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年少清歌,縱馬逍遙 第十七回:蜀主窺吳向三峽,翠華想像空山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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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蜀主窺吳向三峽,翠華想像空山外(上)
顏少青施展輕功,躲過哨位,到了東北角的鶴苑。
這是太子乳母的居所,老太太喜歡清靜,縱然在除夕夜,依然寡居屋中。除卻守衛和暗哨,院中隻有兩名侍婢伺候起居。顏少青觀察地形,發覺這鶴苑比起太子居住的東林苑隻大不小,心知苑內定然別有乾坤,悄然靠近,抬指熄了掛在簷下的幾盞燈籠。
侍衛驚得大叫:“燈滅了,快著人點上!”一通手忙腳亂,將燈籠全點亮了。
老太太在晚膳後便睡下了,兩名婢女呆在外間,一個支著頭打盹,一個正往爐中添香。顏少青自牆外躍入,站在屋外,對著窗上映出的剪影動了動衣袖。
片刻後推門而入,見兩人已在桌上睡著了。剛要踏入內室,見兩人趴伏的姿勢頗是怪異,於是走了過來,撩開兩人頭發,發覺頸間各有兩點細小傷痕,似是蛇豸所留。
顏少青緩緩抬眼,目光射處,陡然間竄出一道人影,向他淩空襲來。這人手執九節軟鞭,一副黑衣蒙麵的打扮,身形高挑,目光炯炯。
顏少青左手接了軟鞭,右手猛地裏去扯他麵巾。對方身形一矮,袖中竄出兩條手指粗細的青蛇。顏少青右手袖子一掀,兩條小蛇被扇在牆上,成了肉泥。
那人冷哼一聲。顏少青淡淡地道:“拓跋宇,留下命來。”
對方揭下麵巾,斜睨他道:“但憑本事來取!”燭火下,來人形貌昳麗,卻戮氣過重,正是婆羅教教主拓跋宇。
顏少青手腕一震,拔刀出鞘。登時九節鞭上發出一陣爆響,火星四濺。拓跋宇執鞭退開,身子猶如遊蛇般退入了內室,低喝道:“跟著來!”
老太太不知中了甚麼招術,在榻上沉睡不醒。拓跋宇挑開床幃,伸手將牆頭的狼頭鐵環向外拉起,但聽得一陣機簧跳動之聲,床邊衣櫃往旁移了三尺,露出一方暗格。
暗格中是一隻描金漆盒,四周鏤著纏枝紋,拓跋宇並不直接拿取,而是自懷中摸出一隻同樣花紋的漆盒將其替換。顏少青劈手來奪,拓跋宇已收了漆盒,將機關移歸原位。
兩人一前一後,躍出內室。拓跋宇施展輕功,在王府的圍牆間飛簷走壁,顏少青搶到他身前,霍地一掌,往他胸前拍去。
拓跋宇往後退時,一股吸力將懷中漆盒吸了過去,情急中一鞭抽下,漆盒在半空打了個轉,摔在地下。
一卷錦帛自盒中滾了出來,顏少青看見‘太子耶律宏嗣位,於越耶律善譚輔政……’幾個字跡,後方加蓋著玉璽寶印,暗道:這分明是擬好的詔書,為何不存在皇宮,卻放在太子外宅?轉念又想:不對,這定是耶律宏私擬的詔書。
拓跋宇拾起漆盒和詔書,自屋頂翻了下去。刀光一閃,鬼紋刀削下他鬢邊幾縷碎發。他頭顱一偏,側身躍下牆頭。
巡邏走後,四下無人,前方又是一座大院,幾十盞燈籠,將院中照得雪亮,顏少青抬起頭來,見門匾上提著‘東林苑’三字。院中守衛眾多,守住七八處要位,戒備之森嚴,同鶴苑不可同日而語。
宋遼向來不和,近年來局勢更為微妙,西夏隔牆觀望,態度曖昧。婆羅教在駐根中原之前,曾盤踞於大宋以西,與西夏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拓跋宇盜取假詔是何居心,也便可想而知了。
顏少青直追入院內,這會也不著急取他性命,而是看他拿著假詔有何作為。拓跋宇躍入窗內,躲在柱後,隻見廳中燈火通明,一名婢女被侍衛重重圍在中間。
奇的是,那婢女毫無驚慌之態,反而搖了搖手中木牌,道:這是於越的令牌,你們誰敢無禮?”
