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矜老爺給你們多少錢啊？這麼賣命，他沒告訴你們要殺的人是誰嗎？”寒千琮撿起一根斷掉的凳子腿戳戳其中一個黑衣人。
    烈長尋在一旁給那個被舍雪咬得不成人樣的黑衣人止血。
    舍雪蹲在地上看著認真做事的烈長尋：“烈公子，這個人會死嗎？”
    “不用擔心。”烈長尋搖搖頭，就算死了也無妨，畢竟是他們不自量力偷襲在先。
    隻是烈長尋向來隻殺妖魔鬼怪，從不殺活生生的人，即使對方罪不可赦。
    “你這樣不說話我很難堪啊，好歹點個頭或者搖個頭唄？”寒千琮那邊還在不依不饒的逗那個黑衣人，黑衣人垮著臉不說話，任由寒千琮在一旁自言自語。
    “你過來。”寒千琮轉身向舍雪勾勾手指。
    舍雪道：“做什麼？”
    “你來嚇嚇他。”
    於是，舍雪一會兒張牙舞爪，一會兒捶胸頓足，一會兒仰天長嘯，真是好不精彩！
    寒千琮看了去，想狂笑的臉繃得難受。
    折騰一番後，原來是怎麼樣，現在還是怎麼樣。
    “你這樣不說話，也不表現一點害怕的神情出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按道理，你們這種不怕死的人不是應該被俘之後就立馬吞劍自盡嗎？”
    舍雪指指她腳邊堆著的三把劍，道：“他們的劍在我這兒。”
    “。。。。。。那你們不是該咬舌自盡，或者在牙縫裏藏點毒藥壯烈犧牲嗎？”
    ……
    ……
    ……
    “好吧，那你們就這樣捆著吧。”寒千琮起身，朝房門外走去。
    烈長尋止完血，用手帕擦擦手上的汙穢，道：“千琮去哪兒？”
    “餓了。”
    寒千琮推開門就聽見周圍“砰砰砰”的關門聲和樓下一哄而散的腳步聲。
    下到一樓，店裏夥計竟然都還忙碌著，擦板凳的、掃地的、算賬的……
    “這板凳桌子都擦得發亮了還在擦啊？”寒千琮路過一個擦桌子的夥計，打趣道。
    夥計點頭哈腰道：“是是是……幹淨點好，幹淨點好……”
    寒千琮瞟一眼外麵黑漆漆的街道，估摸著還有一個時辰才天亮，道：“掌櫃的，麻煩弄點清粥小菜上來。”
    “好嘞，您稍等。”
    這兩日四處奔波，寒千琮和舍雪倒還好，一看到街邊的糕點糖果，小食雜麵，二人就衝上去買了吃。
    烈長尋隻在一旁默默看著，吃不下那些油膩小吃和甜食。
    “你不是去叫吃的嗎？怎麼空著手就上來了？”舍雪見寒千琮兩手空空的回到房裏。
    “舍大姐，廚房不需要時間來做吃的嗎？你猴急啥？再說了，也不是給你吃的。”
    “什麼？大姐？你才是大姐！”
    寒千琮挑挑眉，不回答。
    烈長尋站在舍雪身後不遠處，笑吟吟地看著寒千琮。
    片刻不到，店掌櫃親自把吃食送到房裏。
    舍雪看了一眼掌櫃手裏端著的綠油油的菜和白花花的粥，想起曾經吃的那一筐草，皺著眉頭道：“這是給人吃的嗎？”
    寒千琮嬉笑道：“是啊，就是給人吃。你又不是人，瞎叫喚個什麼勁兒？”
    舍雪“哼”了一聲，一屁股坐在桌邊。
    寒千琮接過掌櫃手裏的吃食，道：“掌櫃的不是在這裏嗎？你要吃什麼不會自己點嗎？”
    聞言，舍雪又“蹭”得站起來，竄到掌櫃麵前，道：“有豬蹄嗎？”
    “有。”
    “有烤兔嗎？”
    “有。”
    “有羊肉嗎？”
    “有。”
    “牛肉呢？”
    “有。”
    “把你們店裏的肉食都來一份。”
    掌櫃：“……姑娘確定？”
    寒千琮嘴角抽抽：“你一個人吃得完嗎？”
    舍雪道：“怎麼吃不完？”
    “哦，也是。”
    寒千琮突然反應過來，兀自點點頭，畢竟是隻母猞猁，食量大應該的……
    舍雪還在一旁嘰嘰喳喳得交代一些其他的東西，什麼豬蹄要少點鹽，什麼烤兔的皮要脆一點……
    寒千琮示意烈長尋跟著他走，端著粥菜去了另一個房間。
    “阿琮怎麼突然吃得如此清淡？”烈長尋關上門道。
    “給長尋哥哥吃的。”
    烈長尋微微詫異，寒千琮從來都是十分依賴他，從來都是他擔心寒千琮是否肚子餓了。
    “長尋哥哥不吃嗎？”寒千琮故作委屈道。
    烈長尋寵溺地摸摸他的頭，道：“當然吃，還得吃完。”
    寒千琮滿意地看著烈長尋一口一口地進食，突然道：“長尋哥哥吃個東西也這麼好看。”
    烈長尋莞爾，繼續細細地咀嚼。
    寒千琮從小到大都在誇烈長尋。
    走個路好看，習個劍好看，熬個魚湯好看，吃個飯好看，就沒有什麼時候不好看的。
    寒千琮直盯著烈長尋不眨眼，惹得烈長尋臉頰泛起淡淡紅暈。
    烈長尋停下吃飯的動作，道：“阿琮為何一直這樣看著？”
    寒千琮道：“這兩日都沒有好好看長尋哥哥，忍不住想盯著看。”
