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十一天雷滾滾的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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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聽聚魂二字,花鬼險些從千景榮夢中彈出去,好一番鎮定,虛摸一把頭上並沒有的汗水才對千景榮打千兒道“小的雖然知道貴人跟前都非泛泛之輩,但終究不過肉體凡胎,這“聚魂”二字,便是在我東山府,也唯有我們那位冥後娘娘能一揮而就。“
“這事兒卻這麼凶險?他卻說得那樣輕鬆?”
“他?”
“淩挽風對我說,既然再也不能進宮,時間不待,便唯有聚集魂魄再慢慢尋找。”
“他一個凡人,哪裏聽說這些法子?”
“我怎麼知道,這人的心似乎比女人還海底針,我不過當個新鮮話兒,找你問一問底細。”
“那小的便詳細與貴人說說,這聚魂的門道。”
“其實這聚魂做起來不難,準確而言但凡世間有些道行的方士道人開壇都能招引魂魄聚集,卻很少有人這麼幹,貴人可知道為何?”
“照你的說法聚魂並不難啊,那又是為何你這般驚嚇?”
“聚魂本身術法不難,難在人心,難在鬼心,難在聚魂容易,安魂難。”
“安魂?”
“是,就算是我們地府七尊都難保心生雜念,更何況凡人,況你們要聚的還是那人間遊魂,要是招來厲鬼,那是很可能性命不保的。”
“要說我們這冥後,那可是受過佛蔭的,才能鎮住萬鬼。”
“佛蔭?”
“隻有佛法能鎮魂,但你們要找人,自然不能帶著佛經去,所以卻更難,況這世間什麼烏七八糟的鬼兒都有,要是真的讓他們纏上,那可真是後患無窮。“
“大體能怎樣?”
“比如吊死鬼,砍頭鬼,殉情的鬼,地府都是重點業債對象,所以他們大都不願意魂歸東山,你說為了一個輪回,賠上百八十年酷刑,貴人你也不願意吧。”
“更別說百年之前,還有一經典範例,某個人間女子,沒經過我們這邊便順利還魂的,那些孽障難保不生出妄念。”
“你說一堆,我算明白了,你不就說萬一鬼上身,就死定了嗎。”
“貴人可聽過百鬼食人?”
“故事話本裏聽過,佛家百鬼噬咬而得道。”
“能不能得道不好說,但是還真有人被咬得魂兒都不剩。”
”百鬼尚且如此,但聚魂香一起,引來的何止百鬼,貴人可聽明白?”
“朕……懂了,會阻止他的,在此謝過。”這是千景榮第一次對這花鬼躬身一拜,花鬼受寵若驚,拱手回禮。
醒過來,千景榮便匆匆找到書房,淩挽風正和閆晉,周千童說著找京城全部的生犀。
千景榮走到書房門口,便聽見周千童問“挽風哥,這麼生僻的玩意兒你從哪裏知道的?”
“話說東晉時候有個叫溫嶠的人,來到牛渚礬,聽說此處多水怪,便來此點燃犀角,見水下燈火通明,往來熙攘,車馬紅衣,這就是傳說犀照通靈。”
“可是溫嶠回家後十天就死了!!”三人回頭便看見杜野在外頭,怒目看著淩挽風。
“杜兄也看過這書?”某周小白一臉崇拜。
“你們先出去,我有話和淩大人談。”
“你們慢聊,周少將軍我們去前廳喝茶。”閆晉對著千景榮拱手。
“什麼茶?”再轉頭問周千童。
“你喜歡的老君眉。“
“那我和你去。”
“問什麼在眾目睽睽之下非禮於我?”淩挽風本以為他會勸他放棄聚魂。
“非禮?還眾目睽睽?”
“難保將來不會眾口鑠金。”
“所以呢?”
“所以在哪之前你不能死。”
“杜兄覺得這理由很充分?”
“那……那就來個更充分的。”說著千景榮快步上前,一把攬住淩挽風脖子,微微踮起腳尖,深深吻下去。
這對於千景榮而言是無比奇怪的角度,以及無比奇怪的事情本身,因為以前的自己是高於淩挽風的,無論身高還是地位,所以從未這樣仰視過這個男人,用這種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方式。
然而就連千景榮自己都不覺,他閉上眼,緋紅的麵頰,顫動的羽睫,那是一種類似嬌羞的美好忘情。
淩挽風被這種狂風一般的窒息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初吻沒了,第二次,第三次,也完全沒了,他此刻的心態更類似一個被人搶了重要玩具的男孩兒,想要抗拒卻無從下手。
直到他終於奮力推開千景榮,卻因為力氣太大,將他推到在地,因為全無防備,所以他現在有些像一個被拋棄路邊的棄婦一般。
秋水剪瞳,幽幽看著淩挽風,原本挽留的話,卻再也說不出口,隻是淡漠一笑,看著他說“我從不讓人占了便宜,如此我們便兩清。”
“我……我從沒想過欺負你,隻是我不能實言我們在皇宮招魂,所以隻能拿你做擋箭牌,我不是故意的。”
“欺負我?”不成想從小到大被自己欺負的他,有一天也能欺負自己,還真是天道好輪回啊。
“我沒有。”
“你也敢?!”
這句話讓淩挽風片刻恍惚,後隻聽見千景榮說“當真要行聚魂?”
淩挽風片刻遲疑,最後點點頭對他道“也不全為周氏……我也有想見的人。”
“不是人,是鬼。”
“人鬼都無妨,隻要能見上一麵。”
“人鬼殊途,見了又能如何?”
“見了……縱便天地殊途,我也力求與之同歸。”
“所以……是什麼讓人能讓你這般強求?”
“少年情意,心之所向。”
“少年……情意?””
“不是周氏。”
“那是?”
“你不該猜不到……我的少年時代,都是在那四角宮牆之內。”
“所以你是說……你對他,多先哀帝……不,不是普通的情意?”此刻千景榮眼眶乍紅,聲音幾近顫抖,卻極力克製。
“嗬嗬嗬……要是他還健在,你去大理寺一說,自有人來,給我五馬分屍。”
“可是……他已經死了。”
“所以,我很想知道,他是否還在這世間某處飄蕩……既然你還能夢見他。”
“那我問你要是讓你找到,你還能為他還魂?”千景榮此言一出,豔陽天,忽然炸雷。
轟隆一聲,這二人齊齊回頭,便隻見一陣青煙,從禦史府後花園竄出來。
片刻管家從後邊跑來,顫巍巍喊著“大人,不好,一個炸雷下來,給後院的老鬆劈倒了。”
“知道了,吩咐下去,不許隨便議論,外傳此事。”
“老奴明白……隻是,大人這個是否,太過不吉利,是否請個道人回來,驅散驅散?”
“不必多事,你下去吧。”
“你看見了,逆天之事,隻是說說,便是罪過,你還要執著?”
“這是我的事兒,杜公子不必管。”
“那……我也去喝茶。”
出得書房門,千景榮腳步和心緒一樣虛浮,他很想忘記,淩挽風對自己說過什麼,更想忘記後院那棵樹,他說不清楚他對淩挽風目前到底是什麼感情,但絕對不想,讓他到地下找自己。
悠悠然,恍惚間,便想起多少年前的戲言,問他那句玩笑。
“暖床奴……暖床奴……你可願意……願意?”
當初是懷著怎樣的心情,說出這一句話的呢?
想了許久,不知不覺見到管家催促著家丁抬老樹,抬眼之間那燒焦一半的樹冠,焦黑,焦黑的,千景榮心底一陣瑟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