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年少清歌,縱馬逍遙  第廿四回:醇釀浮蕊夜顏香,畫地成牢天蓬尺(上)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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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廿四回:醇釀浮蕊夜顏香,畫地成牢天蓬尺(上)
    離開客棧後,天佑和覺塵向南步行一裏,到集市上置辦了馬匹、幹糧,繼而向北折行,進入了大遼疆域。一路上,天佑不時說著草原上哪處風光最勝,哪家圍場的馬匹最為膘壯,哪塊地水源充沛,哪片青草地又最是肥茂。
    覺塵聽在耳中,暗道:他為何知道得如此詳細,好似在大遼生活了數年一般?
    他自然不知大遼乃是天佑故土,四五歲還未學得寫字,便先學會了騎馬。
    自踏入草原,天佑便甩脫了韁繩和鞍子,迎著三月春風,縱馬飛奔。他笑得歡暢,即便風吹亂了衣冠,雪白的靴子上濺了許多泥點,依舊拍馬疾馳。
    覺塵看見他的笑容,也淺淺笑了起來。
    天佑在前方叫道:“覺塵哥哥,三裏外便是野利馬場,咱們去買些水酒來喝。”說罷也不回頭,徑自策馬去了。
    覺塵隻得搖頭苦笑。相處幾日後,兩人日漸熟稔,原先那句‘覺塵大哥’也變成了‘覺塵哥哥’,對方不覺如何,自己每回聽了,卻總有些麵憨耳熱。
    轉眼工夫,對方幾乎奔得沒影,覺塵無暇再想,急忙策馬跟了上去。原想馬場內何來酒水買賣,到了地方,隻見圍場後辟出一大塊空地,其中有賣雜食果脯的,有賣糧米、麵餅的,還有幾間茶酒鋪子。
    這些小攤和商鋪中皆有客商進出,十分的熱鬧。臨近馬場後門,有一間不大不小的酒鋪,天佑早早等在了那裏,看見覺塵,便向他招手示意。
    酒鋪中有一鏜爐,掛著牛羊鹿貉等肉,一股濃濃的肉脂香散在空氣中,還未走近,便令人食指大動。待他坐下,天佑指著桌上的酒壇道:“覺塵哥哥,這是地道的馬奶酒,頭一口可能有些喝不慣,多喝兩口,便能覺出滋味來。”
    如他所言,這馬奶酒飲上第一口,隻覺得腥臊難耐,再飲上兩三口,才漸漸覺出一股與眾不同來。比起中原的窖藏陳釀,馬奶酒在口感上更為細膩,覺塵喝了幾杯,又吃了乳餅和烤肉,天佑卻隻是喝酒。
    掌櫃是個黝黑壯實的中年大漢,他坐在膛爐邊,時而往裏添些炭火,時而將烤熟的肉食割下,盛在大鐵盤中。他八歲的女兒便負責將這些食物端到客人麵前。
    店鋪中有暖和的爐火,小女孩身上也傳來隱隱花香,氣氛十分地愜意。
    天佑見那小女孩甚是聰明能幹,念及自己離開遼域時,也是這般年紀,心中感慨:一晃七年,不知母妃在宮中是否安好,朝中勢力是否依然由大皇兄把持?
    見他對著女孩兒怔怔出神,覺塵道:“那女孩好是好,隻是年紀尚幼……”
    天佑回過神來,笑道:“這女孩兒比我最小的妹妹還要小上兩歲,我怎會起這心思?”
    覺塵笑了笑,繼續喝酒。
    天佑也不再看那女孩,又點了些吃食,接著道:“覺塵哥哥,這酒如何?”
    覺塵道:“很是香醇,不過要多飲幾杯,才能習慣這個味道。”
    天佑道:“習慣之後,便停不住杯了,是麼?”
    覺塵舉起酒杯,仰頭飲盡,笑道:“是。”
    見他喜歡,天佑也覺歡暢:“草原風光也是如此,初看時,會覺得空曠寂寥,可當你騎著馬兒在大草原上迎風飛馳,便覺得那實在是世上最美妙的滋味。”
    覺塵笑道:“難道比這馬奶酒的滋味更美?”
    天佑想也未想便道:“覺塵哥哥,假若你有煩惱,便試試這法兒,保管你再想不起其它。”
    覺塵歎道:“若非早知你是宋人,我定要認為你是在草原長大了。”
    天佑斟酌了片刻,道:“其實……”
    覺塵道:“其實甚麼?”
