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年少清歌,縱馬逍遙  第廿六回:劍懸鬼峰掌陰陽,刀指昆侖破生死(七)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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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廿六回:劍懸鬼峰掌陰陽,刀指昆侖破生死(七)
    未及揣摩他言下之意,杜迎風隻覺渾身發軟,無力靠在了樹幹上,登時猜著對方耍了何種手段,道:“你竟然……九轉丹魂經還能用在這上頭,傳去江湖,豈非教人笑話。”
    顏少青道:“為夫難道不曾教你,功法招式無論優劣,隻須克敵製勝,便是妙招?”又道:“事到臨頭,三少還是不依?”
    杜迎風連扭頭的力氣都失了,道:“你在夢裏未得盡興,便來這處折騰,我……我幹甚麼要應和?你喜歡十四歲青嫩少年,自管去找他啊。”
    見他連對自己也要拈酸吃醋,顏少青不由莞爾:“他逃出夢去,活生生站在我麵前,如此珍饈,豈容錯過。”托起他的腰身,向自己靠攏,低聲道:“感受到麼?”
    兩人之間僅隔衣料,那股灼人熱度,杜迎風如能不覺?乃至那處的筋肉紋理、突動脈搏,亦都樣樣分明。雖無狎昵之舉,但若有似無的輕碰,致使身子不住發燙,但他終究不願示弱,咬牙道:“你放了我,咱們以實力相拚,誰若輸了,便由對方擺布。”
    顏少青豈會不知他打得甚麼如意算盤,卻笑不言。杜迎風追問道:“如何?”顏少青搖了搖頭:“不好。”手指扯鬆他的衣襟,細細撫摸他腰間皮膚。
    杜迎風動彈為難,真力絲毫提不起來,隻能任他擺弄。見這驕橫小獸滿臉隱忍神色,嘴上卻是倔強,顏少青心下好笑,低頭親吻他的臉頰,問道:“可舒服?”
    杜迎風猛地朝他瞪了一眼:“顏大閣要是不行,便換我來。”這話說完,遠處忽有鷹啼傳至,他一怔之下,戲謔道:“是師侄傳訊,閣主還要多久?可別耽擱正事。”
    顏少青深深看了他一眼,一甩衣袖,站起身子。杜迎風察覺身上一鬆,內力得以凝聚,於是也站了起來。
    那鷹在天上盤旋兩圈,隨即落下。顏少青摘下竹管,取出書信,交給身側之人。杜迎風從他手裏接過,看了書信,笑道:“覺塵師侄已劃好陣圖,這下定要湛均好瞧。”說到湛均,老大不情願地哼了一聲,低聲道:“閣主真是好不風流,年少時惹下諸多情債,何時才能還完!”
    說完不待對方回話,又去擺弄大陣。顏少青朝他背影搖了搖頭,舉步跟上。
    昆侖山乃中原龍脈之組,傳聞山中居住‘西王母’,是為道教正神,與東王公分掌男女修仙登引之事。山中靈氣充沛、正氣昂揚,是邪祟大敵。陣法一經發動,但見月色籠罩之下,陣圖散出朦朧光暈,須臾升將起來,形成五色光霧,衝破天際,直入雲端。其後,夜幕似給一隻巨手扯破,山頭間、樹梢上,漸漸露出金燦燦的霞光來。
    迎著霞光,杜迎風心中大有揚眉吐氣之感,也不知那湛均是否聽得見,朗聲喊道:“湛均老賊,勸你趕快放了我天佑外甥,如不照做,小爺便踏平山頭,將你撥皮拆骨——”
    聲音經由內力傳開,在山中久久不絕,餘音達至山巔,入了水音洞,令昏然欲睡的少年渾身一顫。天佑長睫微動,睜開眼來,目光遲疑著移向洞口。落日餘暉下,泉水、石桌、沙盤都鍍了一層金輝,他見湛均身影投在壁上,肩膀狠狠顫動,似是怒極。
    半晌後,那身影在壁上縮短,越來越深,他知對方正往自己走近,忙閉住眼睛,假裝睡著。湛均走近石床,淡淡說道:“某家問你,這最後一次取血,可否提前進行?”見對方仍在昏睡,眉頭微攏,沉聲道:“這點把戲,還騙不過某家,你在洞中幾日,某家不曾逼迫為難,最後這兩日,可別教我破例。”
    天佑睜開眼睛,冷冷盯著眼前男子。其時兩人已在山中呆了四十八日,連日失血,致使他臉色白得滲人,雙頰完全沒了往日豐盈,他說道:“前輩武功高強,若一意鋌而走險,晚輩如何阻攔?隻是神龍血毒性甚烈,晚輩少活一日,也沒甚麼要緊,但前輩喜事變作喪事,可就得不償失了。”
    湛均心中遊移不定,道:“鬼母峰有千丈之高,聲音縱然可達,人力卻是難及,不說一日,便是十日,也未必有人攀達頂峰。”
    蒼白的唇彎了彎,天佑笑道:“前輩若是實在擔憂抵禦不住……”
    湛均臉色驟沉:“你道某家怕了那杜三少!”
