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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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幾副魂給的補藥,圓葉剛睡醒又被迫睡下,說是大病初愈的人都要多休息,圓葉這病沒好的更要多多休息。
無奈圓葉隻好在床上躺了好幾天,每天除了睡覺喝藥數手指,就是吐出一堆又一堆黑色的蟲子。癱在床上她可以忍,喝苦藥她可以忍,無聊她可以忍,但是成天吐蟲子她怎麼也忍受不了!而且這蟲子要連吐三個月,還不如讓她自殺比較痛快!
“吱呀”,房門被推開了。一個帶麵具的女子端著碗東西走起來。“公主,喝藥了。”
聲音淡漠冰冷毫無感情,如果是在平時聽到這種聲音一定會連心都凍結。但是現在,圓葉一看到她就想笑。
因為這個人帶的麵具實在是太好笑了!兩隻彎彎粗長的大眼睛向上翹起,眼珠朝天,張大的嘴巴傻嗬嗬向兩邊冽開,純粹福娃的形象。
“公主,”麵具女不理會圓葉的不住發笑,用與麵具決然不符的冰冷語調淡淡道:“喝藥吧。”居然是紅漁的聲音。
話說圓葉中蠱第二天紅漁就被魂派到圓葉身邊做了侍女。紅漁果然忠心耿耿,接到這種“殺雞用牛刀”的任務也半聲未吭,除了臉色冰一點聲音冷一點,可以說是任勞任怨,不管圓葉提什麼過分任性的要求,都認真嚴肅絕對做到。比如圓葉要求紅漁一定必須絕對露出笑臉,因為這關係到自己心理和精神的嚴重問題。紅漁一聲不吭去了,第二天果然她“露出”了笑臉——雖然是假的。
顫笑過後,便是歎氣。“擱著吧,我會喝的。”
“我要看著公主喝。”紅漁回答,認真嚴肅。
圓葉本想再拖一陣子,話到了嘴邊又沒說出來,心不甘情不願坐起來,接過藥碗,深吸一大口氣,猛然將藥喝下去。
真是風水輪流轉,當初她當侍女逼迫少爺喝藥,現在她是侍女的主子,被迫喝藥。
少爺……不知他現在究竟在哪裏。都已經那麼久沒見了,還有,夜……夜。
圓葉歎氣。
夜,你究竟在哪裏,為什麼你還不來找我。
還會有機會見麵嗎?還會有機會,被當作磷的替身,被愛嗎……
“你在歎氣。”紅漁平板地說。“你在想南宮玉瑞?”
圓葉訝異。她的確是在想少爺沒錯,但是。“為什麼你這麼說?”
“你的眼神。”紅漁淡漠說著。“那是思念所愛之人的眼神。”
“你胡說什麼!”圓葉被人說中心事惱羞成怒。愛?多可笑的字眼,她永遠不會愛上他們其中任何一個!愛上心中有著永恒戀人的人,是永生永世的悲哀。
紅漁並不想與圓葉辯駁,隻是淡淡收回空藥碗離開。在她跨出房門時,圓葉聽到紅漁冷冷的聲音。
“別在少主麵前想別的男人,後果你承擔不起。”
是夜。
圓葉在房中睡的迷迷糊糊,恍惚間感覺身邊有人。
伸手摸摸,恩,熱熱的,硬硬的。捏幾下看看,哇,好有彈性,好好玩,多捏幾下。我捏,我捏,我捏捏捏。光滑柔軟又有彈性,捏起來不過癮,還是摸起來舒服。從上到下摸,一片平坦……
耳邊呼吸越見急促……
等等,怎麼會有呼吸聲?!
猛然睜開眼,黑夜裏,魂似笑非笑的臉龐無限擴大在眼前。
“你!”圓葉驚叫一聲就要坐起來,不料身體正被魂一隻手臂牢牢壓住。
“你身體沒好,不要亂動。”魂支起半個身子,細細幫圓葉把滑落的被子掖好。月光下,他發絲散亂,淩亂披在光裸的肩上,衣裳大開,露出一大片一大片青青紫紫的皮膚。
“你、你身上。”圓葉結結巴巴。
“磷,我被捏的很痛呢。”魂微笑著,用一種不知道是撒嬌還是埋怨的語氣說。
圓葉滿臉通紅說不出一句話。
她都不知道自己原來潛伏著色女本性……魂的身體,好誘人,好想咬一口……
等等,魂的身體靠過來了,越靠越近,簡直整個身體壓在圓葉身上,喂喂,你知道不知道你身體很重,快起來,快從我身上起來!
圓葉無聲呐喊,雙手抗拒地向前推,想用力,一碰上魂光裸柔滑的胸膛又縮回去,緊張的臉通紅。卻見魂一個翻身,整個身體幹脆地覆上圓葉。
“唔……”溫熱的氣均勻噴灑在頸上,癢癢的,圓葉煞時身體僵硬,一瞬間人都傻了。“魂,我們、我們是兄妹來的,我們不、不可以、不可以……”好熱,越來越熱,心跳加快,呼吸異常,快點放開我,不然我要死啦!