那巫師大喊大叫,眾人礙於那麵令牌,不敢將他拿下,一時頗為混亂。
拓跋宇原就覺得此人眼熟,此刻聽對方說話的神氣,不禁好笑:原來是這寶貝,怎麼在此地生事?
正思量間,門簾一掀,從中走出一名懷抱古琴的少年,正是太子寵臣赫連非。他皺眉說道:“塔奎巫覡,儀式為何中斷?這婢女又是怎麼回事?”
塔奎將來龍去脈說了。赫連非走到廳中,目光在來人身上滾了幾轉,說道:“太子府中的侍婢,發飾、衣著皆有法度,這位穿戴如此隨便,也能進來廳中,你們是如何做事?”
塔奎唯唯諾諾,不敢搭腔。
杜迎風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裝束,抬眼說道:“有何不妥?即便不妥,也是這衣飾不妥,而非小爺穿著不妥。”
眾人聽這歪理,無不驚奇。赫連非聽他嗓音低沉,知是男子,問道:”閣下非要破壞祀禮,不知這裏是太子府麼?”
杜迎風反問道:“莫非貴國的祀禮,就是教人自相殘殺?不怕他們家人積怨麼!”
赫連非道:“這些勇士是自願侍奉天神,他們的家人隻會感到榮幸,何來怨言。”
環視四周,但見滿廳皆是血腥,杜迎風嘖嘖兩聲,道:“貴國這位天神,喜好令人不敢恭維啊。”
赫連非凝視他道:“休要胡言亂語,倘若辱及天神,即便閣下是於越的貴客,也要拿下定罪。”轉頭吩咐侍衛:“帶這位客人回去於越住處,向於越稟明事況。”
杜迎風縱聲長笑,笑聲一止,便道:“好笑,真是好笑。”
赫連非臉色一沉,道:“何事好笑。”
杜迎風肆無忌憚地走上兩步,雙手抱胸,歪頭笑道:“太子府的重臣,竟然畏懼於越府區區一個門客,你說這事好不好笑?”
其言下之意,已大大觸及赫連非的底線,伸手向前一指:“拿下此人!”
顏少青又是好笑,又是無奈。手探腰間,果然自己那枚於越府的門牌被人不知不覺摸走了。他藏身暗中,依舊凝神細聽。
杜迎風道:“你們將於越府的門客擒了,明日比武會上便少一個對手,這叫甚麼?”想了一想,一拍手道:“是了,就叫舞弊,原來太子府每年奪魁,靠得便是舞弊啊!”
赫連非從未見過這般顛倒本末,攪渾是非之人,一時竟然詞窮。
便在此時,堂內走出兩名侍女,卷起簾幕,躬身迎了一名華服男子出來。這男子頭戴金冠,身上貴氣逼人,正是太子耶律宏,開口便道:“來人,將這胡言亂語的婢女拿下。”
杜迎風道:“小爺是於越府的門客,不是你太子府的奴婢。”
耶律宏淡淡地道:“於越府的門客,如何穿著我太子府的衣衫?”
杜迎風振振有辭道:“這事要怪,也得怪在你太子府的頭上,除夕大吼大叫也便罷了,還要扔團子玩兒,弄髒小爺衣衫。”
耶律宏道:“倒是本王對不住你了。”
杜迎風道:“這是小事,小爺也沒想計較。”
耶律宏咳嗽兩聲,又道:“閣下不在屋中休憩,在我太子府中亂轉甚麼?”
杜迎風道:“扔團子是你大遼的年俗,在屋外散步卻是我國年俗,怎麼,隻許你有年俗,就不準小爺有年俗?”
耶律宏聽他油嘴滑舌,真能將黑的扯成白的,不願再同他多費口舌,下令道:“愣著幹甚麼,還不拿下?”
侍衛聽到命令,一擁而上,忽然一樣物事飛出來在眾人胸前一撞,跌在耶律宏腳邊。這物事兩尺長、四寸寬,長長方方,髹朱飾黑。耶律宏臉色陡然一變。
暗處傳來一陣笑聲,有個聲音道:“這婢子不是太子府的奴婢,也非於越門客,而是我大夏派來議和的使臣——”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