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六回：劍懸鬼峰掌陰陽，刀指昆侖破生死（十一）
    月色之下，兩道身影疾走如飛。
    忽然刀光一閃，一頭獵豹倒在血泊之中。垂首看了看獵豹屍首，顏少青道：“不是。”
    杜迎風蹙眉道：“不知繭人躲在了哪裏。”
    顏少青道：“山中利於藏匿，它決計不敢離開。”
    杜迎風點了點頭。越是高處，風力越猛，到了山頂，淩冽的山風幾乎將人掀了出去。顏少青攀住一塊岩石，反手在杜迎風腰間托了把，抱著人翻上了山頂。
    見前頭有間山洞，兩人默契地互打眼色，放緩腳步前行。踏進洞中，入眼便是頂上一道丈許長的石縫。皓月當空，洞中景象倒也明朗，隻見東首是張石床，床頭有個木櫃，收著幾部舊書；正中有一石桌，周圍四隻圓凳，也是石雕；再往裏走，有一眼活泉，淙淙水流從石縫灌入，又分了幾股細流，順著山壁流走。
    “沒人？”山洞雖大，卻也一目了然，杜迎風抱臂而立，道：“逃得倒快。”
    顏少青一摸石桌，道：“沒積甚麼灰塵。”沿著石床搜尋，見床沿有絲血跡，道：“血跡還沒變色，是近日才有。”
    杜迎風臉色微變，快步走了過來。顏少青指給他看，道：“不像濺上的，應是不慎刮擦了傷口，沾在此處。”
    杜迎風抓著石床邊沿，指骨關節微微發白。心道：湛均功力精深，不會輕易受傷，這血怕是……
    不願再做深想，一拍石床，站了起來，咬牙道：“湛均，我外甥但要有半分不妥，小爺必要抽你的筋，扒你的皮！”
    顏少青起身走向石桌，邊道：“你來看。”杜迎風依言走近，隻見石桌六尺見方，多數地方被一副沙盤占去了，邊上露了個角兒，擺著兩隻空盤。
    顏少青看著沙盤若有所思。杜迎風瞧了一眼，見沙盤上是座高峰，其中花鳥野獸、溪流瀑布均做的十分袖珍精致，但這山峰怎麼如此眼熟？訝異道：“這難道是……”
    顏少青頷首道：“鬼母峰。”
    杜迎風嘖地一聲：“這老邪祟真也無聊！”
    顏少青卻凝眉沉思，稍後又道：“你沒瞧出麼？”
    見他神情凝重，杜迎風不由又向沙盤多看了兩眼，一看之下，不禁失聲叫道：“這隻獵豹，不就是方才被你殺的那隻？還有這兩個斷頭的泥人，怎麼也恰好倒在竹林裏？”抬起頭來，雙眉一豎：“這湛均，搞甚麼鬼啊？”
    顏少青道：“他將山上境況做成了沙盤，思忖對付我們的法子。”
    杜迎風抬手將沙盤打翻。
    顏少青握住他的手，低聲道：“莫氣。”
    兩人尋了半天，卻在山巔撲了個空，杜迎風正在氣頭上，悶聲道：“咱們被這老邪祟耍了一道，他這是刻意拖延時間，若是……”
    顏少青道：“風兒仔細瞧瞧沙盤。”
    杜迎風有些焦躁：“瞧過了。”
    顏少青知他擔憂外甥，伸手將人攬來，摸了摸他後腦，低聲道：“湛均既然能做出這幅沙盤，便證明他確實對你我的行蹤了若指掌。”
    杜迎風心道：就是如此，才教人更為懊惱。他於邪法所知不多，便如之前一張符紙如何幻化成人，又像這沙盤何故栩栩如生，均是聞所未聞。
    顏少青繼續道：“他也許能看見，亦或許能聽見，隻要是其中一樣，還怕他不主動尋來？”
    杜迎風尚在揣摩這句話的意思，已被人攔腰抱起，放在了石床上，跟著一具身子覆下來，壓在自己身上，他伸手推了推：“別……”
    顏少青在他耳畔低語：“稍稍做個樣子。”
    杜迎風一怔，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雙手繞過他的脖子，與他親吻。雖是假裝，但顏少青見身下的人兒眯著眼睛，眉間微攏，不由憐惜地加深這個吻。
    杜迎風一直留意洞口的動靜，半晌後卻被吻得喘不上氣，便拿膝蓋往上頂了頂。
    這一下正碰到了要害，顏少青眸色略暗，看向身下之人。杜迎風也愣住了，咳嗽兩聲，移開目光：“……怎麼這麼精神？”
    顏少青帶著惱意咬住他的耳垂。杜迎風怕他假戲真做，扭著腰身推拒。顏少青忙按住這祖宗，低聲道：“別亂動。”
    感覺甚麼堅硬的物事抵在腿上，杜迎風果然僵著不動。轉念想到，定是先時在半山腰上同他胡鬧的那次撩出的火，心中暗笑，挑眉看他：“顏閣主是真男子，關鍵時候，可要忍住啊。”說著不懷好意地曲了曲膝蓋。
