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笑歎紅塵,愛恨嗔癡 第四回:八風通三星運曜,九雉飛雙龍搶珠(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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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八風通三星運曜,九雉飛雙龍搶珠(十一)
在夥房糧食堆中係鈴鐺,這件事唯有杜迎風和燕無情知道。此刻叮叮當當一通亂響,燕無情便從隔壁帳篷中奔了出來。到達夥房附近,隻見四名守衛已倒在地上,臉上都是一副駭然驚恐之狀。
燕無情走過去探了四人鼻息,搖了搖頭道:“已經沒氣了。”杜迎風神色一凜,突然拔劍向他刺去。燕無情不及躲閃,森冷劍氣便已擦麵而過,接著一股腥臭濺在身上,背後有甚麼東西掙紮著跳騰起來。
杜迎風道:“別愣著。”燕無情醒覺過來,著地一滾,避了開去,下一刻,他原先所在之地便被一股大力砸得塌陷下去。
月光之下,隻見一個怪人佝僂著背,雙臂著地,緩緩向杜迎風逼近。再一細看,這哪裏是甚麼怪人,分明是頭渾身青斑,長著獠牙的怪物。
嘭地一聲響,將眾人都吵醒過來,四周火把紛紛亮起,朝著夥房湧來。攬雲劍還深深插在怪物右肩之中,杜迎風橫劍一甩,那怪物摔將出去,砸碎了角落上的一隻大缸。
燕無情看見它十根尖銳的長甲,心想方才若是教它抓中,下場隻怕比鐵英更為淒慘,想到這人又救了自己一命,心情不免有些複雜。追上前去,連捅了那怪物幾下,誰知怪物皮堅如鐵,未能傷它分毫。
他心中驚愕,勁貫手中,又是一劍劈下,那怪物皮肉綻開,但他手中的劍刃卻也一下折斷。
巨響過後,眾人迅速向此處聚攏,妹勒向杜迎風點了點頭,吩咐身旁的士兵鋪開一張鐵網。杜迎風一把握住燕無情手腕,說道:“咱們撤後。”
燕無情手腕被斷劍震得生疼,被他一握,隻覺一股炙熱之氣浸入皮膚,十分熨帖。
兩人撤到網外,那怪物被網兜個正著,掙紮著想要逃走。妹勒叫道:“收網!”士兵立即拉緊繩索,將網收緊。那怪物力大無窮,雙手抓著鐵網,往前奔了數步,那幾個士兵被它拖的東倒西歪,左腳伴住右腳,一跤倒地。
杜迎風吹了一聲響哨,一道影子從空而降,啄瞎了怪物的一雙眼珠。
那怪物怒得直叫,向外劃拉長甲,鐵網上登時破了一個大洞,鑽將出來,抓起一名士兵,欲待開膛破肚,妹勒目眥欲裂地道:“畜生爾敢!”撲上前去,死死摁住怪物雙臂。
士兵原先都十分害怕,見妹勒神勇,都喝起彩來。那士兵摔在地下,雙腿發軟,好容易爬了起來,也為妹勒喝彩。妹勒雖也力大,卻是不及怪物,他苦撐著不肯撤手,此刻倒有些騎虎難下。
杜迎風嘖地一聲道:“要個活的,怎就這般麻煩。”足下一點,掠了出去,又將劍尖朝下,刺透怪物的胸腹。怪物仰天咆哮,鬆開了雙手,妹勒趁勢滾了出去,他臉上、衣上盡是黑泥,拍拍衣甲,喝令道:“取鐐銬枷鎖。”
那怪物被攬雲劍牢牢釘在原地,試圖去拔劍柄,雙手如似觸碰了一塊烙鐵,滋滋冒起一股白煙。眾人心中大奇。不過片刻,鐐銬和枷鎖都取了來,眾士兵合力按住怪物的雙手雙腳,給它上了七八副鐐銬,又套了一副枷鎖。
這些鐐銬和枷鎖都是凡鐵所鑄,原是鎖不住力大無窮的繭人,不過攬雲劍雲將它一劍捅了對穿,杜迎風又將九轉丹魂的炙熱真力封在劍中,繭人每動一動,那真力便竄入肺腑,流入經脈,實在施不出力來。
理奴這才姍姍來遲,他今夜帶著一隊兵馬外出巡邏,遠遠見到營中燃起狼煙,這才馳馬趕回。妹勒教人抬來四名守衛的屍體,馬夏戈看過之後,歎氣道:“回稟將軍,徵狀和先前的弟兄一樣。”
理奴聽了前因後果,沉著臉道:“不是中毒?”
馬夏戈搖了搖頭:“確是中毒,不過是中了繭人之毒。”往旁一指,又道:“杜公子告訴我們,這怪物稱作繭人,就是它害了運糧的幾個弟兄。”
理奴怒氣衝衝的奔到繭人跟前,看了半晌,心中發寒,問道:“這怪物是打哪來的?”
妹勒道:“糧食從哪運來,繭人便從哪來。”
理奴一怔道:“軍司衙門?這毫無道理啊。”
妹勒冷哼道:“用用你的腦子,軍司衙門的糧從哪裏來?”
聽了這話,不止理奴心中發怵,在場隻要是鐵林軍一員,都是渾身冰涼。糧食自然是朝廷發放下來,可這代表甚麼,誰也不敢多想。
馬夏戈歎了一聲道:“現下事情沒有水落石出,大夥也不要胡亂猜測。”
這是西夏皇朝的家務事,杜迎風自是不感興趣,打了個哈欠,抬步便往大帳走去。燕無情跟在他的身後,低聲道:“你的佩劍,不怕被人貪了去?”
