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人情易懂,君心難測  第廿六回:怒嘶洶湧白牙現,誓摧岸上望海岩(十四)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5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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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體型再瘦,畢竟也是成年男子,重量不可輕忽,杜迎風使勁將人拉上船來,見悠子期氣息急促,熊前沾了不少血跡,問道:“怎麼了?”
    無常盜身受內傷,風火扇人事不省,是誰這麼大膽,敢找嵐山閣的麻煩?
    悠子期緊繃著臉,小心翼翼地將背上之人平放在地。杜迎風替沐亭之把過脈後,臉色漸漸難看起來。
    悠子期兢兢戰戰地道:“十二……十二他……”
    沐亭之渾身冰涼,鼻端隻有一絲微弱氣息,躺在地上,昏迷不醒。杜迎風沉默一陣,吩咐道:“你給他暖著身子,別教他再受涼。”說著將外衫解下,蓋在沐亭之身上。
    顏少青和拓跋宇仍在打鬥。杜迎風回來船頭,道:“別打了。”然而激戰正酣,豈能說罷手便罷手。他奔上前去,左手食指在顏少青腕上一點,同時右手橫過劍鞘,套住斜方刺來的長劍。
    這番作為,但要差上半分,便有性命之虞,然而他深諳刀劍兩路,對於力道的拿捏更是精至毫厘,站在兩人中間,向顏少青道:“和這混蛋耗甚麼力氣,十二出事了,快去看看!”
    顏少青一怔之下,撤下招式,奔赴船頭去看沐亭之。
    拓跋宇還待和杜迎風搭話,杜迎風卻看也不看他,手上施力,一把將劍奪回。
    顏少青來到船頭,見沐亭之麵色慘白,臉色一沉,問道:“怎麼回事?”沐亭之是他自小養大,雖是義子,卻如親生,見他昏迷,自是憂心。
    悠子期見兩人聯袂走來,忙將人放在身側,跪下說道:“求閣主救救十二!”
    顏少青扶起義子,替他細細把脈。杜迎風道:“我見他脈象時有時無,顯然溺水已久,若不是被人強行灌輸真氣,隻怕挨不到當下。”
    顏少青看向悠子期。後者臉色發白,咬牙道:“屬下和十二遵循閣主命令,暗中留意婆羅教右使動向,誰知遼人好不狡猾,悄然潛到船上,十二寡不敵眾,寧願落水,也不願為人所擒,屬下找到他時,已然……已然這樣了。”
    顏少青道:“是你給他渡的真氣?”
    悠子期擔心自己弄巧成拙,大氣也不敢出。
    顏少青道:“幸而如此,不然挨不到此刻。”扶了義子坐正,雙掌抵住他後背風門穴,開始運功療傷。
    聽到這話,悠子期心中大石才終於放了下來。
    杜迎風將一顆丹藥遞給他,道:“將這紫褐丹服下,不然十二救活回來,你卻死了,他找誰哭去?”
    悠子期伸手接過,磕頭道:“多謝大當家。”
    杜迎風道:“你們後來遇著甚麼事?”
    悠子期所受內傷不輕,先時帶人遊了幾個時辰,中途又替沐亭之輸送真氣,元氣虧損極大,服了固本培元的丹藥,才覺好上許多。
    他看著愛人蒼白雋秀的臉龐,道:“那時十分混亂,船上火光衝天,很多人棄船逃命,屬下跟著那右使,發現他鬼鬼祟祟放下一艘小舟,便追了過去,不料十二那頭卻出了事。”
    沐亭之不識水性,當時見他落水,悠子期幾乎嚇得肝膽俱裂,在水下搜尋多時,終於將人救了回來。浮上水麵後,四周卻起了大霧,除卻一艘燃著大火的船艦,周圍數裏再無人影。
    船很快沉了下去,未免被暗流卷入水底,悠子期迅速帶人離去,一直到天黑,河水漸漸變色,這才遊到一座荒島。
    聽到此處,杜迎風抬手製止他的話頭:“你說,這附近有座荒島?”
