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蓮根本沒理會蘇遊，這個女人時而像個溫柔地母親，時而像個爭強好勝的刻薄女人，她此時好像隻想爭個輸贏。
    韓天翎漸漸適應了寧昊然的速度。他接住寧昊然的拳頭，寧昊然同時也擋開了他的膝蓋，兩人扭打成一團。沙灘椅、太陽傘全都報廢了，最後兩人躺在地上，各夾住對方的一條腿，迫使對方無法行動。
    韓天翎還是感覺寧昊然的肌肉非常奇怪，他掀起寧昊然的褲腿，看見寧昊然衣服下的腿根本沒有肌肉，而是一條機械腿。
    如此看來，寧昊然的上臂甚至於全身都是假的。韓天翎抬頭看向寧教授。寧昊然的身體跟寧教授一模一樣，根本就不能稱之為一個完整的人。這樣下去，韓天翎隻會吃虧，他根本掰不斷這樣的機械腿，但機器的力道肯定比他大，他不得不鬆手，掙脫開寧昊然跳出去。
    “你輸了。”寧教授有些得意地跟韓蓮說。
    韓蓮撇撇嘴，不以為意。
    ……
    “他真的是你媽麼？”蘇遊問。
    “是啊。”韓天翎道。
    韓天翎在房間裏來回走動，左翻翻右翻翻。房間裏擺著製氧機、智能蔬果培育箱和一切智能的裝備，這裏的一切對韓天翎來說都無比新鮮。
    蘇遊看著不安走動的韓天翎，心裏是無比感動的，韓天翎對韓蓮說把他抓了就必須把自己也抓起來的時候，但是現在想想，韓蓮有點太過分了。
    “是親媽還把你關這。”蘇遊問：“你不覺得奇怪麼？”
    “不是關啊。”韓天翎拿了塊餅放進嘴裏，說：“有吃的有喝的，還不用自己做事。”
    “你腦子裏裝的是童話麼？”蘇遊道：“你的世界沒有壞蛋是麼？”
    韓天翎坐到蘇遊身邊，問：“什麼壞蛋？”
    “……沒什麼。”
    韓天翎看上去好像什麼也不知道，也什麼不去想，隻是胡吃海喝。
    蘇遊從沒見過韓天翎像這樣沒節製過，他知道韓天翎暴飲暴食隻是為了轉移自己的焦慮。他不過分要求韓天翎跟自己探討，隻是問他：“你沒有什麼想問的麼？”
    “沒有。”韓天翎嘴裏含著東西，不清不楚地說：“不想問。”
    “好吧。”
    韓天翎把一籮筐的餅全吃了，接著躺到蘇遊身邊打盹。
    蘇遊腦子很混亂，他需要整理思路。他把懸浮屏調出來，開始把思路歸類。
    先說黑市，黑市跟聯邦政府脫不開關係，即便不是聯邦政府授權的，肯定有內部人員在其中操作，比如說基因組的那個老頭。那個老頭跟永冠的關係顯而易見，隻是蘇遊現在還是沒想起“馬頓”這個人是誰。
    其次就是寧昊然這個人。
    蘇遊在寧昊然的名字上畫了個圈，然後一條線連到韓天翎的名字上，中間畫了個問號。
    “我跟他沒關係。”韓天翎道。
    蘇遊回頭看了眼韓天翎，韓天翎靠在沙發背上，根本沒有睡。
    蘇遊道：“你兩關係大了去了。”
    “什麼關……”韓天翎懶得再裝下去，他問蘇遊：“哥怎麼知道的？”
    “你在懷疑我麼？”蘇遊問。
    韓天翎看著蘇遊的眼睛，他以為能從蘇遊的眼睛裏看出什麼情緒來，但是，半分鍾之後，他麵紅耳赤移開目光，心虛道：“怎麼可能懷疑哥……”
    “你先別管我怎麼知道的。”蘇遊翻了翻眼皮子，問：“你難道看不出來麼？”
    “什麼？”
    “你兩……”蘇遊捏著韓天翎的臉頰，說：“長得一樣啊。”
    韓天翎皺了皺眉，問：“一樣？”
    “你看不出來？”蘇遊驚道。
    韓天翎摸了摸自己的臉，搖了搖頭。
    蘇遊問：“你多久沒照鏡子了？”
    “好像……很久了吧。”
    蘇遊調出攝像頭對準韓天翎，韓天翎的臉出現在懸浮屏上。
    韓天翎看著懸浮屏，問：“寧昊然？”
    “是你！”蘇遊喊道。
    韓天翎摸著臉靜置了很久，突然發出一聲怪異的哦聲，道：“雙胞胎？”
    “不要在騙自己了。”蘇遊調回原來的畫麵，在“基因“二字下麵畫了個問號，說：“基因組的那個老頭跟我說寧昊然死在百年前的對類月戰爭上了。”
    韓天翎舔了舔唇，指著“寧昊然“三個字，說：“他跟……寧教授一樣……”
    “智能人。”蘇遊打斷韓天翎。
    韓天翎抬起一邊眉毛，問：“什麼意思？”
    “是一個新概念。”蘇遊道：“聯合政府早些年在宣傳這個，據說是隻要腦活著，就能實現永生，但後來不了了之了，我以為這個項目隻是一個噓頭，現在看來，已經實現了。”
    “沒有。”韓天翎皺眉沉默了片刻，說：“我媽的到來。”
    “你想說，這是一個局？”蘇遊問：“把你抓起來引誘你媽過來？”
    韓天翎笑了笑，偷瞄了眼蘇遊，說：“不知道。”
    “如果這是一個局，那這個局設了百年了，而且，我原先什麼都不知道。”蘇遊道。
    “我沒有懷疑哥。”韓天翎靠近蘇遊，握住他的手，手指插進他的指縫裏。
    蘇遊問：“你知道寧昊然和你的基因一模一樣，意味著什麼麼？”
    韓天翎收起笑臉，道：“我不想聽。”
    蘇遊知道韓天翎可能想到了某種猜測，隻是他不願意去深想。如果韓蓮不是他的母親，那麼他算什麼？
    這是一個很複雜的問題，一個人本身不存在，或者說之前以A的身份活著，然後經過重組，活成了A2，那這個A2到底算不算A呢？而且不僅僅隻有A2一個人，從A身上又重組了一個A3，這個A2和A3之間又算什麼關係呢？他兩又能不能算是一個人呢？
    這一切在蘇遊提出基因這個問題的時候韓天翎就已經想到了。
    “我媽是為了我才來這的。”韓天翎再次強調韓蓮對他的愛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