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交頸鴛鴦,共巢鸞鳳  第七回:腥風起羅睺初顯,紫氣結燭龍歸巢(一)(修)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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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回:腥風起羅睺初顯,紫氣結燭龍歸巢(一)(修)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公主儀仗出城的時候,有一行十六人的隊伍抬著一口棺木,同時離開了皇城,曉行夜宿,不出半月,便到大遼邊境。
    午後日頭猛烈,眾人在一間茶寮歇腳,十六人連飲了兩大桶茶水。
    店夥剛添上第三道茶,見官道上走來兩騎,忙即上前攬客。這處是關隘要道,來來往往的商客不少,店夥見多識廣,見過許多俊俏公子,也瞧過不少豔美少婦,然而往這走來的二位,卻將他過往所見都比了下去。
    當先那人麵目俊俏,即便不笑,一雙鳳目也帶了三分笑意,令人一望而生好感,他神情慵懶,一手搭著馬韁,一手拿著酒葫蘆,慢悠悠地邊走邊飲,其間還要調笑:“荒郊野外,茶竂倒是常見,怎麼就不見酒鋪?”
    他言談瀟灑,容貌恍似天人,懶散調笑的模樣,更是占盡風流。那店夥一時看得呆了。
    這俏皮話,卻是衝他身後之人說的。店夥探頭一看,又不禁暗暗叫了聲好!
    山道狹窄,容不得兩騎並肩,那人緊隨其後,離前方之人始終不過三尺,他一襲玄衣,臉容冷峻,輪廓五官,皆似刀削,隻是雙目過於深邃,顯得有些滲人。
    那人聽了這話,莞爾一笑:“若隻賣酒湯,便宜了你腹中酒蟲,卻要渴死多少英雄好漢。”
    前邊那人扭過身道:“嘿,小爺的肚子,難道不比什麼英雄好漢重要啊?”
    後邊那人一掃他杜腹,頷首道:“不錯,自然是你肚子重要。”
    這話有些曖昧不清,那俊俏青年微微一哂,朝他瞪了一眼。後者又是一笑,躍下了馬,牽著兩人坐騎,往茶寮走來。他邊道:“走了半日,馬也乏了,不如去茶寮歇歇腳。”
    那俊俏青年哼了一聲,伏在馬背上,伸手去揪他頭發。那人卻也不惱,在他背後一托,以防他摔下馬來。
    這二人,自是顏少青和杜迎風無疑。
    那店夥將人引進茶寮,抹抹桌子,又替兩人倒上兩碗粗茶,問道:“客官吃點甚麼?”
    杜迎風將酒葫蘆拋過去,說道:“將酒打滿,再來兩斤牛肉。”
    店夥接住葫蘆,撓頭道:“這……”
    顏少青取回葫蘆,道:“有現成的,將就拿來,我們吃了趕路。”
    “好咧!”店夥答應一聲,又給兩人抹抹桌子,轉身去了。
    杜迎風搶回葫蘆,拿在手中一晃,歎道:“幸好有剩。”將葫蘆掛回腰裏,瞥了對方一眼道:“吃了幾日幹糧,小爺嘴中要淡出鳥來,再是粗菜饅頭,小爺可不幹。”
    “客官慢用。”正說著,那店夥已將饅頭鹹菜端上桌來。
    杜迎風嘖地一聲,兩眼望天。顏少青不禁笑道:“傍晚進了樹林,我再獵些野味,先吃兩口墊墊肚子。”
    杜迎風摸摸肚子,確實餓了,拿起饅頭一咬,道:“好硬!”
    顏少青拿自己的饅頭給他換了。杜迎風吃了兩口,倒是津津有味。顏少青道:“如何?”
    杜迎風眯眼道:“不錯。”支著下巴又笑道:“好奇怪啊,都是饅頭,怎麼顏兄一碰,就成了美味佳肴?莫不是顏兄在饅頭中動了手腳?”
    聽了這話,那十六人臉色登時變了。
    相處多年,顏少青豈會不知他心中打甚麼主意,道:“這饅頭如何動得手腳。”
    杜迎風撕下一塊饅頭,放進口中:“哦?饅頭怎麼動不得手腳?”
    顏少青道:“藥粉抹在饅頭上難免不均,不如下在茶裏,比較容易化開。”
    那夥人聽得心頭劇跳,饅頭茶水都不敢碰。
    杜迎風感慨道:“原來如此,那些行鏢的、走貨的,也真不容易,凡事都要留個心眼。”說著一瞟角落中的棺木。
    他又撇撇嘴道:“說了半天,顏兄仍是沒有替我解惑,為何這饅頭一經顏兄之手,滋味就變得不同?”
