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交頸鴛鴦,共巢鸞鳳 第七回:腥風起羅睺初顯,紫氣結燭龍歸巢(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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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腥風起羅睺初顯,紫氣結燭龍歸巢(十)
蘇傲所授內功,同武林中一般內功心法南轅北轍,其中變化精妙,非尋常人能夠參悟。天佑天賦奇高,又有名師在側,這才突破了第六層瓶頸,到達第七層境界。
這時他受魔音襲腦,意識卻還十分清醒。他練冰心訣有七、八年之久,口訣倒背如流,這時閉上眼睛,默念口訣,體內真力立即封護門戶,驅逐外力。
那瘦漢擊鼓之後,雙掌往前一翻。天佑已自鼓聲中清醒,橫劍迎敵,唰唰唰突刺三劍。同時兩丸毒丹從袖內滑出,扔在對方腳下。
那瘦漢聞了毒煙,隻是嘿地一笑,並無不妥,他兩掌一合,將蛟倫劍攏在掌中。他一雙手大如蒲扇,手上皮膚粗糲,褶皺很深。
天佑長劍給他夾住,往後一抽,竟沒抽動,心道:這人氣力剛猛,膚如磐石,內外家的功夫皆已登峰造極,又不懼毒煙,很是棘手。念及蘇傲曾言‘以力碰力,實乃莽夫所為’,於是將冰心訣施展到極致,內力順劍而走,直逼到對方跟前。
隻見劍上紫焰暴漲,那瘦漢掌心灼燙,大叫一聲,撤了掌勢,兩掌互相搓了幾下,掐滅火焰,但覺得掌心僵痛,竟是凍傷痕跡。他從未見過這等詭妙的功法,心中有了忌憚,叫道:“你這小孩,勿使妖法!”
天佑嘴角一翹,笑道:“這是甚麼道理?隻準你擊鼓,不準我放火?你是刺客呢,還是說客?”
那瘦漢嚷嚷道:“再使這詭異功法,大爺就扭斷你的脖子。”
天佑理也不理,朝藤兒擺個手勢,教它不許幹涉。那瘦漢盯著天佑纖細的腰肢,問道:“小孩,你究竟是男是女?”
天佑將頭冠扯落,隨手拋下。那瘦漢見頭冠下是張秀潤漂亮的少年臉龐,猥褻笑道:“雖是小子,卻也不賴。”
天佑並不為他輕浮的態度所激,微微一笑:“你那腰鼓也不賴,摘了下來,給我瞧上一眼。”
那瘦漢對腰鼓視若珍寶,惡聲道:“你有本事便來拿!”
冰心訣修煉極難,威力卻不甚大,天佑修煉了數年,除了經脈得以拓寬,內力比常人精純之外,並無更多受益,不過在第六層瓶頸突破,凝氣於掌時,他瞧見掌心中有一朵若隱若現的紫色焰火。
一霎時,他驚喜得無以複加。往日不知蘇傲為何日日督促他練這‘冰心訣’,這朵小小的紫焰,登時令他茅塞頓開。冰心訣,冰心訣,若無冰心,怎成天魔?
當下蘇傲要查驗功課,天佑自不敢有違師命,暗運冰心訣,一劍刺向那瘦漢,同時道:“你們要殺酈王,鐵定是朝中派來的人了,對方給了你們多少銀兩?”
兩人過招極快,那瘦漢雙掌貼著他劍刃走,邊道:“銀兩?酈王的性命,可要值錢多了。”
天佑不疾不徐地遞招,又道:“嗯,那是金子了,朝中隻派了你們八個笨蛋?”
那瘦漢怒道:“誰是笨蛋?”話罵出口,才覺出對方是在套話,呸地一聲道:“小兔崽子!”天佑毫不在意,蛟倫劍使了開來,將他兩隻衣袖都刺爛了。
這廂鬥得激烈,那廂卻是悄沒生息,原來蘇傲同那老嫗相鬥十餘招,各是疾若閃電,衣袖也沒擦碰半點。
那老嫗到底年老,體力難支,又要提防對方放毒放蟲,二十餘招之後,額頭漸漸滲出了汗珠。蘇傲雖在和她相鬥,心神卻始終放在旁處,見小孩自行渡過危難,心下便舒了口氣。
那老嫗見蘇傲嘴角含笑,以為他嘲弄自己,心中更怒,右手在鐵杖杖頭一按,那鐵杖忽然一剖為二,露出一柄晶瑩剔透的金剛石錐子。
燭光投在金剛石的錐上,光彩四溢。天佑一見這錐子,心中便‘啊’地一聲道:她也有這錐子,她和玉錦有何淵源?
玉錦和藥虯翁均是湛均麾下,難道這夥刺客,同湛均也有幹係?但湛均已死,他們又聽命於誰?
