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年少清歌,縱馬逍遙 第七回:素豔乍開珠蓓蕾,暗香微度玉玲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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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皆知隕天教馭蟲使毒的本事冠絕天下,教主蘇傲更是個中翹楚,卻不知他在毒術大成之前,僅憑一手精妙劍術行走江湖。閑暇之餘,曾授仆僮三十六路流雲劍法,數年後,此僮聲名大噪,江湖名號‘湘瀟劍’。
天佑所使,便是這流雲劍法,此法秉持輕靈一路,配合他細幼身形,更顯曼妙無倫。
但觀敵方,四人執劍,各站其位,四柄長劍如水遊走,彙成一片汪洋,正中乃是陣眼,由庾蕭寒親自執掌,五人如一朵梅花列成陣式,同時出手,氣勢浩大。
天佑道:“彌天劍陣?”
庾蕭寒見他竟然識得,心中微訝,初時隻當這少年是邪道末流,不想有些眼界,頷首道:“正是彌天劍陣。”頃刻之間,五柄長劍一同攻上。
鐵英劍術造詣亦是不低,見此劍陣,便知最厲害之處乃是外圈四人隨時能夠互為呼應,暗恨自己不能上前相助,大聲提醒道:“阿佑,多留意左前路!”
天佑持劍在陣中穿梭,聞言笑道:“我會使妖法,不怕劍陣。”
庾蕭寒一聽之下,連連冷笑:“難為你有這身本事,可惜沒用在正途。”手中青光閃動,疾向天佑身上要害刺來。
天佑一招鳳點頭避過來襲,回身長劍斜走,挑了右下路一人發絲在劍尖上,跟著顫動長劍,削去那人半截發髻,邊笑道:“原來如庾莊主這般偷偷摸摸的行徑,便算是正途,我今日可長了見識。”
見他行動間遊刃有餘,鐵英暫時舒了口氣。若論單打獨鬥,天佑對付這些人綽綽有餘,但彌天劍陣是從道門衍化而來,包含天、地、玄、黃四般變化,令人防不勝防,這般想時,又不禁替他著急起來。
庾蕭寒道:“好一副伶牙俐齒,變陣天道!”說罷移動腳步,向後踏了兩步。左右侍衛搶上前來,雙劍齊出,同點天佑上下兩路。
天佑身子後仰,避開上路攻勢,同時一抬腿,足尖踢在下路劍尖之上,在空中翻了個筋鬥,穩穩後落。
左右侍衛攻勢落空,搶上兩步,待要向前追擊,發現兩柄長劍竟自互相牽引,不禁大駭失色,均想:這是何等妖法!
庾蕭寒凝目看去,隻見兩刃之間粘纏著數條極細白絲,他見識廣博,稍作細想,便猜到這是堅韌難摧的天蛛絲,挺劍上前,將蛛絲一切兩段,冷聲道:“變陣地道!”
天佑摸了摸袖中一隻毛茸茸的花蜘蛛,笑道:“庾莊主好本事。”說著挺劍挽個劍花,縱身鬥敵。
他向蘇傲學了五年劍法,早得流雲劍妙旨,便是不耍這些花樣,依然遊刃有餘,但他是少年心性,既看這姓庾的偽君子不順眼,便打定主意戲弄對方一番,行動間故意掀動衣袍,大聲道:“諸位,小心我衣裳上的熏香啊。”
眾人聽了這話,想起大漢身上潰爛的皮膚,迎敵時不免縛手縛腳,片刻間,便有兩人身上掛彩。
庾蕭寒喝道:“幹甚麼?這般自亂陣腳,不怕莊規處置?”眾人這才收斂心神。
庾蕭寒道:“別聽這小子胡言亂語,你們攻他上下兩路,我取他中宮。”
天佑笑道:“我劍法的罩門便在中宮,不過身上有好些害人性命的妖法,誰若不怕死,盡管放馬過來。”
眾人念及他非同尋常的手段,心中不由躊躇。庾蕭寒冷笑一聲,挺劍便刺,四人見他率先衝了上去,怎敢再生遲疑,兩人回護陣眼,兩人搶到左右夾攻。
庾蕭寒的劍極快,天佑側身疾避,轉身時左袖一振,兩道灰芒迅速閃出不見。又鬥數招,左右兩人忽然步伐淩亂,舉劍一陣亂揮。
庾蕭寒叱道:“幹甚麼!”
那兩人現出既茫然,又驚恐的神情來。
“莊主,屬下目盲,甚麼也看不見了!”
“莊主,這小子真會使妖法!”
庾蕭寒勃然大怒,左右開弓,一人賞了一巴掌。抬起頭來,見兩隻飛蚊在眼前嗡嗡亂飛,反手夾了銀針射出,一針一隻,將它們釘死在牆上,又見那兩人眼瞼處各有一個不起眼的紅點,心念電轉,猜到定是兩隻毒蚊作怪。
那處正是晴明穴,以針刺之,會令人短暫失明,想到此節,伸指向兩人眉間攢竹穴拂到。兩人眼前登時清明,齊呼‘莊主英明’,退回陣位。
庾蕭寒語氣甚是森然:“變陣玄道!”