    悠子期點頭道:“在東南方向,島上盡是火山,炙熱難當,屬下怕十二抵受不住,於是盡快離開。”
    杜迎風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地道:“如此情況,要找齊五艘船是不可能了,沒有棋子,如何推衍陣眼,找不出陣眼,又如何破陣?你在這裏護法,我去去便來。”
    他懷揣著心事,慢慢踱到船頭。紫電在雲層中隱隱綽綽,時而投射下來,映得滿船生輝。拓跋宇不言不語,隻瞅著來人輕笑。
    杜迎風在他十步開外停了下來,道:“教主適才曾說,知道天羅地網陣的陣眼在何處?”
    拓跋宇笑意更深:“本座確實說過。”
    杜迎風走上兩步,將一隻綠瓷小瓶遞了過去,道:“這是最後一顆紫褐丹。”拓跋宇接在手裏,彎唇道:“本座是說要做交易,卻非要這類療傷藥物,你拿回去罷。”
    杜迎風側過身不接,望著一大片漆黑的河水說道:“這藥丸既然送出去,是吃也好,是丟也罷,隨便教主處置。”挑眉又道:“至於那樁交易,教主不妨再同嵐山閣閣主談談。”
    拓跋宇暗自苦笑:這是不願欠他人情了。倒轉小瓶,從中滾出一顆瑩潤碧綠的藥丸,落在掌心之中。世上再沒比紫褐丹更好的療傷藥物,不過相傳流星公子脾氣古怪,所煉丹藥,甚少流入江湖,看來萬劍山莊和這位神醫確實交情匪淺。
    肩頭的傷勢倒不打緊,先時被右使偷襲所受的內傷,卻是實實在在迫在眉睫,拓跋宇深深看了對方一眼,張口咽下丹藥。
    杜迎風嘖了一聲:“教主就不怕吞的是毒藥?倘若我以此要挾你交出蠱毒解藥呢?”
    拓跋宇勾唇道:“毒藥和傷藥都分不清,本座如何擔當教主大任,何況,這合歡蠱的解藥……不是本座不給,而是你不肯要。”
    杜迎風驚覺兩人愈靠愈近,往後退開兩步,拓跋宇掌風輕輕一送,將人推在艙室的木門上,兩指捏住他下顎,低聲笑道:“合歡合歡,難道聰明如杜三少,還猜不著,嗯?”
    杜迎風睜圓了一雙鳳目,使勁將人推開,但捏在下顎的手指彷如鐵鉗,牢牢鎖住了他。
    一柄短刀淩空飛來,拓跋宇無奈鬆了手。顏少青緩步而來,眸光在他臉上一掃,冷冷地道:“凡是蠱毒,便是一蠱降一蠱,這天下間甚麼蠱蟲能降服合歡蠱,教主不會不清楚。”
    杜迎風見他站在此處,想必沐亭之的性命是保住了,於是暗暗鬆了一口氣,從門板上拔出刀來,走回那人身旁。
    眼見可以一親芳澤,卻給這人趕來破壞,拓跋宇暗自惱怒,隻是始終忌憚他的武功,不敢放肆,撣了撣衣袖,好整以暇地道:“人間有帝王將相,蠱毒之中亦有,合歡蠱便是蠱中良將,自然隻有蠱中帝王才能將其馴服。”
    顏少青依舊冷冷地看著他。
    拓跋宇笑了笑,索性將話說個明白:“本座將蠱毒種在鐵英身上,原想控製著他,兵不血刃地得到繭人,可惜啊,可惜。”
    不知他可惜的是枉自喪命的鐵寒秋,還是慷慨赴死的司空淵,杜迎風聽了隻覺諷刺。
    拓跋宇繼續道:“要拔除蠱毒,除了將其引出,別無他法,而要引出它來,唯有本座飼養在體內的蠱王才可以,隻是這蠱王懶得很,輕易不肯動彈,便是本座相請,也不定能請動。”
    杜迎風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似在猜測他將蠱王養在哪處髒腑,隨後剖開看看。
    拓跋宇好似猜著他的心思,倚著桅杆,大大方方任他打量,說道:“蠱蟲通常隻有米粒大,隨著血脈遊走不定。”
    杜迎風皺眉道:“這麼小?”
    拓跋宇道:“就是這麼小,是以剖開本座的肚子,也是尋不見的。”
    杜迎風用拳頭抵著唇咳了一聲,道:“你隻說如何解蠱。”
    拓跋宇一勾唇,笑得邪氣:“宿主兩情相悅,體內蠱蟲自然相互吸引,屆時引出合歡蠱,還不是小事一樁。”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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