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煙迷皇城  第47章:試探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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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都沒忘記,良妃背後還有一位她一手培養、聖意正濃的杜素金。現她不能生育,但聽葉隱之意,隻要按時用藥其身體必能康複無疑——怕隻怕文澤因此事對她更加憐惜。李良繡與杜素金兩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為救良妃脫險,自會使盡渾身解數狂吹文澤枕頭之風。加上文澤對良妃餘情未了——良妃複寵並非難事。
    少不得我要牽製住杜素金,以防良妃兵團整體東山再起。
    良妃受罰的第二天下午。那日天氣睛好。風和日麗,陽光明媚。地麵青石白玉幹暖,滿園香風陣陣。因冬日天短,嬪妃們便都不午睡,三三兩兩的相約遊玩閑逛消食。我與同嬪各帶幾名宮人,坐在杜素金每日必經之處——禦花園湖心亭中煮雪水、曬太陽、吃茶閑話。
    遠遠瞧見杜素金綠色身影,命可人過去請她過來一起品茗。遙看她略一遲疑,方才移步過來。心中便暗暗一笑,便知她畢竟顧忌我與同嬪名位均比她高出許多,加上前幾晚眾人團結,齊鬥良妃——宮規嚴明而前景未明,她畢竟不敢太過放肆。
    可人為杜素金斟上一杯紅梅花花蕊雪泡煮的熱茶,轉身向我笑道:奴婢以前侍侯我家小姐時,她特別講究。什麼季節吃什麼茶都有規定,說這樣很能養顏。
    是麼?我笑道:早瞧著琴姐姐吹彈得破的皮膚眼饞,原來竟有秘方?
    可人笑道:回主子,吃茶不算什麼。我家小姐真正養顏秘方原是她天天吃珍珠與美玉,隻是一般人不知道罷了。
    是麼?我問。
    偷眼看杜素金,湖麵波光搖曳正明晃晃地印上她豆綠色襖裙的繡花裙擺。雖裝作漫不經心,但她眼神卻又急又熱,將心事出賣。我於是笑道:昔日在成王府時,也曾親見成王妃是個吃珍珠的主兒。至於美玉——琴姐姐又是如何吃的?
    可人輕笑道:選上好玉置入豆腐之中,隔水蒸上一日,玉便似嫩豆腐般軟滑。女子趁年輕時,每日服用一塊便能容顏常駐。隻是,服用的玉石須得是上上之品,不能有一絲暇疵。否則久蒸不爛,是吃不得的。
    小蓮蓬並不知計,此時卻笑道:可不是真的麼?奴婢家中世代玉匠,美玉養顏一法,奴婢從小也有耳聞。
    同嬪亦不知情,聞言吐舌道:這樣麻煩?可又上哪處去尋這麼多美玉去?
    可人笑道:回同主子,我家小姐生病前,皇上賞賜金銀珠寶無數。加上相國家財力豐厚,因而一天服食一塊上等美玉,對我家小姐而言也算不得什麼。
    我故意歎道:可惜我沒用,不能同琴姐姐那般讓皇上歡喜。否則能日日吃些珍珠美玉養顏,也不必擔心自己人老珠黃。
    又說:明年就是三年一度的秀女大選,屆時有更多姐妹進宮隨君伴駕……
    說至此處,故意不說完。
    大家一起吃茶。十錦琺琅彩的茶杯在我們水中此起彼落,撞擊杯托發出輕輕脆響。
    偷眼看杜素金,見她茶水在嘴邊停了一小會兒,方才一飲而盡。
    回去聽雨軒。春菱笑問道:奴婢不明白,小姐此舉是何用意?
    我笑道:姐姐這樣聰明,竟想不到麼?良妃現被禁足,杜美人兔死狐悲,自然要想自己將來。明年春便是三年一度的秀女大選,她豈可不防?加上她本來無才無德無靠山,容貌一般,現又被查出不能生育——不過皇上圖著一時新鮮寵著。明年再來個各方麵條件比她好,千嬌百媚的大家千金,那時,她又將如何?
    所以,春菱仍不明白:小姐便將養顏秘方告訴她?這也不對啊。
    嗬,我笑道:她哪來這麼多錢日日美玉珍珠地吃?就是皇上現寵著她——如今國庫空虛,豈可容她奢華?因此,她想長期弄到大筆錢,隻有一個辦法……而她一旦用此方法,日後哪能收手?