    顏少青剛要作答,忽然旁桌有人大叫:“茶裏有毒!”
    隻聽嘭嘭嘭幾下倒地之聲,那十六人中竟有半數遭了暗算,剩餘八人登時跳將起來,拔刀指向二人:“將解藥交出來!”
    杜迎風眨了眨眼,向顏少青道:“你下藥了?”
    顏少青搖了搖頭。杜迎風疑惑道:“不是你,也不是我,這些人幹甚麼衝咱們要解藥?”
    顏少青道:“昏聵顢頇,是非不分。”
    杜迎風嘿嘿冷笑,說道:“聽見了罷。”對方見他嬉皮笑臉,更覺受辱,雙手執刀,狠狠劈將過來。
    杜迎風拿一雙竹筷在刀刃上一點,道:“敵友不分,這雙招子留來何用?”竹筷撞開對方兵刃,直取雙目。
    那人大駭後退,瞥見有人鬼鬼祟祟地繞到棺木後方,手中拿著小鑿,正欲開棺,忙叫道:“是店夥計,攔下他!”
    眾人呼喇退開。
    那夥計功夫了得,以寡敵眾,竟是穩占上風。杜迎風見他路數,心中有了一番計較,笑道:“左右無事,不如賭上一局?”
    顏少青自然依他。杜迎風道:“你說這兩撥人裏,誰是好人,誰是惡人?”
    顏少青道:“你已有定論,何必問我。”
    杜迎風笑道:“這夥計在茶中下藥,想來是早有預謀,不為劫財,便是要命。若是要命,那雙方定然早有積怨,孰是孰非,還真不好定論;若是劫財,便是黑道上的買賣,這一行人可算是遭了無妄之災。”
    顏少青道:“無妄之災?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可不是無妄之災。”
    杜迎風卻道:“懷璧者若是受人之托,那又如何?”
    顏少青道:“既是受人之托,那托付者定然許了好處,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又何談無妄之災?”
    杜迎風眨了眨眼,又道:“這番說來,顏兄是覺得兩方都不占理了?”
    顏少青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黑道有黑道的規矩。”杜迎風沉吟一陣,點了點頭。
    兩人說話聲不小,那夥計聽在耳中,微微放下心來。他手中殺招愈發淩厲,那八人漸漸無力招架。
    杜迎風忽然道:“黑道有黑道的規矩,那是說若師出無名,便不能隨意出手,但若有個由頭,可否幹涉?”
    顏少青看了他一眼,說道:“那便要看,他們爭奪的是何物了。”
    杜迎風挑眉道:“顏兄不是在開玩笑?棺中除了屍首,還能是何物啊?”
    顏少青卻不說話。杜迎風追問他道:“難道不是?”
    見他隻是不語,杜迎風隻得道:“好罷,你說棺中若是屍首如何,不是屍首又如何?”
    顏少青道:“若是屍首,此事必定牽扯恩怨,不便插手;若是財帛銀兩,這是黑道上的買賣,你我亦也不便幹涉;若是走私的兵刃,此事牽扯朝廷,則更不能多管閑事;其餘物什,卻是沒有多大幹係,你要想管,我也不會阻攔。”
    話剛落音,有人叫道:“棺中絕非屍首、錢財和兵刃,兩位大俠……”忽然銀光一閃,那夥計反手出刀,已將他喉管割斷。
    杜迎風道:“小爺先瞧瞧是甚麼物事!”竹筷一遞,喀喇一聲響,那棺材板被他打得偏了開去。
    眾人大驚失色。那夥計飛身來奪,瞥見棺中之物,忽然罵了一聲,丟下敵人,頭也不回地奔遠了。
    那八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也不管那些被藥倒的同伴,分作幾路,作了鳥獸散。
    杜迎風走近棺材,見棺中隻有一副壽衣壽枕,也是一愣。這才知道上了當,怒道:“這些遼人好生狡猾!”
    轉過身來,見顏少青好整以暇地坐在桌邊,哼地一聲道:“你早知道這是偷梁換柱之計?”
    顏少青搖了搖頭道:“隻是有些懷疑。”
    杜迎風牽來馬匹,說道:“真正的棺木不知運到哪裏了,咱們快些趕路。”
    接過韁繩,顏少青道:“不急。”
    杜迎風道:“怎麼不急?那東西若是落到西夏人的手中,那可沒完沒了。”
    顏少青拿馬鞭一指身後道:“你瞧身後是甚麼地界?”
    杜迎風道:“自然是宋界了,你……”登時明白過來。
    回到中原,便是到了自己的地頭,那些遼人的行蹤再是詭秘,難道還能在嵐山閣的眼皮底下興風作浪?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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