天地玄黃,是彌天劍陣四般變化,天道圓融,地道方正,玄道無盡,黃道渺茫。庾蕭寒劍路一變,帶動了劍陣第三般變化。天佑長劍出時,感覺自己被一張劍網牢牢縛住,腳步稍移,庾蕭寒立即變動站位,劍陣隨之變化。
他這時才體味到彌天劍陣精妙所在,不敢再存小窺之心,體內真氣流轉,對方劍法快,他出手更快,長劍化作數道虛影,在陣法內來回穿梭。
這五人劍法造詣皆不算高,但配合彌天劍陣卻頗為不凡,這一路玄道劍陣更有百般靈巧,天佑被逼退到佛像之前,挑起香爐,一劍劈落。
登時香灰漫天,而這一眨眼的工夫,佛前已無人影。四名侍衛呆了呆,均想:這又是甚麼妖法?
其實這招‘落日無暇’是流雲劍法精魄所在,當年阮天均奉教主命令截殺嵐山閣閣主,便以此招重創敵手,天佑自小聰穎,劍術造詣更在阮天均之上,身形一幌,已在眾人身後,片刻之間,扳轉形勢,一劍刺進右後方侍衛的腰肋。
庾蕭寒立時察覺,不待天佑拔劍後退,長劍陡轉,竟不顧侍衛死活,一劍穿透對方胸腹,向天佑刺去。
天佑猜不到他如此狠絕,一怔之下,棄劍後退。
庾蕭寒踢開侍衛屍首,腳步輕移,補到了右後位。這趟出門,正事還未辦成,便折了一名手下、兩名來使,對於雇主,更不知如何交待,心中氣極,大喝:“變陣黃道!”
天佑失去兵刃,片刻間無法奪回,而徒手相鬥劍陣,無疑是自掘墳墓,暗道:這庾蕭寒對待手下人也這般歹毒,不是甚麼好鳥,我何必同他講江湖道義。袖內滑出一枚黑丸,發指疾彈。
庾蕭寒吃虧在先,對其早有防範,抓過身邊屍首,往黑丸來處擲去。啪地一聲,黑丸炸開,那屍首沾了半身粉末,皮肉很快潰爛。
天佑手指連彈。庾蕭寒挑開供桌上的黃布,向前一抖,將擲來的黑丸盡數包起,隻聽得噼裏啪啦一陣亂響,黃布被炸得不成模樣。
天佑一驚,所攜黑丸已經擲完,剩下幾樣,皆是捉弄人的玩意,無法用於對敵,他一麵回旋轉側,躲避攻襲,一麵籌謀良策,好作脫身,忽然斜刺裏飛來一劍,在他手臂上劃了一下。
鐵英‘啊’地一聲,勸道:“阿佑,別管我了,你自己逃罷。”
天佑鬥發了性,又被庾蕭寒所傷,豈肯罷手,而且他少年意氣,曾經舉杯同飲的,便都算作朋友,而危急時拋下朋友逃走,那比殺了他還難受,當下回眸笑道:“你且在旁等著,我擒了這人來給你問話。”
鐵英急得沒法,拖著傷勢慢慢爬近侍衛屍首,自他身上拔下劍來,劍柄甫沾手,掌心便如火燒也似,他忍住疼痛,大叫道:“阿佑,接劍!”
天佑抬腳踢腿,靴底在對方劍上一蹬,借勢往後躍出,半空中伸出手來接住長劍,笑道:“謝了!”雙足在牆上一借力,穩穩落地。
他身形縱然靈動,但以寡敵眾,漸漸又被逼至佛前。庾蕭寒不願再折人手,出招更添狠絕。天佑故技重施,一把香往對麵一撒,人又無蹤。
庾蕭寒冷笑道:“敢在本莊主麵前使同個招數,真是自尋死路。”說罷腳步微搓,挪到了右後位上,轉身挺劍便刺。然而身後卻無人影,長劍空刺出去,徒有寒光一閃。
心中暗道不妙,忽然背後轟隆作響,回身看時,那大佛竟自壓了過來,兩名侍衛不及走脫,當即斃命,所幸自己離得稍遠,扭身一撲,躲過了厄運。
佛像下流出幾股暗紅,庾蕭寒看得心驚肉跳,一時竟忘記起身。生還的侍衛更嚇得瘋了,口中高喊:“佛怒了,佛怒了!果然是妖法!”連滾帶爬地往大門奔去。
哪料大門經風一刮,徑自洞開。
成群的蟲豸飛入,將那人裹覆起來,那人抬腳往前走了兩步,身子猶如風中落葉,簌簌亂抖,片刻之後,撲地倒了。蟲豸色呈猩紅,足有數千,咬斃那人,在空中不住盤旋,須臾又嘩地散了。
蟲散之際,大屋中央便多了一個人。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