    可人,我笑道:我讓你引她入局,你也想不到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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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可人歪著頭想了一想,突然眼睛一亮,笑道:果然好方法!隻是要借助外力。杜美人自己未必能想到這層。
    我撿起個縷金小花甲挫,一麵修著指甲,一麵淡淡道:這外力麼,杜美人正得寵,自會有不要命的去找她。就算無人找她,難道我們不會暗中安排,幫她搭一搭橋?我曾在皇上身邊當過一月差,那邊人麵倒熟——打聽朝中之事,掌握朝臣情況並不難,不過多使些銀子罷了。
    春菱仍一頭霧水,笑道:小姐,可人妹妹!怎麼春菱仍不明白?
    可人微笑道:姐姐,你忘記榮妃娘娘的父親當初因何獲罪麼?現有人見皇上寵杜美人,自會向她行賄,求她周旋買賣官爵。那時……
    我微笑道:不錯,現杜美人已在我們局中。我估計以她心性智慧,隻去會想寵能生勢,勢能生權,權能生財,財又生寵……期盼從此周而複始,生生不息,使自己永遠處於皇寵的巔峰,卻不會想得勢時其實最須謹慎。上得山多終會遇虎——她性格急進,良妃想靠她翻身隻怕沒有那麼容易。用不了多長時間,琴姐姐大仇就會得報。可人,你出宮之日不遠。
    主子……可人欲言不言,臉色微變。
    我轉過頭,裝作並未看見。
    又過四五日,朝中傳來消息,有大臣上書參奏良妃之父李伯遠。奏折中說,其為一已私欲勾結目布爾寧大汗西托,製造謠言誣陷同嬪之父陳勝之老將軍。文澤派出左相國謝叔玉至李府查抄,果然在李伯遠書房搜出通敵往來書信。信中西托大汗許諾李伯遠,隻要他不斷在我朝內部謠生事,必將從向文澤索要的財物之中,分出三分之一贈他。
    再抄,果然抄出我朝官銀整整十萬兩。三司會審,聽說李伯遠供認不諱。
    私通敵國是誅滅九族的大罪,過去三日,文澤卻遲遲沒有處罰良妃。同嬪氣極,進言皇後上書文澤。皇後揣摩上意,肯請免去李良繡死罪,除去其妃位封號。
    文澤終不表態。
    事出突然,我始料不及。想了幾日,偷偷帶上春菱、楊長安至北三所探看良妃。
    李良繡虎困威尤在,見我去了並不起身相迎。仍滿臉冰涼,著一身簇新的玖紅鑲白珍珠襖衣坐於滿屋灰舊與淩亂之中,冷冷道:想來看本宮笑話?不要以為後宮從此便是你們天下。過不了幾日皇上自會恢複本宮名號,放本宮出去。
    我微揚嘴角,輕輕笑道:姐姐好本事,自稱“本宮”還是那樣順口……不過想來姐姐終生隻能在冷宮一稱過嘴癮,也就罷了。姐姐還以為杜美人能幫你出去冷宮麼?且不說令尊犯下的滅族大罪——隻說你做下的種種惡行。罌粟之毒、殺害皇嗣;推嬪妃入水、買通宮婢可心害死琴姐姐;殺死宮女小蘿等種種孽行,既使皇上肯饒過你,我也不會放過你。既使我輸給你,天也會收你。
    蠢才!良妃冷笑道:本宮先前已與皇後共掌六宮。若非半路殺出你這個程咬金,說什麼罌粟有毒,胡編本宮是定懷亂黨之人,本宮早就……哼,家父之事且不說真假,你難道不知皇上從不以朝堂之事牽連嬪妃?否則——你家不是謀反世家麼,怎麼皇上又寵著你?
    胸口堵了一堵,我冷冷道:皇上聖明,自然不因朝堂之事怪罪嬪妃。可是天網天網恢恢,有人多行不義,天必收之。若非你害死琴姐姐,葉老前輩怎會入宮?葉老前輩不進宮,又怎麼會發現你種著罌粟花?可見琴姐姐在天有靈,必要將你這凶手繩之於法。
    哼!良妃更是連連冷笑道:好個在天有靈!薛琴心之死與本宮何幹?她若真在天有靈,怎麼不去指證道貌岸然的皇後?