    天佑心忖:原來將聲音傳上山來的是自己素未蒙麵的小舅,是了,定是覺塵尋到了他,帶他過來救我。聽聞這位小舅劍法無雙,莫怪湛均臉色難看了。他也不知湛均和杜三少之間糾葛,隻道是湛均忌憚對方武功。
    想到那二人攜手聯袂而來,湛均便怒氣上湧,如何都壓抑不住,一揮衣袖,將桌上碗碟統統掃落在地。
    天佑探出手腕,問道:“前輩可要取血?”那手腕上一道疊著一道,全是傷痕,有些已經結痂,有些仍在滲血。
    湛均瞧了一眼,不甚心煩,道:“這幾日傷口好得慢了,莫要出膿,這是玉芙膏,塗在腕上。”倒非他心生憐惜,而是傷處流膿,便要髒了血液,誰知會否衝了藥性。
    天佑自知曉其中緣故,接了玉芙膏,揣在袖中。湛均怒意稍平,走到案前,見那泥石壘成的沙盤現出異象,眉頭微攏,又看了眼天色,忽而笑道:“昆侖天機圖麼。”他手指在沙盤輕點,不疾不徐地道:“窺天鏡莫奈你何,那麼朝廷軍和繭人如何。”
    他隨手撥弄這幾下,沙盤的格局便大有變動,又轉頭看了天佑一眼,這才離去。
    半晌蕭聲傳來。這蕭聲每日黃昏必要響起,天佑聽在耳中,恨恨朝洞外瞪了一眼。湛均一走,他似用盡渾身氣力般,倒在了石床上,適才臉上不顯,實則心中懼怕得緊,若對方執意要取最後這碗血,他必然沒命撐過今晚。幸而湛均自視甚高,被他激走了。
    想來尤有餘悸,喉頭發緊,口幹舌燥。他無力行走,隻得慢慢爬向泉邊,掬水喝下,才覺好些,又不禁愁起眼下境況:湛均詭計多端,又擅邪法,小舅不知敵不敵得過,即便武藝勝他三分,又有法子克製這些邪法,但自己被其挾為人質,小舅難免受製,這如何是好?
    掙紮起身,走不到兩步,又趔趄摔倒,他不甘地爬起身來,這回走了一步,便重重倒回地下。躺在地下,天佑大口喘息,頭腦也混沌起來,他不甘如此死去,也不願湛均得誌,將手掌湊近唇邊,死命咬破。
    痛楚激發了幾分神智,冷汗卻流得更凶了。勉強撐起身子,膝蓋頂著冰涼岩石,往外爬去。到了懸崖邊,往下俯瞰,隻見雲霧翻騰。懸崖上冷風嗚咽,天佑抓著崖邊枯草,身上心頭盡皆冰涼,便是自己身體康健,也沒把握過得了這懸崖,謬論當下氣力全無。
    怔怔在崖邊趴了半晌,冷風撲麵而來,身子越來越僵,他心知再呆下去,不必等到明日湛均取血,今日便要凍死在這。心中清明,手腳卻不願挪動半分,想道:與其明日還要遭罪,不如今夜幹幹淨淨死在這處,情願屍首被禿鷲啄食,也不願便宜湛均。
    又自嘲道:好歹我耶律琦也是大遼皇子,又得了隕天教教主悉心傳授,學得不俗武藝,卻要窩囊而死,傳了出去,大遼皇族的顏麵丟了不打緊,隕天教教主的尊嚴豈非也敗得徹底?念及蘇傲,更是悲從中來,這人現在何處,做著何事?是在大刀闊斧地整頓教務,亦是笑坐花樓風花雪月?
    這四十多日強迫自己不去想他,臨到終了,思念卻如潰堤決壩,湮沒思緒。眼淚不爭氣地往下流,他嗚咽著喊著他的名字:“蘇傲,蘇傲……”滿擬此生得不到他的愛戀,卻可伴其終老,如今再見一麵也是奢求。
    正是傷心,忽然小指被甚麼搔了一下。其時滿崖冷風,他呆得半晌,已然渾身冰涼,手指更是沒了知覺,身下本覺粗糲的石塊亦漸漸不覺難受。是以小指上突如其來的這一下搔癢,便令得他渾身一顫。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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