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六炮灰級暗戀自虐哪家強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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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皇死去這兩年吧,說來江建之感覺自己活得挺痛苦,先不說早年為了先皇死守,受傷流血不說,還被當今皇帝記恨,要不是有統領大人在,恐怕早就死無全屍,躲到這皇陵也算清淨。
    可是萬萬不曾想,即使在這深山老林,關於淩統領變壞的流言還是時不時傳來。
    江建之卻說什麼都不能信,雖說淩挽風這人總是板著臉,不愛笑,但對他們這些出身貧寒的兄弟,那是絕對可以兩肋插刀的,這樣的人怎麼就會變成壞蛋呢?
    所以他絕對不信,再來看看他對這從無交集的杜家壞蛋二公子,能在床前這樣守一夜,也不過是因為,當初要建這東山陵,丞相幫著說過一句話,顧全了先帝最後的顏麵嗎。
    他猶記得,那一天,統領跪在大雨裏,對這新皇和杜相磕頭的場景,因為他從未見過,淩挽風對先帝以外的人這般忠心。
    也深深地佩服,受到感召一般,盡管世人都說先帝是昏君,但是江建之從不覺得千景榮是什麼壞人。
    換句話說,花榮這兩年的安定,多少都是因為天越被花榮打疲了,也打怕了。
    淩挽風的確守著昏睡的杜野一晚上,隻因昏睡的杜野能輕易的喊一聲“挽風,別走。”
    千景榮從小害怕黑,怕獨自一人入睡,但卻不得不一個人呆在偌大的千秋殿,直到淩挽風進宮。
    私下裏,千景榮總拉著那少年的手,迷糊央求,你先別走,多陪我一會兒就好。
    少年隻當他是個孩子,而明明也還是孩子的他,卻打從心底不能有關於孩子的一切喜惡
    便毫無保留的對這小皇帝心生憐惜,百般縱容。
    於是少年便總是握著皇帝的手,跪在龍榻前,直到天明。
    千景榮早上起來上朝,看見跪著的少年,眼裏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隻丟開手,冷冷告訴他“以後朕若再說夢話,你不必遵旨。”
    少年磕頭,應諾,拖著麻了的雙腿,一瘸一拐走出去,少年時的淩挽風古板,沉默,眉眼都熏染著早熟的沉悶。
    明明說過不必如此,但第二天,依舊半靠在龍床邊陪著千景榮直到他醒來,如是固執,日複一日。
    終於有一日,千景榮問他“你可知道這宮裏有一種人,叫暖床奴?”
    少年先是微微一怔,顯然恐懼,明明清楚,去隻是搖搖頭,回說“不知道。”
    少年皇帝莫名一笑,調戲一般勾起他的下巴道“嗯,倒是長得不錯,你這般殷勤,莫不是想做朕的暖床奴。”
    淩挽風磕頭,卻不答話,他知道,這宮裏為了避忌祖宗規矩,有一種男男之好,會被送去淨房處理幹淨,再被送回,自此就以奴才身份侍候皇帝。
    “那你願意嗎?”
    “臣謹遵皇命。”
    “哈哈哈……嚇著了吧,你這般聽話,看來朕要好好賞你了,你要什麼賞賜,說吧,就算說要出宮回家也沒關係。”
    年少繼位,日複一日,看到的都是那粉飾之下,充滿欲望的人心,就像登基以前,母後做糕點,來看他那是理所當然,但登基以後,母後每每來看,糕點越發豐盛那些舅舅表弟的官位就要得越高。
    少年時他貪吃,於是四個舅舅,就有三個侯爺,再來就是一串表弟,三省六部,門門安插一個還有富餘。
    人家不會說餘氏一族人丁興旺,倒是漸漸,他得了一個任人唯親,寵幸外戚的名頭,被諫議大夫那堆酸文好幾個月念叨,這才有所收斂。
    所以那時,淩挽風一沉默,千景榮還真怕這少年要來一獅子大開口,可是大出意料,少年隻是搖搖頭,拱手道“我並不是為賞賜才如此,陛下不必賞我什麼。”
    誰知那少年天子卻大笑,十分開心的拉著他早朝,得意道“這麼說來淩卿家是真的對朕赤膽忠心,別無所圖囉,那朕更要好好待你,從此你就是朕的心腹,朕總不會虧待你的。”
    所以他到如今甚至還記得,他那學著大人模樣的口吻,和那手心拉著他的溫度。
    那時候,見慣淩家冷漠的少年麵對這突如其來的熱情,倒是有些不知所措,從沒想過天下還有這樣天真到傻氣的皇帝。
    但也就是這傻皇帝,給了少年多年陽光般的溫暖愛護,徹底融化了少年深宅大院裏結冰的心。
    而今他死,以一種近乎毫無痕跡的決絕離開這人世,離開他,他的歲月仿佛禁止,兩年來步步冷漠,時時詭計,哪怕做夢,哪怕一次,已經再沒聽過有人這樣喊他一聲。
    於是他迷惑了,瞅著這張毫無印象的臉一整夜,任他拉著手,難言的溫暖。
    要問這是不是千景榮的謀劃?
    答案是純屬條件反射,千景榮此人,從來做不得細作間諜,此生但凡發點宏願,大多無疾而終,更加因為夢話嚴重,別想守住什麼秘密。
    倒是江建之,第一次看見兩大男人手牽手,竟……竟還是統領和丞相家的二公子。
    雖然吧,他也覺得這小江公子容貌不賴,可是吧,這位他,他終究有礙香火啊,退一萬步,香火也還好說,隻要這世上女人沒死絕,隻是這一位名聲還一塌糊塗,大人莫非真瘋了?
