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年少清歌,縱馬逍遙 第十回:俊靨紅妝堪繾綣,不羨鴛鴦不羨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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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越耶律善譚是當今可汗的胞弟,軍功卓越,有自己的軍州堡寨,這趟出城,是應太子耶律宏的邀請,去往駐地參與鑒武大會。
與宋土不同,遼疆素來崇尚武力,著重於騎射、摔跤等功夫,貴族之間,亦時常會有諸如此類的賽事,這趟赴約,耶律善譚便帶了十八鐵衛,準備同皇侄手底下,那些江湖中網羅來的高手切磋切磋。
這侍衛便是鐵衛之一,名喚呼延灝,和侍候於越起居的石牙不同,是跟隨於越在戰場上幾經曆練的,眼底蓄著血腥氣,氣勢尤其攝人。
遼疆擅武,男子大多魁梧有力,呼延灝更是渾身肌肉賁張,顏少青在宋人之間已算高挑,同呼延灝相比,卻矮了一頭,而且他精修內家功夫,肌理分明,卻絕不誇張,套上衣衫,更是隱而不露。
十八鐵衛多是於越從奴隸中選拔而來,自小培養,有專人教授武藝。呼延灝早期也是於越家奴,沒上過學,一身莽氣,不懂鑒貌辨人,也未親眼見到顏少青截弩箭、破營柵的氣勢,見其‘軟弱可欺’,便出聲斥責他的大不敬,同時右腿踢出,往顏少青腿彎蹬去,逼迫他下跪。
顏少青腳步稍挪,出手往他肩頭抓落,他五指落得極快,指尖對準喙突和肩峰兩處,這兩處正是關節要位,隻消被抓中,輕則關節脫臼,重則落下殘疾。
呼延灝大驚,看不清對方動作,隻覺勁風撲麵,大叫一聲:“放肆!”身子後仰,欲待閃避,但顏少青是何等本事,既然出手,豈能容人逃脫,兩指一錯,已卸下他右肩關節。
眨眼功夫,於越最為倚重的十八鐵衛之一便被人卸下肩胛,眾人怔愣之下,齊齊抽出兵刃。顏少青左手背負,右手攏在袖內,仍舊一語不發。
耶律善譚暗道:傲骨天成,指的便是這等奇人異士罷,如能留下此人,為我所用,便是如虎添翼,想他攜眷而來,未必不是抱有投奔之意,且再試探一番。
接著,他一改先前漠然,笑道:“中原果然是臥虎藏龍之地,好,好極!”神色一凜,指向呼延灝道:“對客不敬,成何體統,拖下去,杖責三十!”
呼延灝捂住右肩,冷汗直流。身旁走來兩名鐵衛,將他雙臂反夾,拖出帳外。須臾傳來杖刑之聲。
耶律善譚是遼國首輔,官至極品,他本身武藝十分尋常,卻有赫赫軍功,歸根究底,便是知道任人唯賢,也十分願意提拔人才,顏少青寡言傲慢,他卻越看越是心喜,恨不能立即納入麾下,一抬手道:“賜座。”
侍從搬來椅子,顏少青一振衣袖,從容入座。
耶律善譚試探道:“閣下有這等令人欽羨的武藝,想必已有官職在身。”
顏少青道:“未曾有過官職。”
耶律善譚略有所思地一點頭,又道:“閣下來到遼域,有何要事?”
顏少青淡然道:“江湖閑人,四處遊曆而已。”
耶律善譚道:“哦,那麼此來遼域,隻是途經?不知哪處風景名勝,或令閣下駐足?”
顏少青何許人也,兩句話便猜到他的心思,答道:“江湖人四海為家,妻眷在哪裏,我便在哪裏。”
這話答得甚是模淩兩可。耶律善譚摸了摸胡須,道:“看來閣下對家眷很是看重,不過餐風沐雨,對於婦道人家來講,未免艱苦了些,閣下有這身本事,可曾想安定下來,擇主而事?”
顏少青念及杜迎風胡攪蠻纏、恨不能日日野在外頭的性子,心下微哂,麵上仍是淡然道:“那要看機遇了。”
耶律善譚見他並未拒絕,心下一喜,道:“我帳下有一閑職,無須時常奔波,俸祿也頗豐,隻偶爾展露身手,閣下意下如何?”
顏少青搖頭道:“我所留不過數年光景,不曾做過定居大遼的打算,於越好意,心領了。”
耶律善譚也不惱,站起身來,緩緩地道:“先別忙著拒絕,我知閣下是世外高人,不願受這些束縛。”頓了頓,斟酌一番,又道:“你看這樣如何,這職銜,閣下任數年也好,任一月也罷,我皆不強留。”
顏少青有些意動,暗道:借助耶律善譚的勢力,許多事調查起來,倒也方便不少,便頷首應了。至於展露身手雲雲,身邊有個成天惹是生非的家夥,哪還輪得到他。
耶律善譚大喜,命人殺宰牛羊,擺宴暢飲,菜過五味,酒過三巡,顏少青借事退席,欲返氈帳。
行至帳外,見數頂氈帳之間,燃著偌大一堆篝火,火上烤著牛羊肉,滋滋冒油,篝火外圍,十數名少女把手共舞,笑容十分歡暢,又有侍衛三五成群,捧著酒碗,談笑共飲。
於越喜獲良將,營地內便載歌載舞,把酒同慶,看來耶律善譚此人,確實懂得收攏人心。
顏少青眸光微閃,繼而邁步向前,暗想帳內那人被自己晾了這麼久,不知要鬧甚麼脾氣,這般想時,臉上表情柔和下來,舉步更快。
人群中驟然爆出一陣喝彩,有人叫道:“好酒量!”
