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年關
    時間如白駒過隙，稍縱即逝。
    一轉眼，半年多過去了。
    冬雪紛紛，年關將至。
    白雪覆蓋的華山，開始零星裝點起了紅色的燈籠，貼起了紅紙黑字的吉祥春聯。
    就連蘇遇的門上，也被嶽靈珊強硬的貼了五個紅底黑字的福。
    華山弟子一個個都洋溢著笑臉，就連不怎麼待見他的陸大有等人，看見他也沒甩什麼臉子。
    整個華山一派的喜氣洋洋。
    隻是這喜意感染不了蘇遇。
    他隻覺得自己如同一個局外人，冷眼旁觀，根本融入不了華山的氛圍。
    也不知道，大師兄怎麼樣了。
    這華山一派其樂融融，越發稱的大師兄一個人形單影隻。
    修業居因為年關將至，已經停了運作，蘇遇也這麼長時間來，難得閑了下來。
    半年時間，足夠冷卻他對令狐衝的感情。
    如今再想起來，心頭隻是微微一顫，也沒有過多的感覺。
    畢竟也就十來天裏萌生出來的一點心動。
    半年時間，也足夠消磨了。
    中途他也偷偷上過幾次思過崖，站在那顆合歡樹背後，靜靜的看一看閉目打坐的令狐衝，便自行離開。
    今日不知怎的，又想起師兄來。
    用過午飯，蘇遇頂著小雪，往思過崖的方向去了。
    越往上走，積雪越深。
    蘇遇攏了攏身上毛絨的披風，把撲麵而來的冷意隔離掉一些。
    到思過崖的時候，雪已經沒到膝蓋了。
    路上有歪歪斜斜的腳印，深一腳淺一腳的。
    應該是給令狐衝送飯離開的陸大有留下的。
    蘇遇便踩著這些腳印，一路上了思過崖。
    那棵兩人合抱的合歡樹上，綴了厚厚一層積雪，與周遭的一片雪白融為一體。
    蘇遇站在樹後，看著空地上打著坐的令狐衝。
    下著雪，他的頭頂已經積了淺淺一層白色。
    隻穿著一件又舊又薄的冬衣，一張俊臉已經凍的發白。
    蘇遇心頭一緊，有些心疼他。
    不由得心下把陸大有罵了一頓。
    隻想著自己過年，也沒想過多給送大師兄送些禦寒的衣物來！
    想著今日看到的陸大有那副喜氣洋洋的樣子，氣的直磨牙，伸手在合歡樹上重重一錘。
    啪的一聲，樹上掉下來些積雪，落在他的脖子裏，涼的他險些喊出來。
    “誰？”
    閉目養神的令狐衝刷的一聲睜開眼，如電的目光疾射過來。
    蘇遇趕緊靠著合歡樹藏好。
    連呼吸都小心翼翼起來。
    令狐衝目光落在蘇遇藏身的樹幹處。
    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
    蘇遇聽不到動靜，鬆了一口氣。
    脫下自己厚實的披風，疊了幾疊，放在樹後，頭也不敢回的踩著白雪下了思過崖。
    待蘇遇走後。
    如蓋的合歡樹樹冠上，翩翩落下來一個白衣如雪的人。
    那人白發白須，一身白衣。
    看起來80歲左右的模樣，舉手投足皆是氣勢天成，通身都是仙風道骨的氣韻。
    撿起雪地上的披風，望著蘇遇有些狼狽的身影，老者搖了搖頭。
    走到令狐衝身邊，他還看著那棵樹發呆。
    “回魂了小子。”
    風清揚伸手在令狐衝麵前晃了晃，將他的思緒拽了過來。
    “他走了嗎？”
    令狐衝問。
    眉目間有些落寞。
    “走了，給你留下了這個。”
    風清揚將手上的披風遞了過去。
    令狐衝眉目間的落寞霎時間就化開了，透著淡淡的欣喜。
    伸手接過風清揚手上的披風，如獲至寶般摸了摸，那上邊還留著蘇遇的餘溫。
    “他總是這般細心。”
    令狐衝笑著搖了搖頭，將披風反手裹在了自己身上。
    雪下大了，他卻覺得很暖，很舒服。
    “隻是不明白他為何每次來都不來見我。”
    令狐衝地歎了一口氣。
    “即便小師妹與他走的近，我也不會真去怪他。
    感情之事，本就講求兩情相悅。”
    想到六猴兒說小師弟插足自己與小師妹，不由得心下又苦澀起來。
    對於兩情相悅的師弟師妹來說，他才是那個插足之人。
    令狐衝裹著披風回了山洞，徒留風清揚在雪地中看著他的背影直搖頭。
    “真傻。”
    輕嗤了一聲，仿佛想起什麼來，又自嘲的笑笑。
    他自己，何嚐又有多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