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暗香浮動  第22章 意外重逢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60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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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聞之,我不由得會心一笑,如此的靈氣美和活躍美我怎麼會輕易地忘卻漠視,以聲辨人,我即可知曉來人便是幾日前偶遇的離家姑娘,王璐瑤。
    其聲音未落,我遂即刻從椅座上起身,然而,腳步還尚未邁出桌案,隻見著就一件翠綠衣衫的纖巧身影便迤邐地踱進了我的書房。
    王璐瑤的臉上洋溢著純美真摯的笑容,雙眸瑩澤有神,顧盼閃爍之下,愈發顯得明妍皓齒,青春可人——
    實際上,她今日並未精心地刻意裝扮自己,其發束隨意,衣飾簡潔,但是即便如此,亦無可阻擋她全身周遭所散發出來的那種極能感染他人的活力和生機。
    於此,我不禁從心底深處由衷讚歎地道,到底是年輕無憂,任是怎麼裝扮俱都是動人心弦的。
    我亦是微笑地回望著她,且作勢向前疾走幾步,表示真心地相迎於她,然而她輕盈的身姿往前一躍,便接連地從其身後跟進來一位身形修長的藍袍男子。
    待看清這位男子的相貌之後,我的笑容一下子凝結在臉上,伴隨地,心中則赫然產生一陣撕裂般的疼痛之感,竟然是他——
    幫助沈熙昊處心積慮地置陳氏全族於死境,而且已經六年未曾相見的陸文航!
    隻見尾隨著王璐瑤進來的陸文航,一臉的漠然不羈,眼神渙散,毫無焦距,宛然一副萬物皆空的頹廢神情,可是,待他將滿不在乎的目光渾然無意地掃越過我的麵容之後,其全身則猛地一僵,瞳孔亦驟然縮緊,接而,他漸漸睜大了不可思議的雙眼,死死地灼盯著我,嘴唇亦在不斷地蠕動和哆嗦著。
    我假意低頭垂首,右手扶向鼻翼,而趁著如此之間隙,我則很快地壓抑平息下意外不安的心緒,待再抬起頭,我已然恢複了先前的平和容色,繼續笑迎於王璐瑤,而她卻仿佛並未曾發現我與陸文航之間的微妙變化,遂直直地尋了一把椅凳便旁若無人地坐了下來。
    坐定之後,王璐瑤絲毫不掩飾麵上的疲倦之色,看著我明媚單純地笑道:“雖是失禮萬分,但還是務請秦公子大量體恤,莫要因此而責怪於我。言講出來,亦不怕公子你譏笑於我,因我是天生的路癡,所以,甫才找尋公子所居住的府邸,可是頗費了一番功夫,是下著實累極困倦,因而遂急於就坐,以歇息且休整一頓。”
    我明了於心,且淺笑著回道:“卻是無妨,王姑娘你還真是客氣!”
    語畢,便笑請陸文航隨意地入座,同時吩咐下人速速去沏茶置水以款待貴客。
    待一切安排妥當,我方才發現陸文航居然還是於原地傻傻地呆立著,眼睛亦仍是一眨不眨地直直地凝睇於我,其眸色深邃如潭,內裏則仿若充斥著萬千無計的情愫與不甘。
    王璐瑤扭轉過頭,亦覺察到了他的怔愣呆滯,於是疑惑地蹙起了眉頭,且有些懊惱地對他喊喝道:“愚人,你是不是見秦公子美若神祗,相貌不凡,才會如此無禮地一直緊盯著他出神發呆?不過,好歹秦公子是心懷坦蕩之人,儒雅溫和,通透禮數,才不與你計較如此登徒子的不敬舉止。”
    聞言,他終於從茫然無際的沉思中醒悟過來,臉色亦逐漸和緩無澤,便與我周全地見了禮,而後則平整一下袍擺,遂就勢入座。
    其實,甫才聞到王璐瑤竟肆無忌憚地喚他為“愚人”,我很是意外怔忪了片刻,但是見他一臉淡漠之色,似乎毫不介懷,便不好再為他思慮些什麼。
    王璐瑤先是審視了一下他的麵色表情,幽幽一歎,而後則滿是歉然地對我解釋道:“愚人的行為作風一直便是如此,凡事皆不上心,頹廢漠離,得過且過,乖張怪異,任誰都猜不出他內心的真實所想如何,甚至,連我那嚴苛的兄長都拿他無有任何的方法,所以,還望請秦公子莫要因此而不快!”
