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人情易懂,君心難測 第廿六回:怒嘶洶湧白牙現,誓摧岸上望海岩(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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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蝴蝶的厲害,鐵英曾經見識過,當即連退幾步,躲在杜迎風身後。
熊三鐧罵道:“甚麼鬼東西!”手中雙鐧疾舞,鼓起旋風,蝴蝶沒法靠近他身,便往兩旁湧去。身後兩個嘍囉一愣之際,已被蝶群吞沒。
杜迎風聽見慘叫聲,急忙揮動火把,將覆著在兩人身上的蝴蝶驅走。蟲豸天生畏火,轉眼便逃得幹淨,然而艙門大開,更多蝴蝶飛了出來。
顏少青散開舷邊的纖繩,一放一收,將水中艙門吊卷而回,右掌一托,嘭地一聲,蓋回原處。艙內仍有撞擊聲傳來,但門板牢牢焊在牆內,磐石也似。
杜迎風將火把扔給鐵英,抽出長劍,唰唰唰連出數劍,將飛出的蝴蝶砍斃。
屍奴日日浸泡毒藥,身體自內而外,早被毒性浸透,蝴蝶養在屍身之中,食髒腑、吸血髓,毒性之烈,可想而知。
黃濁的毒液四下噴散,熊三鐧捂住口鼻,暗道:他奶奶的,真臭!
三人聯手,終將蝴蝶驅散幹淨。兩個嘍囉不幸被蝴蝶蟄咬,臉色發青,命不久矣。熊三鐧難掩焦急之色,叫道:“虎子,阿彪!”
顏少青掌力一吐,將他推後三步,淡淡說道:“想死不成?”
熊三鐧急道:“難道眼睜睜看著他們毒發?”
杜迎風轉頭道:“你有辦法,是不是?”
顏少青走近傷者,伸手按向兩人腰腹,接著手指連動,迅如疾風地點中天樞、氣海、關元三穴。
兩人痛得一激靈,須臾過後,幾縷黑血緩緩從七竅中流了出來。隨著黑血流盡,兩人臉色恢複如初,隻是被毒蝶蟄咬之處凝成一個黑點。
杜迎風探過兩人傷勢,道:“毒已清了,但武功卻是廢了。”
兩人盡管心有不甘,但能撿回性命,已是不易,跪在地上叩謝顏少青大恩。顏少青側過身子,並不收受。杜迎風擺手道:“去養傷罷。”
熊三鐧示意他們自行回去,自己則隨杜顏二人留在船上。鐵英執意跟隨,杜迎風拗他不過,隻得作罷。
四人重又進入船艙。火光照亮一處處角落,杜迎風疑惑道:“船壁的紅漆是一路障眼法,船上鐵定藏著重要之物。”頓了頓,又道:“莫非就是那鐵籠?
熊三鐧隨便找張椅子坐了,揮手道:“這船是七寨九門親自督建,用了幾石木料,鋪了幾層龍骨,沒人比我清楚,這麼來來去去,犄角旮旯都找遍了,鐵定就是沒有了。”
杜迎風凝眉道:“不對,定然有被我們忽略的地方。”說著推了推身旁男子。
顏少青沉吟道:“蓄養蝶蠱的屍體放在底艙,一來用於禦敵,二來即使被高手擊破,對方也會嫌髒,不再願意靠近。”
杜迎風撫掌道:“說得好!”走出艙室,拔出佩劍,刷地一劍,將底艙的大門一劈為二。
見他如此膽大,熊三鐧駭異道:“有,有毒蝶啊!”說話前,先將雙鐧護在身前,若有危險靠近,也好擋上一擋。
煙塵散後,艙內滿是毒蝶殘骸,鋪得地下厚厚一層。原來顏少青封上艙門時,已將它們盡數震死。
熊三鐧跟著兩人進去,行走間小心翼翼,不敢用力踩踏。走了幾步,杜迎風忽然頓住,說道:“這四周空空蕩蕩,藏沒藏東西,一目了然,不必再深入了。”
顏少青墨眸斜掃,看了熊三鐧一眼:“除非藏在腳下。”
被那目光盯住,熊三鐧一哆嗦,心裏話脫口而出:“這艘船造得深,底艙下還有一道暗門,興許就藏在那處。”
杜迎風惱怒道:“你幹麼不早說?刻意隱瞞,教小爺好找。”
熊三鐧訕訕道:“你又沒問。”