金剛錐無堅不摧。蘇傲抽出軟劍一擋,劍刃應聲而折。天佑忽然想道,這兩日蘇傲為自己運功逼蠱,真力大有折損,連番惡戰,恐是力有不逮,眼見那老嫗有拚命的架勢,忙喝道:“老婆婆,你可認得玉錦麼?”
那老嫗道:“正是老身的孫女,怎麼,你認得玉丫頭?”
天佑道:“你的寶貝孫女,已經歸不得家了,是不是?”
那老嫗一怔之下,便即咬牙切齒地道:“她是給人殺了,你怎知曉?”
天佑不答又問:“你若遇上殺你孫女的凶手,卻待如何?”
那老嫗道:“哼,老身必將他碎屍萬段!”
天佑道:“那可對不住,殺你孫女之人,不巧正是小可。”說著一雙眼睛望定了老嫗。
那老嫗瞳孔急縮,眼眶中盡是血絲,喝道:“是你殺得她,是你殺得她!?”她一反老態龍鍾的模樣,手執金剛錐,暴喝跳起。
蘇傲一瞥天佑,眸中大有責備之色。天佑不敢看他,也無暇看他,那老嫗加入戰局,自己便麵臨了以一敵二的境地。
蘇傲是何等高手,豈會因著虧損一分二分的真力而敗落下風,天佑關心則亂,不免有了錯誤的判斷。蘇傲欲去援手,忽然身形一緩,駐足觀察起徒弟的一舉一動。
天佑受到敵人的夾擊,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應付,不過心知蘇傲隻是兵刃折損,並未傷及皮肉,便也心安。他見那老嫗來勢洶洶,金鋼錐鋒銳的錐尖牢牢對準自己心口,立時圈轉長劍,護住門戶。
那老嫗一錐直中劍身,本想將他兵刃砸個稀爛,不料蛟倫劍乃是曠世神兵,一錐下去,竟而完好無損。天佑趁她怔愣之際,長劍往上一撩,那老嫗金剛錐脫手,急忙躍起去撈。
而此時,那瘦漢雙掌已然到了。天佑身形斜走,長劍自左而右,穿透他袖上兩個破洞,那瘦漢雙掌待要去夾他長劍,卻為衣袖所製,索性呼喇一聲,使內力震碎袖子。
天佑已然撤劍,身子倒旋,右手持劍一格老嫗金剛錐,左手成掌,往那瘦漢背上拍落。他年紀雖輕,出劍出掌卻有名家風範,一招之間,那瘦漢雙掌拍在老嫗肩頭,那老嫗尖錐紮透瘦漢腰間的皮鼓,直入內腑。
兩人雖是重傷,卻未斃命。天佑伸手點住兩人穴道,長劍擱在兩人頸上。兩人隻是吸氣,再沒方才囂張肆意。
直到這時,天佑才有餘暇打量蘇傲,隻見他站在窗下,眸色莫測,臉上瞧不出是喜是怒。他心中一突,知曉方才自作主張的舉動將人惹惱了,一瞪那瘦漢和老嫗,狀似自言自語地道:“留下問話,一個便夠了,殺哪一個好呢?”
一股寒氣直逼頸項,兩人齊聲道:“殺他!”“殺她!”
天佑道:“都不想死,那可怎辦?若不這樣,誰知道的事兒多,便留下他的性命,如何?”
那瘦漢忙搶言道:“我知道的多!這老太婆沒我知道的多!”
那老嫗冷笑道:“你知道甚麼,是知道國師死了?還是知道咱們都被那人騙了?”
那瘦漢偏過頭來,死死瞪住了她,滿臉震驚之色。那老嫗瞧他的眼神十分輕蔑,轉過了頭,再不看他一眼。
那瘦漢愣了一陣,冷汗涔涔而下,反複道:“竟是如此?竟是如此?”
天佑不耐道:“嘀咕甚麼,你要不知情,這條命便沒用了。”
那瘦漢瞥見劍刃,流汗更凶,道:“我自然知情!這老太婆不知道的事,我都知道!”
天佑眼珠轉了轉,好整以暇地道:“你們都說自己知情,我可不知真假,不若這樣,我問一句,你們答一句,誰答得多,便可不用死。”
兩人同時點了點頭。天佑瞧著蘇傲神色,斟酌了一番,問道:“是誰雇你們殺人?”
兩人齊聲道:“是國師。”說著互相望了一眼,神色十分複雜。
這話不僅令得天佑一愣,連蘇傲也大感意外。
想起峰頂上的日日夜夜,想起湛均不溫不火態度,毫無溫度的眼睛,天佑手腕上早已愈合的傷疤又開始隱隱生痛。他咬了咬嘴皮,冷靜下來,向那老嫗寒聲道:“你說國師死了,難道你受雇於一個死人?”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