    我頷首示意,回之一笑,但是腦海中卻澎湃著浩蕩不盡的感慨和哀傷——
    自陸文航踏進我的書房之內始,我便直接地曉知,相較於六年之前,他著實消瘦和憔悴了許多,雖然殘酷的歲月並未在他的臉上留下來多少滄桑凋零的痕跡,其相貌容顏依然清俊如故,但是,我卻可以明顯地感覺到,他身上所曾經擁懷的那種令人羨慕的桀驁不馴和明媚陽光的氣質皆已消失殆盡,並且俱都蕩然無存。
    同時,我還驚訝地發現,他居然無端地舍棄了一直皆喜愛穿就的白色華服,出人意料地換上了他以前絕對會是不屑一顧的藍袍——藍色的素袍,寬大飄然,嚴肅拘謹,生生地襯出了他身上揮發而出的那股清冷離世的落寞味道。
    明然於此,我不由得暗暗歎息,其實穿藍衫的他亦是十分卓然和俊朗的,隻不過他的眼眸太過於漠然空洞,一時之間,如此單調的藍色竟顯得尤為地頹廢疏離,以致於將他那失去直率豪爽和無畏不羈的人生態度給淋漓盡致地映照了出來。
    落座之後,通過寥寥無幾的餘光,即使是在故作渾若無意的情況之下,我仍能感覺到陸文航的目光仍是不間斷地向我投射而來,其內亦還是蘊含著那種無能言道的濃濃的探詢和疑問之情。
    為不恰的氣氛所累,王璐瑤苦笑著撇了撇嘴,氣餒地埋怨陸文航道:“愚人,今日你之舉止真可謂無常怪異,亦著實讓我疑惑不解。我尚記得,在我兄長稱讚那人容顏絕世、才情無雙之時,你麵色平瀾,毫無訝異,根本無視其之絕對存在,但是,為何秦公子的相貌卻反倒引起了你的特意關注,從而頻頻顧目於他?我且警告於你,秦公子乃靦腆文雅之人,不便苛責於你,我卻不然,若是你再無所顧忌地死盯著秦公子瞧看,我可真的…要惱怒於你了!”
    他仍是不語,隻是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便沉默地垂首望向自己的袍擺,表情空無漫茫,看不懂其內涵,亦猜不透其想法。
    見狀,我羞赧無措,遂強笑著圓場道:“王姑娘莫要真的氣惱於他,你的朋友很是‘麵善’,我倒覺得與他‘一見如故’呢!”
    聞言,陸文航的手臂不由得輕微震動,加深了衣袖上的自然褶皺,而那廂的王璐瑤則緩了緩臉色,終於放棄對他的責難,無奈地歎道:“算了,秦公子,我們二人隨意地交涉論談,莫要再理會於他便是了。”
    適時地,一位伺茶的丫鬟恭敬地送遞來茶水,她步履輕緩,目不斜視,一一地將王璐瑤與我的茶盅斟滿奉畢,然而到至陸文航的幾案前時,不知為何,卻猛地抬頭飛快地望了他一眼,而後則立馬垂眼低首,宛然無心之舉,但其臉頰卻克製不住地漸漸幻變成了若朝霞墨彩般的緋紅色。
    王璐瑤一直俱在密切地關注著陸文航的行為舉止,故而,伺茶丫鬟的拙劣演技亦被她清楚地撲捉於眼中,但她卻不動聲色,隻是麵帶譏誚地看著麵前的短暫插曲,而我則錯開視線,淺笑著品茶綴飲,完全無視她眼眸深處所凝聚著的那抹冰寒碎屑。
    冷眼觀睨著伺茶丫鬟退出書房,她這才緩和了警惕之色,如釋重負地端起身側幾案上的茶盞,先是優雅地拈起杯蓋拂了拂茶麵,複再舉止落落地品就了一口茶水。
    飲畢,隻見她眉宇間的陰霾驟然一展,表情疑惑,繼而訝異地向我問詢道:“滑齒留香,甘醇無比,到底是何種香茶,竟能清澈通神至此?”