接著不斷有人叫囂:“鐵衛大人,上啊!”
“不能教這娘們駁了麵子!”
“喝倒她,喝倒她!”
即使冷漠如顏少青,也不由駐足望去。
遠處呼聲雷動,一群遼族漢子圍成大圈,手中或執酒囊,或捧大碗,興奮溢於言表。遼人嗜酒,越烈的酒,便越發興,然而火光之下,那一張張血氣上湧的臉膛,又不僅僅像酒醉所致……
顏少青移步上前,撥開人牆,看清前方的情形,不由得額角抽動。
地上空壇高壘,一個人捧著酒壇,正在仰頭狂飲,他體態頎瘦,身上是契丹族少女慣穿的絨襖,領口微敞,露出鎖骨,發絲向後梳攏,以貂絨束高,草原上風疾,幾縷碎發便在雪白的頸項間飛舞。
在他身前,已躺了數名大漢,皆是酩酊大醉。空氣中酒香彌漫,想來這場鬥酒已持續好一會兒。他顯然喝了不少,兩頰酡紅,鳳眼微醺,溢出的酒液順著唇角淌落,沿著脖頸滑入衣領。
四周響起吞咽之聲,他恍若未聞,一壇飲畢,抹了抹嘴角,揚唇笑道:“還有誰來?”倒置空壇,示於眾前。
見那酒壇果然空了,人群中又炸了起來。
“喝倒她!喝倒她!”
“沒料到中原的娘們……嗝!這麼能喝……”
“十八鐵衛倒了八個,接下來輪到誰了?”
顏少青撥開兩名大漢,朝前走了過去,不顧眾人叫囂,從背後將那人手裏的酒壇奪下,隨手摔碎。
那人轉過身來,看了看他,不作聲,又去抓另一壇酒。
顏少青低聲道:“隨我回帳!”
杜迎風仰頭飲酒,仍作不理。
顏少青搶下酒壇,不待對方發作,攬過他來,把敞開的領口拉緊,一手勾住他的腿彎,將人攔腰抱起。
四周爆發出一陣大笑。
杜迎風被他按住腰眼,動彈不得,惱怒之際,就著他肩膀咬了下去,他怒意正盛,是以這一下毫沒留情,鬆嘴之後,對方玄色的衣衫很快濕了一片。
顏少青任他啃咬,途中停了半刻,伸手掰開他的嘴,不見齒頰間有損傷,這才邁動步伐。
發泄過後,杜迎風已然後悔,但想他一個時辰前撂下自己不顧,甩手走人的劣跡,又不甘認錯,憋著一肚子氣,被人抱回帳中,放在椅上。
氈帳內,那能容兩人的浴桶還在,水卻已經涼透了,顏少青也不介意,三兩下除了衣衫,跨坐進去,側目道:“風兒,來給為夫擦背。”
杜迎風原本不願理會,但想方才咬得極狠,唯恐傷了他肩上筋絡,便走了過去,垂目打量,隻見寬厚的肩膀上布著一圈深紅牙印,微微有些紅腫,不禁撫摸道:“疼麼?”
顏少青閉了閉眼睛,道:“拔蠱時,想必是極疼的,我原想將一切布置妥當,在旁替你推穴,這樣也可減輕痛苦,誰知……”說著在水中握緊了拳頭。
杜迎風怔了怔:原來,他生氣是為了這事。蹲下身子,張臂從背後環了上去,道:“已經不疼了,這趟雖然鋌而走險,卻也得了些益處,不信你瞧。”
顏少青順手替他把了把脈,道:“內力確有長進。”
杜迎風索性跨入木桶,伸手在水裏攪了攪,皺眉道:“這麼涼,是要凍死小爺麼。”
見他喧賓奪主,嘴裏還這麼振振有辭,顏少青莞爾一笑,暗運功力,蘊熱了浴湯。熱氣氤氳下,見對麵微醺的臉頰更是嬌豔欲滴,他聲音低啞,吐字道:“怎麼穿著衣服進來。”
杜迎風垂目望進水裏,喃喃道:“是啊,忘記了。”伸手除下濕袍,甩在桶外,脫了幾層,身上餘留一件胭脂色的褻衣,反手卻夠不著背上細帶。
眼前之人,雖然年近而立,卻因修習九轉丹魂經的緣故,容顏始終停留在弱冠之齡,這個階段,正值少年至成年男子過渡,身量是長足了,骨骼、體態卻還未褪去青澀,裹上衣物,顯得纖瘦,退去衣物,則唇齒肌膚,樣樣教人欲罷不能。
修長的手指繞著細帶,卻是越抽越緊,杜迎風側過頭來,埋怨道:“快些幫我解了。”手臂在水中起起伏伏,水珠順著手肘下滑。
顏少青墨眸暗沉,一聲不吭地探出手來,撫摸他背上的肌膚。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