    天佑按了按包袱,道:“其實我擔心小舅根本不在這裏,他居無定所,喜歡四處遊曆,可能早去了別處。”頓了頓又道:“論起輕重緩急,覺塵哥哥的事才是首要,這劍早送一刻晚送一刻,實在沒多大要緊。”
    覺塵皺眉道:“這……”
    天佑道:“覺塵哥哥,你那小師叔會在甚麼地方,他平素又喜歡和甚麼人打交道?這條官道是中原通往大遼的必經之路,咱們在附近打探打探,興許能尋到線索。”
    覺塵頷首道:“說得對,也許他們曾在這間鋪裏吃飯飲酒。”
    他將最後半杯馬奶酒飲盡,繼續道:“說來也巧,我小師叔也是個灑脫性子,而且同你一樣,喜歡喝酒。”苦笑道:“他在江湖中有不少朋友,不論三教九流,隻要合乎脾性,便坐在一塊喝酒,有時相互間甚至並不相識,便也一齊痛飲個三日三夜。”
    天佑雙眸一亮,道:“如此真是巧了,我小舅也是這秉性。你說他們要是遇在一塊多好,咱們也好省些力氣。”
    覺塵看了看桌上那隻長條形的包裹,問道:“這便是你小舅的劍麼?”
    天佑點了點頭:“覺塵哥哥也是使劍的,可知天下第一的劍客?”
    覺塵豈能不知,道:“萬劍山莊,杜三少。”
    天佑伸手按了按包裹,又問:“那麼天下第一劍客所用的神兵,是否也有耳聞?”
    覺塵道:“神兵攬雲,武林中怕是無人不知。”說罷低頭瞧了瞧那包裹,心中閃過一絲荒唐之感:莫非,這包袱中裝的正是攬雲劍?明知是自己胡思亂想,目光卻被包裹吸引,再也移不開去。
    天佑解開包裹,正要取劍給他端詳,忽然聽見鋪外有人大叫:“瘋馬踏死人啦!瘋馬踏死人啦!”他動作一頓,抬起頭來,隻見一匹黑馬衝開人群,瘋了似地往這邊跑來。
    那黑馬鋒棱瘦骨,極是神駿,要被撞著一下,那可不是好玩的,眼瞧它衝了過來,天佑和覺塵同時拔身而起。那黑馬從兩人之間闖過,碰倒了店中兩三張飯桌,又往正中央的膛爐撞去。
    與此同時,一個矮小的身影正在膛爐邊盛酒,那人穿著羊皮縫製的小襖,頭上帶著早春綻開的金腰兒,臉蛋稚嫩可愛,不是掌櫃那八歲的小女兒卻是誰?
    覺塵暗道不好,一躍而起,在半空伸手去抄那女孩的腰身。然而黑馬去勢甚快,覺塵雖已觸及女孩衣襟,卻不及將她提起。
    見況危急,天佑一掌擊在馬腹,將黑馬打得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他天性愛馬,舍不得將如此駿馬斃於掌下,是以隻用了半成掌力,心中還在嘀咕:怎麼這馬平白無故會將人踏死?
    見它腰窩處銀光一閃,凝神瞧去,似是半枚銀針,他驚覺有異,轉過身去,見女孩純潔無辜的大眼中閃過一絲狠毒之色,叫道:“那女孩有詐!”
    覺塵正覺這女孩體重有異,一個稚嫩孩童,怎生有百八十斤的模樣?聽到叫聲,立即撤手。那女孩圈住他的脖頸,咯咯輕笑。覺塵手指似是不經意地一彈,那女孩登感雙臂發麻,自他身上摔了下來。
    天佑站到他身側,問道:“覺塵哥哥,你怎麼樣?”覺塵搖了搖頭,示意無礙。天佑瞧了一眼馬腹上的銀針,皺眉向他說道:“這馬並沒發瘋,是這些人用毒針刺入它的穴孔,它疼痛難忍,才會亂跑亂撞。”
    那女孩嬌笑兩聲,道:“少年,彰鶴可是你殺的?”
    天佑暗道:原來是衝著我來的。走上一步道:“彰鶴卻是小可所殺,這位妹妹,你待如何。”
    那女孩卻笑不答,眼珠轉了兩下,忽然道:“這馬奶酒滋味不錯罷,喝過的人都對它讚不絕口,我瞧兩位對飲了數十杯,可見也很是喜歡啊。”
    天佑淡然道:“確實地道,隻是添了夜顏花,未免失了原汁原味,幸而我提前發覺,用藥解了。”
    那女孩一怔之下,說道:“不愧是殺了彰鶴的人物,有些本事,隻是——”她笑道:“夜顏花是用來掩蓋另一味‘佐料’的香味。”
    天佑搖頭道:“酒中有無其它物事,我一聞即知,你騙不倒我。”
    女孩伸手撫了撫發髻上的金腰兒,笑道:“誰說這佐料是下在酒中呢?”
    天佑神色微變,仔細去瞧她發鬢上的簪花,發覺每朵花上僅有四片花瓣。金腰兒俗稱金梅,隻在早春開放,每朵花上必有五片花瓣,唯有同它極其形似的毒花‘鳳落’要比其少上一瓣。鳳落的香味比金腰兒濃鬱,但夜顏花馨香更濃,正好掩去了鳳落獨特的香味,天佑故而沒有察覺。
    他食過碧龍寶血,百毒不侵,身邊的覺塵卻無這等機遇。天佑即刻叫道:“覺塵哥哥,立即運功將毒逼至百會穴,千萬不要令毒性過到丹田!”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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