    我正待答話,這時,一直靜然端坐且沉默不語的陸文航卻接過話茬道:“此茶名為‘翩婷’。”
    乍一聽聞,王璐瑤驚訝萬分,似乎很意外陸文航居然會出聲作答關於此等他應該亦是不甚明晰的生僻話題,因而,她不可置信地望著他,其眼神尤其地複雜和沉澤——有猜測,有審視,但更多的則是不解:“愚人,你是…怎麼知曉此茶之名稱的?”
    “曾經品過。”他麵無表情,簡潔地應道。
    再一複聞其聲,我方才隱約地辨出,其嗓音竟不若六年前的清爽幹練,慵懶不羈,反而則蘊納著一種濃鬱的渾濁嘶啞之調,無盡滄桑,於此,感傷的情緒便不由得盡數襲上心頭,久久盤繞。
    空氣中一陣死灰般的寂靜,我放眼觀去,隻見王璐瑤的表情愈發地迷惑彷徨,而陸文航卻恍若未聞,隻顧俯首綴茶。
    我再掃了眼不再繼續為王璐瑤解答的陸文航,遂努力地壓製住心中因為茶種“翩婷”而莫名生就的悲涼空寂之感,幽幽地言解道:“王姑娘年齡尚小,可能有所不知,許久以前,宛城的鬧市中曾開設有一極為著名的茶樓,其名為‘湘願’。湘願的東家身份不詳,行跡隱秘,卻富有奇才,每隔一兩月,就會推陳出新一種口味獨特且大受歡迎的茶葉,茶種‘翩婷’便是其中之一。然而,仁德三年春,湘願卻無端地從內部燃起一場大火,來勢洶洶,將其內的一切人與物俱焚炙殆盡。因湘願的茶種配方秘而不查,從不曾傳於外界,因而,在湘願的東家逝世之後,那些獨有可貴的茶種便俱都隨著其東家的消逝而不複存於此間,此故,世人便不得再以品就如此之好茶珍品。”
    言及至此,為感傷的情緒所累,我停頓片刻,方才繼續講述道:“翩婷乃湘願研製出來的最後茶種,其形若嬌蘭,味若杜衡,香若百合,因此則給我留下了很是深刻的印象,故而,在遺憾歎息之餘,我開始憑借著腦海中殘留的記憶碎片,反複試驗,不斷失敗,最終,才配置出茶種翩婷的替代品。雖說此茶已堪與翩婷媲美,其味極為相似,但是若再細細品來,總感覺此茶之內蘊淡寡輕薄了些,仿佛缺失了翩婷的清雅和飄爽。”
    “事情之緣故竟是如此!此番經過,可見秦公子乃執著念舊之人,心細如發,著實惹人欽佩!不過,我尚未品過茶種翩婷,因而便不明曉其中滋味到底若何,但是,以我之所論所感,此茶甘醇無瑕,柔化飄香,清神潤徹,甚合我之味覺。”聞畢,王璐瑤聽的很是認真仔細,隻見她複品綴一口茶水,感觸頗深地讚稱道。
    突然思及她離家出走的事由和起源,遂薄薄一笑,關切地問詢道:“王姑娘,而今你可否覓尋到了良策來應對你那固執的兄長?”