    顏少青眸色更暗。杜迎風見他眼底隱有火苗亂竄，愈發來了興致，抬起手掌，摸到他衣襟裏，順著腰線往下滑。
    被他這麼一撩撥，顏少青體溫更有些升高，倏然間用膝蓋頂開他的長腿，低聲威脅道：“再不收斂，為夫不介意假戲真做。”
    杜迎風自然沒興趣做給別人看，似嗔似怒地瞪他一眼，躺在床上不動。顏少青閉了閉眼睛，吻著他臉頰，邊道：“湛均功夫了得，‘陰陽指’你已見過，‘無極天梭功’那傀儡使不出來，稍後遇上了，定要小心防範。”
    杜迎風享受這片刻間的耳鬢廝磨，輕聲道：“有多了得，難道比起閣主臻至完滿的‘九轉丹魂經’更為高明？”
    顏少青與他臉頰相貼，頷首道：“確實如此。”
    杜迎風心下一驚，隨即坦然。湛均區區一個傀儡便有那般本事，真身定然不弱，咬牙道：“那‘無極天梭功’再是強悍，小爺也要在他身上戳兩個窟窿！”
    聽了這話，顏少青忍不住吻住他的嘴唇。牙齒被頂開，對方的舌頭伸進來，一通攻城掠地後，杜迎風‘唔唔’叫了兩聲，伸手推他。
    顏少青微微鬆開，見他不住喘氣，嘴角含著笑意，又去吻他臉頰，同時低聲道：“‘無極天梭功’陰陽兩合，單用至剛至陽的‘九轉丹魂經’不足以對付。”
    杜迎風差些喘不上氣，雙頰泛紅，瞪了他一眼才道：“這天下間內功不是屬陰，便是屬陽，如何還有陰陽兩合之說？難道不怕走火入魔？”
    顏少青道：“是以數百年來，‘無極天梭功’從無人練成，隻除了湛均。”順著他頸側往下吻，又道：“若僅以‘九轉丹魂經’相抗，反要助長他的功力，但若輔以一門陰性內功，便可以雙管齊下，壓製他的功力。”
    杜迎風立即明悟：“你是說，天魔毒經？”
    顏少青頷首。杜迎風暗暗思索：自己的天魔毒經隻有三層功力，會否助益不成，反成拖累？
    顏少青輕咬他的鎖骨：“風兒在想甚麼，為夫所指，另有其人。”
    先前同蘇傲在懸崖間大打出手，實力勢均力敵，誰也討不著便宜，但蘇傲掛念天佑，不願久戰，便將此次上山的目的全盤托出，他知顏少青和湛均之間的糾葛，也清楚湛均幾乎逆天的實力，便向對方提道：“湛均曆來自大，已引起大夏國主不滿，李元昊上月傳書過來，命本尊暗中將其除去。”
    盡管鬥得凶狠，兩人仍然沒有狼狽樣子，一個神色如霜淡漠依舊，一個嘴角含笑輕狂不羈。顏少青抬眼掃了一下對方，淡淡啟唇：“那又如何。”
    蘇傲道：“天佑的身份，想必本尊不說，閣主也有所耳聞。”
    顏少青無動於衷：“這些是教主的家事。”
    蘇傲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接著神色一沉，道：“湛均此人，於公於私，本尊都留他不得。”他神色間閃過幾許促狹，問道：“……他向來偏心於你，你可舍得？”
    顏少青漠然道：“他算計阿真，陷害溫王，攪得大宋宗室不得安寧，教主覺得，我如何會舍不得？”
    蘇傲試圖在他眼中尋到一絲情緒，奈何嵐山閣閣主神色淡漠，毫無半分波瀾，於是笑道：“‘無極天梭功’非你我合力不可破，這一趟，你我聯手如何？”
    見對方冷冷凝視自己，蘇傲眸光微閃，道：“那麼先除湛均，再算前賬，閣主覺得如何。”
    顏少青漠然掃了他一眼，權當默許。
    洞窟之中，杜迎風手撐床沿坐起，訝然道：“你是說，唔……”
    話未說完，便猝不及防地被人抱緊了身子，他瞪圓了雙眼，方要掙開，就見顏少青朝洞口瞥了一眼。
    杜迎風心中一驚，以眼神詢問：來了？
    顏少青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杜迎風忽然雙手抱住男人頸項，強迫他低下頭來親吻自己。顏少青眸底露著笑意，一手輕攬他腰，一手將他雙手手腕束著，舉過頭頂。
    石壁上隱隱約約有個影子，杜迎風眼珠一轉，抬了抬臀，長腿繞在顏少青腰後，擺出個情動的姿勢。顏少青笑意更濃，放在他腰間的手掌往下滑落，托住他的臀瓣。兩人身子彼此貼合，沒有絲毫間隙。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