    你說什麼?我微微犯暈。
    哼!良妃一臉不屑地冷笑道:還有你宮婢小蘿。她若礙著本宮,本宮何必偷偷摸摸殺她?至於榮萼兒那賤人,本宮又何時推她下太液池?這幾日本宮思前想後,原來那賤人自始自終,都是皇後安在本宮身邊的一條狗……
    我越聽越奇,故意冷笑道:敗軍之將,又何以取信?
    良妃冷笑道:本宮勿須你相信。本宮累了,你請回罷。
    說完,自顧坐下,不再理我。
    你……楊長安見她對我無禮,想出聲援助。我微微擺手製止,方才罷了。
    從冷宮出來,心情沉重,一路無語。春菱追上來悄悄問道:小姐,難道您真信她話?
    我微微皺眉,歎道:我又哪裏想信?可是直覺告訴我,她未必說謊。以前琴姐姐在“風箏”案中已經提醒過我,說始作俑者另有其人,那人是誰?此次罌粟案中,良妃剛遭難,立時榮妃與那太監馬上站出來,過不了幾日朝中又有人為火添柴,指證她父——這一切倒象約好一般。特別是那太監,不早不遲此時出來指證良妃,其目的何在?以往良妃腹中胎兒曾兩次小產,是自然流產,還是有人故意為之——這些都是問題。
    這……春菱也是遲疑,皺眉道:事情倒是越來越複雜些。
    回去聽雨軒時,方知宋佩昭已過來有一會兒。
    見過禮,他拿出梅花露問我道:請問娘娘,此唇蜜您已用過多長時日?
    我心一怔,答道:隻用過一兩次。
    宋佩昭點頭道:還好。下官查出其中含有麝香與藏紅花兩樣活血通經之物。人往往會於下意識中舔咬嘴唇,此物塗於嘴上,天常日久無異於服食麝香與藏紅花。女子常年服食此兩物,未孕者可能終生不孕,已孕者極易導致胎兒小產。日後娘娘萬不可再用。
    眉頭輕擰,我悄聲道:大人,此事關係重大。你可確信無誤?
    宋佩昭斬釘截鐵地說:絕不會錯。下官也怕錯,昨日曾特意讓家師看過。就算慧淑儀不信任下官醫術,難道還信不過家師麼?
    我信。
    一夜睡不安枕,第二日去同春塢探個究竟。
    妹妹來得正好!同嬪拍手而笑。一見我麵,當作我活寶一般。她先引至臨窗滿鋪著秋香色織金花毯的暖榻上坐了,命上茶,詢問腹中孩兒情形,口中說,臉上笑,忙個不停。及至雙雙入座,又喜形於色地大談良妃受罰一事。
    一一微笑應對……終於將話題扯上梅花露。力求不著痕跡,我淡淡笑道:天倒越來越冷些個,姐姐素愛說笑,嘴唇也幹。怎麼倒不塗些唇蜜保養,隻想著送給妹妹?
    同嬪笑道:你幾時見過姐姐刻意護理自個兒?唯一塗的唇蜜又送給妹妹,哪裏還有?
    我並不看她,低頭將琥珀色茶水吹起一圈漣漪,微微笑道:什麼稀罕物什,姐姐莫非哪裏得來?怎麼又不多要一些?
    同嬪臉上並無異色,聞言笑道:可不是稀罕麼?給妹妹時,你正處在多事之秋。我怕你有壓力,因此未將話兒說透——這唇蜜本是皇後娘娘賞的。娘娘說,此物原料難采。一錢梅花露的價格可抵得上十錢黃金錢,就是拿著銀子隻怕還沒處買去。後宮之中隻給我一人,並無富餘。每次都是我用完後將空盒還回去,下次才再裝滿一盒回來。
    心中一暗,我正要再問,突然蓮青色撒花氈簾被人揭起,春菱一臉春風腳步輕快地進來,語不成句的嘶聲道:小姐……小姐……同嬪主子!告訴兩位主子一個天大喜訊。神佛保佑,浩王爺他……他並沒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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