杜迎風瞥他一眼,道:“鐵籠固然重要,七寨九門和嵐山閣幾位弟兄的性命也不能輕賤,熊寨主要同我置氣,大可在武藝上一較高低,這麼拖延時間,可不是大丈夫所為。”
熊三鐧早知這處密室,見幾方人馬均對鐵籠虎視眈眈,不由暗存了一道心思,隻是不想顏少青如此精明,僅憑推測,便算到底艙內另有暗道。
顏少青將他從頭到底打量一番,目中寒光大盛。熊三鐧不知麵前之人正是嵐山閣閣主,迫於威懾,隻得說道:“這密室隻有兩丈進深,平日用來堆放雜物……咳……”
若是雜物,何必收在密室之內,隻怕是些朝廷禁令的物事。顏少青也不點破,沉聲道:“開門。”
熊三鐧低頭看看滿地毒蝶,有些躊躇。顏少青一揮袖子,蝴蝶被一陣風送走,露出底下灰褐的地板來。
熊三鐧摸了下鼻子,蹲在地上,先用手指叩了幾叩,摸到暗槽,一下將扇暗門拉起,說道:“就是這了,二位請罷。”
杜迎風往門內看了一眼,彎唇笑道:“熊寨主先請。”
熊三鐧應了一聲,將暗門栓好,縱身往下跳去。他身形魁梧,動作卻是矯健。鐵英正要跟著躍下,杜迎風攔住他道:“你在上麵接應,但凡有任何異動,便大聲呼喊。”
不待鐵英回話,顏少青已攬過杜迎風腰身,一道躍了下去。
見兩人身影消失在密室入口,鐵英無奈點了點頭。
底艙與密室落差隻有丈許,顏少青輕輕一躍,雙足很快沾地,環顧四周,向懷裏人說道:“別離我太遠。”
杜迎風伸手圈上他脖子,道:“都這樣了,還要怎麼近?”
黑暗中,兩人鼻息都有些急促,顏少青道:“別胡鬧。”
杜迎風貼著他身子,依然不肯鬆手。
顏少青微微皺眉。
密室內漆黑無光,兩人貼麵站著,對方容顏卻也模糊不清,就他目力而言,這情況已是不妙,然而對方身上散發的熱度卻教他無暇他顧,伸手摸摸他的額頭,感覺正在發汗,歎道:“是蠱毒發作了。”
杜迎風貪戀他身上沁涼,始終抱住不放,默念幾遍清心咒,才覺稍稍好些,不過心中委實惱怒,罵道:“這蠱毒發作得這般頻繁,再下去,豈不是日日發情,小爺定要宰了拓跋宇那混蛋!”
顏少青道:“抓到他後,自有他好受。”杜迎風在原地站了一會,用道門的呼吸吐納平複身上的熱度,效果雖微,卻比方才好過。
顏少青見他臉色緩和,緩聲道:“好受些麼?”
杜迎風點了點頭,四下裏一瞧,問道:“你不覺奇怪麼,太安靜了。”兩人說了這會話,依照熊三鐧脾性,早就出聲催促,豈會如此安分?
顏少青道:“熊三鐧不在此處。”
杜迎風相信他的判斷,隻是親眼目睹熊三鐧躍下,不在此處,又在何處?從懷中摸出火折,輕輕吹燃,發現四周仍是黑暗,不由‘咦’了一聲。
顏少青道:“這地方很有些古怪,我目力受到極大限製,唯有靠聽覺辨位,你跟著我,小心走路。”
杜迎風訝然道:“我還道是內力受製才瞧不清楚,原來你也是……”任他牽著手,邊走邊道:“這裏統共兩三丈深,幾十步也就到頭了。”
顏少青道:“熊三鐧所言,不可不信,也不能盡信,他說兩三丈,我卻覺得不止。”
杜迎風讚同地點了點頭:“這話在理。”
說話的工夫,兩人已走出兩三丈遠,顏少青牽著他手,繼續往前走去。又行了數十步,仍未走到盡頭,杜迎風忽然駐步道:“別走了,船艙再大,不過四五丈縱深,這密室建在艙下,總不能大過船去,咱們這是被陣困住了。”
顏少青道:“不像陣法。”
杜迎風道:“倘若不是陣法,照這般走法,早就掉河裏了。”
靜了一瞬,顏少青又道:“焉知不是到了另一艘船中?”
杜迎風如被當頭棒喝,說道:“啊,正是!”
忽然周身火光大盛,一個聲音懶懶地道:“果然聰穎絕倫,本座如此巧思,卻瞞不過閣下。”
輝煌燈火下,珍珠為簾,鮫綃為帳,精雕細刻的寶座上,拓跋宇以手支頤,饒有興致地瞧著兩人。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