所問。”
    “我哪有,徹澈,我還是不覺得我做錯了。”
    我想了想,又問他,“你們吵架你說了什麼?”
    “沒什麼,我不過說了一句‘你滾吧,以後再也不要出現在我麵前’,然後他就走了。”
    不是我悱惻赤沁子的誠意,這話一出,不滾的還會有幾個?
    “紅鬼兒,我覺得--------”
    正想把自己的結論公諸,卻聽紅鬼兒一聲努嚎,而後便是全身全腦的傾倒。
    倒在我身上。
    “徹澈,”他說,“舟省不要我了。”
    “啊?”我驚歎不已,隨後伸手觸他額上,體溫灼手。
    ------紅鬼兒不是醉了,是碎了。
    病的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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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啊,還說我濫情,哼哼,活該。”
    紅鬼兒早暈的沒了知覺,軟軟的,香香的,好像一片旋即騰空的浮雲。
    “紅鬼兒,值得嗎?”
    回答,用自己的聲音,“當然不值得,怎麼會值得呢?”
    不值得,不值得,不----值得,不--------值得,不,值得,不。值得。
    不。值得。
    抱著知己,心安如入母懷。
    墜墜的,懷抱化羽成仙,飄飄然飛入九霄。
    幻覺與自語並重。
    我竟這麼沒有良知的,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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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累了,都累了,他與我,都被自己連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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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睡三天,清醒時精神分外振作。
    “紅鬼兒----”我扯著嗓子大聲呼喊,“你死了還是活的?”
    “他活得好好的。”
    “那就好,”我轉頭,“應東!”
    再看天頂,哪裏有半點朝承宮的模樣。
    紫木旋圖繪橫梁,鑲黃玉壁掛,分明是之前我等三人居住的小院子。
    “哥,睡得好不好。”
    “好。”
    “那就好。”
    “對了,喜兒哪裏去了?還沒有放出來?我去找紅鬼兒要人。”
    “別,他已經不在天牢了。”
    “哦,那就好。”
    “他也不在無忘了。”
    “那更好了,這下紅鬼兒鐵定沒轍了。不過,你怎麼沒和他在一起?”
    “我找不到他。”
    “你說什麼!”
    晴天霹靂,我這才想明白應東方才的話語:“喜兒走了?背著你?發生了什麼?”
    應東彎起嘴角,笑也非笑,沉默良久。
    “告訴我啊。”我又追一遍。
    “喜兒不會回來了,他說他沒臉回來”他把一張小紙交給我。
    四個字-----無顏,再會。
    墨寶纖細柔和,一看就是喜兒的筆跡。
    “我到處去打聽才知道,哥,喜兒真的無顏了。”
    “什麼意思?”
    “他的顏麵被赤沁子毀了,用的是‘奸淫’的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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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奔而出的時候,我清楚地記得,自己一掌拍碎了小室裏半人高的青花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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