“不要離開我。”
突如其來的,柔軟的,無助的,仿佛喃喃自語的聲音,從魂身體發出。
圓葉愣了一下。正碰上魂抬頭,琉璃般的眼眸婉轉對上自己的眼。“不要離開我,一直在我身邊,好不好?”魂抱住圓葉,小心翼翼,充滿期待等待她的回答,平時威懾冷漠的形象不再,此時的魂,隻是個柔弱無助的少年。
一瞬間,圓葉心中有什麼地方變的柔軟了。仔細想想,魂頂多也不超過二十歲吧,都怪他平時形象太過穩重,讓人不由自主想要依靠,卻忘記了,魂隻不過是個需要人依靠的孩子罷了。
她反手抱住魂,發覺這個少年的身體不正常的發燙。
“魂,你中了風寒!”圓葉翻身努力讓魂平躺在床上,無奈魂的雙手仍死死抱著圓葉不放。“放開,你生病了,我要去叫人來。”
“不要離開,一直陪在我身邊。”含糊不清的囈語,猶如孩子在任性撒嬌。
“真是的!”圓葉重重埋怨,最終卻還是沒有將魂推開。“我不離開也行,你稍微鬆開我一點點好不好?我沒辦法呼吸了。”
魂仍然緊緊抱住圓葉,笑容如綻開的罌粟,甜美而誘人。“我終於找到你了,終於找到你了。”
魂不鬆勁,圓葉使勁去掰他抱住自己的手。這個人,都病到意識不清了,怎麼力氣還是這麼大。我掰,我掰掰掰。
“磷。”
一聲似有似無的輕呼,圓葉身體忽然一僵。
病中的人卻全然沒有意識到圓葉的僵硬,仍是笑容燦爛,仿佛純真的孩子。
“磷,磷,磷。”魂貓般在圓葉頸項邊蹭著。“我把你弄丟了,怎麼都找不到你,我好痛,你知不知道,我的心好痛。”
圓葉一動不動。
魂又笑了起來。“不過沒關係,現在我找到你了,你就在我身邊,哪裏也沒有去,哪裏都沒有去。磷,磷,磷。”他重複無意義呼喚著同一個名字,隻為了確認身邊的人是真實的。
“我不是磷。”
圓葉看著魂琉璃的眼眸。清冷的月光射進來,圓葉清秀的臉龐有種清輝的冷。
“我,不是磷。”
魂隻是笑,宛如孩子般的甜美笑容天真無邪。
在房中躺了近半個月,圓葉終於能走出房門了。這半個月內,她一共才見過魂幾次,每次都在半夢半醒的深夜。隻是,之後每一次的魂,都溫和沉穩,無懈可擊。那次的柔弱無助仿佛隻是個假象,再也不曾出現過。而且,魂很忙,非常忙,忙到抽空和圓葉一起用膳的時間都沒有。圓葉不知道他究竟在忙些什麼,不過汶水閣是天下第一殺人組織,忙的事情一定和殺人有關吧。
這天天氣好,圓葉覺得神清氣爽精神振奮,離紅漁送藥來還有一段時間,圓葉決定出去走走。
走了大半個時辰,圓葉逐漸摸清了地形。以主樓千汶殿為中心的花園,假山,雨亭,回廊,樓閣,環繞於溪流之中,形成一個孤島與世隔絕。方圓十裏,除了魂,圓葉,還有到了時辰才會出現的紅漁,沒有任何其他人。圓葉很清楚,越是沒有人守衛的地方,越是機關重重。所以圓葉隻敢在魂指定過的幾個空間走動,不敢隨便觸摸任何一樣事物。
不過這樣就夠了。現在魂不在,紅漁不在,圓葉感到一種沒有任何束縛的,寧靜的自由。
坐在樹蔭下,用力伸懶腰,打哈欠,曬太陽,生活愜意,活著真是美好啊。
活著……
清涼的風徐徐吹過,帶動兩邊不知名的樹木沙沙作響。圓葉緩緩揭起左袖,纖白胳臂靠近肩膀的地方,印刻著非常明顯的花朵印記。花骨含苞欲放,栩栩如生。花瓣細長如絲,光滑如緞。隻可惜這印記隻有一半,右邊的一半像是被人硬生生抹去,留下殘缺的遺憾。
圓葉隻有恐慌。雖然隻有一半,這花她卻是認得的。曼珠沙華,又稱彼岸花,傳說這是死亡國度特有的花朵。花朵尚未成形,可看這花瓣的增長速度,假以時日,那個詛咒必定會降臨!
圓葉望著手臂上的花朵,臉上一陣白一陣紅。就說最近怎麼一文錢挖不到呢,嫁妝掉了,藏寶圖飛了,千音在樹林裏撿到的兩兩銀子早不見了,現在她被人禁錮在狹小的院子裏動彈不得,成天還要喝那勞什子的鬼藥。這全是因為詛咒的關係!
不行,不能再讓詛咒蔓延下去了,她要想辦法速速破解才行!
圓葉心緒紊亂胡思亂想,忽然她迅速撲倒在一旁地上,隻聽篤篤篤三聲悶響,有什麼東西打進圓葉剛才靠著的樹幹中。圓葉回頭,看見三根粗長的銀針插在樹幹上。心一淩,圓葉倉皇站起四處張望。還未等她來得及看清什麼東西,又是幾根銀閃閃的東西迎麵襲來!
有人要殺自己!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圓葉飛身趴下,躲過第二度攻擊。不待第三度攻擊發出,圓葉趔趄站起拚命向前跑!去找魂,離開這個孤島去找人來救自己!
水聲潺潺漸進,乳白拱橋就在眼前。圓葉大喜,隻要過了這座橋就看的到人了,近了,越來越近,再近一點,就快到了——
左肩瞬間劇痛!
一支銀色長箭疾速破空而來,幾乎刺穿圓葉的心髒!天旋地轉,圓葉喪失所有力氣,直直向橋下墜落,沒入溪流不見蹤影。隻有水麵上,仍然漂浮著片片鮮紅。
水聲潺潺,水車咯吱作響,緩慢重複著旋轉,永無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