    “統領,軍醫吩咐的藥,得趁熱喝。”
    聽了江建之叫他,淩挽風回神,點點頭道“拿過來給我。”
    江建之怯怯上前,小心翼翼勸說“統領你也該去歇一會兒了,一早還要回京,我來喂吧。”
    淩挽風伸手討過藥碗,慢慢吹著,一邊扶起床上人,一邊說“剛讓人回去傳話,歇幾日再回。”
    “額……就為他……”江建之這語氣,也是讓淩挽風自己心下都是一震,想著自己這到底是在幹什麼,難道真的相思成狂?
    哈哈哈……相思成狂?淩挽風如今才曉得什麼叫十年生死兩茫茫,莫不如當初周千影沒能救下他。
    想著也許黃泉碧落,孟婆跟前,他能鼓起勇氣,一吐為快,說出這些年點滴心思,齷齪也好,惡心也罷,哪怕來世可期,也好過如今煎熬。
    嘴上卻說“京城裏秦太傅的事還未平息,我正好在你這兒躲過風頭,與他何關?”
    “真的是大人構陷秦太傅,致使秦家滿門獲罪?”
    “你不信?”
    “建之……不敢信。”
    “那我告訴你,都是真的。”
    “大人你……”
    “你也想來吐我口水?”
    “屬下不敢。”
    “建之,你記住,你的上司,統領已經不是我,就算來日兵戎相見,也不要留情知道嗎?”
    “大人這……”
    “建之不必為難,隻要心裏清楚一朝天子一朝臣,忠於職分便能無愧。”
    “那大人到底忠於誰?”
    “而今……我隻忠於自己。”
    “若將來自己與大義相背呢?”
    “那也是我咎由自取,你切忌攪合進來。”
    “大人終究不肯告訴我,您在走一條什麼樣的路?”
    “你這小子瞎操心什麼,好好領著俸祿,哪怕一輩子不回京,早日與你表妹辦了婚事兒,白頭到老才是正經。”
    “別人的事你倒是清清楚楚,你自己呢?要不索性讓那位太後請旨去庵堂,一二年下來,上報個惡疾,也就成全你兩。”
    “那太後的虛位,雖說榮華富貴,到底虛度年華,你怎忍心?”
    “江建之,你放肆!”
    江建之把心一橫,看看那床上躺著的人,鼓起勇氣道“就算你殺了我,我也要說,免得你在這條不歸路上,執迷不悟,你可知道這小子是個怎樣的人?”
    淩挽風難得,被他這副正經樣子逗笑,問他“你倒是說來聽聽?”
    江建之說“以前他怎樣惡貫滿盈我不知道,但是昨夜我親耳聽見豬圈裏哪位罵他,七七八八,聽得,哪位那是什麼杜府家仆,純是這惡霸搶來的,還為此殺人全家呢。”
    “為搶一男人,殺人全家?”
    “可不荒唐如斯,你還真別說,一開頭我沒仔細看,要說那苦主,還真是一大大的美男子啊,雖說佩服這位眼光,但真心看不起這樣行徑,強搶民女聽說過,搶一大男人,還害人家破人亡,豈非太過滑稽?”
    “建之覺得看上男人很滑稽?”
    “大人您不會……真的是,那啥吧?!!”
    “想說什麼,你就直說。”
    “大人該知道前朝亡於男色,所以我花榮嚴禁這等不正之風,大人您絕對不會知法犯法的對吧。”
    “自然……不能……”
    多年來淩挽風心底的苦,除了千景榮和周千影不顧場合秀的恩愛,導致的內傷,大概還有來自於花榮組訓的嚴酷,對於男男之情,祖宗規矩,都是極刑,民間尚且不能列外,更況乎皇家。
    所以稍微泄露心跡,不說千景榮何等鍾情周千影,隻會心生厭惡,隻說這嚴刑峻法下,他也是身首異處,死無全屍。
    所以隻好禍水東引,世人皆誤會他喜歡周千影,就算阿榮也誤會,他也從不解釋,倒是莫名生出那些愛屋及烏,生怕他家阿榮在愛情裏受了那些辛酸委屈。
    倒是心思百出的幫著千景榮追姑娘盡心盡力。
    所以實在怨不得周氏對他情根深種,也更怨不得千景榮做了這些年糊塗皇帝,宮牆之內,旁人私心不算,單就淩挽風對千景榮,那也是一種過度保護。
    所以餘生悔恨,最恨自己當年,隻想保護他那純真天性,未能好好逼他做一英主,到頭來禍起蕭牆,死於非命。
    但實在而言,一個英明皇帝,要做到三更燈火五更雞,天下興亡出一人,到時候再奔一個英年早逝,他又是何等揪心,所以天下事,哪有什麼如果。
    倒是這邊喂完藥,外頭有人來報,說杜家來要人。
    聽淩挽風問“來的是杜家什麼人?”
    “帶頭說是杜府管家,還有好些家丁,那架勢好像生怕咱們扣著人不放似的。”
    江建之一臉尷尬,心道你這嘴莫非開過光。
    淩挽風思索片刻道“讓來人稍候,你們去準備一副擔架。”
    眼看淩挽風要放人,江建之自然歡喜。
    卻不料小兵下去後,淩挽風隨手將一玉佩塞在昏睡的杜野懷中,隻輕聲說了一句,我們再會,令他不寒而栗。
    千景榮被他那充滿陰謀的氣息熏醒,迷糊知道是杜家人找到他,卻不曾想,他和淩挽風的再會,是在京兆府大牢的刑房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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