杜迎風笑道:“誰吃了熊心豹膽,敢拔繭人身上的劍刃?真有這本事,小爺的佩劍送他也無妨。”經曆一番打鬥,衣袍上沾了汙跡,他要小廝燒了熱水,送去帳內,轉身道:“今夜恐怕不大安生,你們自在帳中睡覺,不要多管閑事。”
燕無情點了點頭,目送他走入帳中,這才轉身離去。
杜迎風所料不差,妹勒和理奴為了處理今夜之事,十足焦頭爛額。
鐵林軍另外八個隊長每人問上一句,眾人意見又各不相同。繭人給牢牢釘在帳外的空地上,連夜嚎叫,叫得人人心中煩躁,理奴實在抵不過眾人詢問,一拍桌子道:“陛下下落不明,咱們在這長篇大論有個鳥用?”
妹勒難得讚同他的意見,道:“當務之急,還是要尋回陛下。”環顧四周,威脅道:“還是說,有人要替陛下做主?”
這頂帽子扣下來,誰人再敢提出異議?接下之事,便是如何潛入虞氏地盤,探聽夏帝的下落。
杜迎風回到帳中,去裏間看了看鐵英,見他仍舊未醒,便退了出來。桌上還有吃剩的半條獐腿,他拎起看了看,嘖地一聲,扔回盤中。心中有些懊惱,卻不知為了何事懊惱,倒了一杯水,慢慢飲下,這才鬆了口氣,準備沐浴更衣。
走到桶邊,正要褪去外衣,忽然將皂角朝角落陰影處擲了出去,那皂角落在地下,轉了兩圈,杜迎風低聲道:“甚麼人?”
等了半晌,四周除了鐵英均勻的呼吸聲,再無異樣。杜迎風走去角落,撿了皂角,置於木盒之中。
便在這時,一雙手從黑暗中陡然出現,將他攔腰抱住。他反應極快,手探腰間,便要拔劍,忽然記起攬雲還插在繭人胸口之上,一驚之下,使一招小擒拿手,身子往外掙出。
對方似有預料,一手按住他腰上穴眼,一手托在他臀下,將人扣向胸懷。
杜迎風起先掙紮得厲害,此刻卻安順地靠在他胸前,似笑非笑地道:“不是令暗三前來接我,怎麼親自跑這一趟?”
來人撫摸他的長發,似是安撫:“還在氣我?”
杜迎風道:“哦?你何時惹我生氣了,我怎不知?還是趁我不在,隨意拈花惹草,欠了數筆風流債?”身子似沒骨頭,緊貼對方,一副憊懶無賴的神氣。
來人挑了挑燈芯,燭火漸旺,將一張冷峻的麵容慢慢照亮。見對方沉默,杜迎風伸指擦過他唇角,挑眉道:“怎麼,不幸教小爺言中了麼,顏大閣主?”
顏少青一把捉住他手掌,反剪過身。杜迎風瞪圓鳳眸道:“幹甚麼,唔……”話未說完,已被封住口舌,對方蠻橫地叩開齒關,侵入內室,在他嘴中凶狠的肆虐一番。
杜迎風掙了下雙手,對方察覺這舉動,騰出一手,在他腰間揉捏,這處著實是他弱點,沒揉幾下,腰便軟了,顏少青又始終霸著唇舌,他掙不脫,又推不卻,這一吻,直吻得渾身酥麻。
他大口喘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顏少青輕撫他的背脊,湊近說道:“你同我置氣胡鬧,均無所謂,卻不能口無遮攔,再叫誰甚麼‘庾家哥哥’。”
杜迎風一怔,想到當日威逼利誘,迫使庾蕭寒道出實情之際,確實叫過這麼一聲,接著便被這人按在牢牆上狠狠做了一回,當時不明所以,如今想來,難道就為了那聲稱呼?
想到此節,不禁失笑,雙手環上對方脖子,挨近說道:“原來閣主是吃這悶虧了,哎呀,小爺怎麼補償你才好,不若叫你一聲少青哥哥?”
顏少青按在他腰上的手一緊。杜迎風在他鬢邊吹一口氣,繼續撩撥道:“少青哥哥,深夜入我帳中,所謂何事啊?”
顏少青眸色漸深,幾不見底。杜迎風察覺對方身上的變化,眨眼笑道:“我知道了,是為了繭人之事,那繭人早已束手就擒,就等閣主審問,夥房外的空地上……”
天地倒轉,杜迎風被人按在外間的黑虎皮上,兀自打趣道:“怎麼,閣主沒興趣?”
顏少青伏在他身上,垂眸下瞥,淡淡地道:“繼續。”
杜迎風輕笑一聲,又道:“這繭人是躲在運糧車中混進軍營,而這糧食,是經由戶部撥下,轉交右廂軍司衙門托運而來,你說這其中,是有甚麼關竅?”他說的正經,右腿膝蓋卻朝上輕輕的磨蹭,笑容也是不懷好意。
顏少青眸色更暗,俯看獵物,似在打量如何下口,道:“鐵林軍直屬夏帝麾下,現夏帝生死不明,虞氏把持朝政,挾太子、令諸侯,鐵林軍便如梗在她喉頭的一根刺。”
杜迎風眸中閃過深思之色,道:“鐵林軍桀驁難馴,看來虞氏是打算折斷這隻臂膀了。”
顏少青並未接話,算是默認。杜迎風尚在沉吟,忽然被人捏著下巴,被迫抬起頭來。
顏少青依舊是不鹹不淡的口吻:“方才如何喚我,今夜便繼續這般,夜深了,風兒伺候罷。”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