    她釋然一笑,遂頷首答曰:“我兄長有一極受其愛重的妾室,溫雅大度,賢良淑德,風評極佳,但實際上,唯有我明晰深透,她不僅善於偽裝,工於心計,而且還詭計不菲,手段殘忍,因而才一直不為我所喜,更妄談與她的交情深淺。不知為何,此次她卻一反常態,為我之事極力地向我的兄長求情,雖然我並不能曉知她的真實用意何在,但是托她之福,我兄長居然由此想通,不再逼婚於我,我倒樂得輕鬆自在。”
    我頷首笑道:“如此…便甚好。”
    “說來亦著實奇怪,起初,我兄長為我精心所挑選的那位夫婿,德才兼備,容貌氣質亦與秦公子你不相上下,但是,我對其卻無有任何的感覺,一則因為他已娶妻成家,二則因為他即將步入而立之年,其年歲與我差距太多,三則最為關鍵,不管他人如何去深究探索,皆無能發現他身上存有的缺點,一介凡人,卻如此的完美無瑕,仿若仙人神祗,反而則使我心生怪異,總覺得他全身上下皆籠罩著一種幻虛不實之感,並不適合作為女子的夫君來依靠並生活。”
    她稍頓片刻,遂自嘲一笑:“不過,此人亦十分識相,還未待我采取有效的反對舉措,遂就因為已經典妻立室的緣故而拒婚於我,如此難能可貴的真情實意,倒有幾分深得我心。既然我兄長已允諾道,今後我可以自行擇選稱心如意的夫婿,那麼,我一定要嫁給世上最好的男子,而且此人還需是適合我的並為我所戀慕的。另外,此人必須忠貞不渝,除我之外,不得納收任何的姬妾與侍婢,一生之內唯能娶我一人——我平生最惡之事,便是與她人共享丈夫。”
    語畢,她似有深意地斜睨了陸文航一眼,而陸文航的視線卻早已轉向了窗外,眼神空茫。
    聞言,我則不由得震動駭然,不僅為她與我婚姻觀的共通相似之處,更為她的豪爽直率之情——若是平常的閨秀女子,怎堪如此無忌地在外人麵前言出自己欲嫁何人,而她卻侃侃而談,見解獨到,更毫不忸怩和做作之色。
    “秦公子可否娶親?”言畢完自己的婚嫁觀點,她遂問道,仿佛是忽然思起了我的人生大事,而她的問題又成功地引起了陸文航對我的遙遙關注。
    我思量一番,故意用挫敗的語氣胡謅道:“三年前,我倒是看上了一位小戶人家的小姐,那小姐賢德良善,性格活潑,心靈手巧,但是卻執意地不肯嫁我。於此,我疑惑不解,遂問她緣由如何,她則爽利地對我直言道,她貌陋才疏,無有特長,根本無有勇氣立於我的身側左右。然而不久,她便嫁給了另一位商人為妻,夫妻二人相敬如賓,琴瑟和諧,日子過的很是安樂自在。我雖是難過傷心,但是見她過的幸福,亦就不便冒失地打擾破壞他們的平靜生活。”
    聞之,王璐瑤先是一愣,繼而則忍俊不已道:“今日我方才得知,原來絕世不凡的美貌亦有過錯。如此言來,被那位小姐莫名地拒絕之後,秦公子在難過之餘,便沒有再娶親?”