    烈長尋微微柔笑，端起粥送到寒千琮麵前，道：“阿琮吃點嗎？”
    寒千琮搖頭，隨即又點頭，雙手放著不動，隻把嘴張開。
    見狀，烈長尋無奈地搖搖頭，笑著拿起勺子喂眼前的寒巨嬰。
    “長尋哥哥喂的粥就是好吃。”
    “別貧嘴了，小心嗆著。”
    二人在房裏你儂我儂，舍雪在隔壁大快朵頤。
    待到天微微亮，二人才過去看捆著的三個黑衣人。
    推開門，三個黑衣人正在地上扭來扭去，想挪到舍雪旁邊撿自己的佩劍，見二人推門進來，立馬躺著不動。
    桌上堆滿了殘羹剩飯和啃得不像樣的骨頭，舍雪癱在床上呼呼大睡。
    寒千琮撿起昨天斷掉的那根凳子腿，輕輕戳了戳舍雪的身子。
    “舍姑娘？”
    ……
    “舍雪？”
    ……
    “舍大姐！”
    舍雪猛地坐起來，眯著眼睛道：“幹嘛？”
    “你這睡姿能不能優美一點？”
    舍雪看見烈長尋背對著她看著門外，對著寒千琮氣呼呼道：“你才是！誰讓你進來的！一大姑娘的房間你想進就進啊？”
    “大姑娘？你忘了這屋裏還有三個圖謀不軌的大男人嗎？”
    “哼，不想和你說話！”
    隨著三人相處時間的延長，舍雪與寒千琮說話也越來越不客氣，而對烈長尋仍是一如既往。
    “你看看你，哪裏還像剛剛認識的時候那樣知書達禮，懂禮明儀？”
    舍雪撇過頭，哼哼道：“我也沒見你有多知書達禮！”
    寒千琮道：“算了算了，不和你較勁兒了，沒趣！”
    “咕~~”
    寒千琮：“。。。。。？。”
    舍雪：“。。。。。。？”
    烈長尋：“。。。。。。”
    寒千琮忽然邪魅一笑，轉身對著地上躺著的三人道：“別裝了。”
    為首的黑衣人扭曲著坐起來，還是繃著臉不說話。
    寒千琮道：“餓嗎？”
    另一個黑影人不自覺點點頭，可憐巴巴。
    為首的黑衣人側首瞪他一眼，那人立馬埋下頭。
    “你們矜老爺是不是因為我們發現了糧倉的秘密，所以想來殺人滅口？”
    “。。。。。。”
    “好吧，不說就算了，反正我也知道得差不多了，你們就在這兒好好玩兒吧。”
    寒千琮不再逼問任何消息，吩咐掌櫃的送來三杯上好的清茶和棋盤，還有一些小食。
    烈寒二人端坐在案邊開始下棋，舍雪則在一旁不停地吃。
    午膳時間到了就讓掌櫃的送些大魚大肉上來，擺在桌上也不吃，任由飯菜的香味兒溢滿屋子。
    為首的黑衣人巋然不動，另外兩人努力把視線移到一邊不看桌上，而肚子卻“咕咕”直叫。
    那二人一下起棋來就不知時辰。
    直到天又快黑的時候，舍雪實在悶得慌，吵著要出去玩兒，才把二人打斷。
    為首的黑衣人依然巋然不動，身邊的兩個直接躺在地上，兩眼無神。
    沒辦法，寒千琮隻得把其中兩個人敲暈，留下早晨那個直點頭的黑衣人。
    寒千琮拿起一個雞腿，在他眼前晃來晃去，道：“你看這個雞腿，都冷了，不能吃了，可惜。”
    黑衣人的視線盯著雞腿左右搖擺，不停地吞口水。
    “想吃？那你拿點東西來換。”
    那黑衣人搖搖頭清醒一下腦子，道：“我們根本就沒想殺二位公子和這位姑娘。我們也知道，以我們幾人的功力是傷害不了幾位一分一毫的，是矜家老爺雇我們來偷一樣東西，得手了就給我們一千兩銀子。。。。。。”
    “什麼東西？”
    “矜老爺說是一個紅木盒子，裏麵裝的是什麼賬單。。。。。誰知道那迷香不起作用。。。。。。”
    “一千兩銀子？那可是我花了兩大袋金子買回來的東西，你們一千兩就想給我偷走了？”
    “這。。。。。。這我們也不知道啊。。。。。。”
    “那你知道隍汾鎮的人都去哪兒了嗎？”
    黑衣人麵露懼色，道：“聽說那裏被詛咒了！不到三天時間，鎮上的人死的死，逃的逃，現在早就沒人了！”
    “你知道隍汾鎮的錢莊嗎？和矜家有什麼關係？”
    “那個錢莊啊。。。。。。好像幾年前，那個錢莊向矜家老爺借了大筆錢，後來就有一些生意上的往來，但是那個錢莊的人逃走了，至今都沒找到，也不知錢收回來沒有。不過，這些都聽人家說的，不知是真是假。”
    “等等，你方才說是矜家老爺雇你們來的，那你們不是矜家的人？”
    “我們。。。。。。不是矜家的人，平時就幫人催點債，幫忙打幾個人，賺點小錢。。。。。。”
    寒千琮又問了一些問題，那人一樣也答不上來。
    這幾個黑衣人除了證實寒千琮的猜想：矜家和失蹤案一定有關係。
    除此之外，毫無用處。
    寒千琮叫客棧夥計把冷掉的飯菜撤下去，換成了熱騰騰的新鮮飯菜。
    拍醒另外兩個黑衣人，叫他們大吃了一頓，就放他們走了。
    等到三個黑衣人踉踉蹌蹌地離開，烈寒二人心照不宣地翻窗從客棧背麵跟上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