    思及蕊欣以“秦殤”之名收留的眾位清苦女子及其歸宿,便不予理會陸文航那略帶明透意味的戲謔目光,我故作羞澀地訕笑道:“倒是有幾房妾室,不過後來,她們都嫌我太過於沉悶無趣,皆要求我休了她們並還其自由之身。我深知自己不能讓她們幸福,便從容地寫下休書,讓她們自行擇選好的人家來相嫁。”
    王璐瑤轉了轉靈動光耀的眼眸,接而了然地“撲哧”一笑:“秦公子甚是詼諧幽默,甫才差點就被公子的玩笑之語所惑。以我之見,公子溫文爾雅,風度翩翩,旦凡是女子,便不會輕易地舍棄公子,從而去另擇他人。”
    我斂起嬉色,不再戲言,老實地應道:“我與王姑娘的想法相仿,隻欲娶適合自己的女子為妻,不過此人還尚未出現。”
    “不過,我們的情感堅持皆比不得愚人的癡念執著,秦公子你有所不知,愚人他現今正在候等一位他隻願意娶其為妻子的女子,如若那女子永遠都不再現身,那麼他便此生不娶。”
    語罷,她的唇角不期然地帶了些許隱隱無幾的嘲諷之色:“言起那女子,秦公子亦應該聽聞過,她乃一京城名妓,名字喚作芯瑗。據聞芯瑗國色天香,風姿妖嬈,且精通音律,愚人為了博其一笑,揮金如土,日日迷戀,夜夜沉醉。但是,就在愚人為她贖身的當日,她卻毫無緣由地消失於天闕疆土,其行跡至今皆不可查,亦就是芯瑗消失之後,愚人便一直鬱鬱寡歡,頹廢散漫,凡事俱不濟不力。”
    複聞芯瑗之名,我心中攸地一動,不禁感慨萬分地向陸文航看去,隻見他正惶惶地凝睇於我,其眼中已不再空洞,而是醞釀出了一抹影霧般的薄怒,轉而一顧,則演幻成了無盡的歉然之色。
    王璐瑤仿佛歇息足了,便從椅座上站起身來,不斷地在我的書房內漫步遊走,並上下打量,驀然,她突然把視線緊緊地鎖定在了向陽窗台上所放置的那株歡快活潑的翠菊上,瞬刻間,其明朗的臉色暗了暗,並有些難看不愉。
    我訝異地詢道:“王姑娘,何事令你感到不快?”
    “無事,不成想…秦公子亦是戀菊之人。”她強然一笑,表情有些奇怪:“我隻道我兄長愛菊成癡,他人皆無能趕及,因此看到菊花,便自然而然地想起了我兄長平日裏的嚴肅舉止,覺得有些壓抑和無趣罷了。不過,此株盆栽怎麼生的如此……?”
    最後的詞句,如同睡夢中的呢喃低聲,她不晰地卷在了喉間,一時之間,我未能聽清辨明,隻得禮貌地應答道:“凡是美麗的事物我皆喜歡戀慕,此菊花盆栽雖好,卻並非我之最愛。”
    陸文航亦將視線轉向了此株翠菊,臉色黯然無澤,不知正在沉思什麼。
    “原來如此,人人皆有獨自的愛戀之物,但是不成狂入魔…便俱好。”語罷,王璐瑤即刻散去低落寂然的神色,無比歉意地看著我言道:“隻顧自問自言,差點就要忘記此次所來的正事了,今日我可是來還銀子於你的。”
    我無奈地回道:“王姑娘乃守信之人,對此,我一直深透了然於心,隻是王姑娘你如此介懷,倒教我心生愧然。”
    “有借方才有還,我很少見過似秦公子這般好心良善之人,感念於心,便欲與公子成為至交好友,不知秦公子你意下如何?”
    我頷首笑道:“榮幸之至!”
    她執意地在我的書案上放下歸還於我的銀票,複坐下來又與我聊侃了一些其他的雜事,興趣正濃之時,她卻忽然抬頭望了望窗格外的天色,於是則猛轉話題,笑稱時間已然過去太久,不便再繼續打擾於我,而後又喚上陸文航與她一同告辭離去,我一再挽留懇請,卻皆無濟於事,最終隻得施施然地將他們送出了別院大門。
    在他們起身離去的整個過程中,陸文航都麵色如常,未再言語,隻是在其出了大門之後,他卻突然無端地頓了頓步伐,且掉轉過頭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其內仿若蘊納著許多未盡的情緒,而後,他眯起狹長的眼睛仰看天際片刻,複始遲疑地慢慢趕及於王璐瑤,其步履竟顯得分外地沉重和艱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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