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人情易懂,君心難測 第廿一回:幽徑通玄現五毒,奇術馭陣埋心蠱(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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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掌擊地下,掠過河麵而來。他腿腳不能動彈,憑借雙掌反震之力,竟自躍高數丈。拓跋宇抬肘舉掌,嘭地一下,劍掌相交。
瞬息工夫,兩人已交手數合。感覺絲絲陰鷙內力透掌而來,司空淵皺眉道:“年紀輕輕,內力著實深厚,隻可惜誤入了歧途。”
拓跋宇冷笑道:“成者王,敗者寇,說甚麼正道歧途,真是可笑。”
他看似沉著,實則心驚,先時和司空淵拚鬥內力,兩人皆受內傷,自己靠著本門秘藥,這才好得七七八八,對方不知用了甚麼法子,內力卻也充沛至極。他暗道:劍魔這稱謂,此人當之無愧。
兩人周身白氣繚繞,須臾各喝一聲,均向後退。拓跋宇扶住桅杆,司空淵則躍回堤岸。
拓跋宇道:“劍魔果然名不虛傳,今時暫且拜別,遲些再來叨擾。”說罷下令開船。
見他鮮紅的衣衫隱入霧中,司空淵終於支撐不住,噴出一口鮮血。月如嬌扶住他道:“老爺子!”
司空淵道:“……先撤。”
眾人且打且退,終於退出沼澤。連番遭襲,鏢隊損失慘重,鐵寒秋一拳擊中車轅,直打得鏢車翻倒在路邊。
邵一朵憂心忡忡地道:“四麵都設有陣眼,倘若貿進,不知會遭遇甚麼凶險。”
各人臉上皆是愁雲慘淡。月如嬌拿出手巾,拭去她臂上汙血,道:“這蟾蜍劇毒無比,幸而姑姑及時封住穴道,不然這條手臂可要廢了。”
邵一朵點了點頭,自腰間取出匕首,遞給她道:“你替我剜去爛肉。”
月如嬌揭開紗布,果見傷處皮翻肉卷,透出濃黑顏色。兩人以姑侄相稱,情同姐妹,月如嬌一看這傷口,珠淚瑩然,泣道:“姑姑……”
鐵寒秋自懷中取出一物,走上前道:“是鎮威鏢局牽累了兩位姑娘,這顆紫雲丹乃是流星公子所贈,有生肌止血的功效。”
邵一朵婉拒道:“玉弈居士言重了,倘若要挑錯處,那也是我姑侄技不如人,沒能護得鏢隊周全。這傷藥來之不易,還是留於自用罷。”
月如嬌輕輕推了推她,說道:“姑姑,白若離從不輕易施藥,但凡破例,必是妙劑靈丹。”
邵一朵歎道:“我答應婉婷的事沒做到,怎好再受雇主恩惠。”
想這一路邵、月二人對鏢隊照拂頗多,鐵寒秋忙道:“姑娘是落梅山莊於莊主的上賓,這趟肯出手相助,敝下已感激涕零,何敢再勞姑娘受傷。”看看天時,又道:“接下來路途凶險,還要再勞姑娘看顧。”
邵一朵秀眉微蹙,方要推辭,又聽月如嬌道:“姑姑傷勢不輕,接下來奔波勞頓,恐會更重,這不正好趁了歹人意願?”
邵一朵終於被二人勸動,接過藥來。月如嬌舒了口氣,替她療傷。鐵寒秋不便在旁,尋個理由走開,到了鏢車邊,重重歎了一口氣。
忽然一聲馬嘶傳來,他喝道:“甚麼人!”
隨著這一聲暴喝,眾人立即警醒。李鏢頭離馬最近,一手抄出兩枚鐵蒺藜。隻聽哎喲一聲,來人中招倒地。
來人被帶到鐵寒秋跟前。李鏢頭氣憤道:“大掌櫃,這廝想偷馬!”
鐵寒秋見那人蜷著身子,四肢極為短小,認出他是那假扮捕快的飛賊之一,冷聲道:“此地危機重重,也虧你能活到當下,你那賊廝同夥呢,怎麼沒同你一道。”
此人正是江東飛賊催尚,他本意圖謀鏢貨,不想反被牽連進了拓跋宇所設的五仙陣中,幸而逃命本領絕佳,和搭檔李賈藏藏匿匿,倒也沒甚麼損傷,就是這窮山惡水間除了毒蟲毒蟻,連個能蹦躂的活物都不見,幾個時辰下來,不免又累又餓,見鏢隊人困馬乏,便起歹念,想要偷一馬來果腹,卻被逮個正著。
他盯著腿上的鐵蒺藜,哼哼唧唧道:“鐵……鐵大掌櫃,如今大家都在同條船上,何必……何必自相殘害啊。”
月如嬌怒火正沒處撒,替邵一朵治妥了傷臂,走過來道:“廢話,今日便教你了賬!”
見她疾揮如意,催尚忙道:“殺了我,你們也別想出去!”
月如嬌惡狠狠地道:“姑奶奶信了你的邪!”
月如嬌狠下殺招,鐵寒秋忽然攔下她道:“月姑娘且慢,我們聽一聽他有何話說。”
鏢局當家做主的畢竟還是鐵寒秋,月如嬌怎麼也得賣他麵子,停下動作勸道:“世道險惡,大掌櫃要提防小人,別教他們鑽了空子。”
那如意還懸在項上三寸,催尚知道這姑奶奶惹不起,急道:“我能帶你們出陣!”
月如嬌冷笑道:“你有甚麼本事,是能對付毒蟾,還是能對付歹人啊?”
催尚咽了口唾沫,道:“小的自然是應付不來的。”見對方眼露殺意,忙討饒道:“姑奶奶您可拿穩了……小的雖然對付不來,卻知道誰有這本事。”
鐵寒秋眸光一閃,問道:“是誰?”
催尚道:“杜三少。”
聽了這個名號,眾人盡皆愣住。杜三少和鐵英自從被人擄走之後,便未有消息傳來,不說他究竟有沒有本事破陣,即便是有,此刻卻去何處尋他?月如嬌心下升起一股被人揶揄的惱怒,叱道:“你這賊廝,敢戲弄你姑奶奶!”
邵一朵走過來道:“阿嬌,聽他怎麼說。”
月如嬌不情不願地收了兵刃,盯著催尚道:“把你知道的說出來,倘若有半句虛言,哼——”
她容顏嬌媚,這麼亦嗔亦怒地一瞪眼,看得催尚又是心癢,又是害怕,定了定神才道:“我曾偷聽他和鐵少主說話,要破壞甚麼陣眼……”
聽到這裏,鐵寒秋已按耐不住,問道:“鐵英還活著?他現下如何?”
催尚被他打斷,也不敢造次,如實道:“我見到他時,他還活蹦亂跳,要說當下,卻不敢打包票了。”
得知愛子無恙,鐵寒秋的眉頭終於舒展,問道:“杜公子對陣法有何見解?”
催尚藏身功夫了得,但畢竟對方武功高過自身太多,不敢靠得太近,耳朵捕捉了隻言片語,便撤了回來,他想了一想,揀了最要緊的一句話回道:“他說要出此陣,唯有將五個陣眼逐個擊破。”
眾人麵麵相覷。邵一朵問道:“陣眼,甚麼陣眼?”
催尚抓耳撓腮,想了好一陣才道:“好像是甚麼蟾蜍,蜘蛛,蜈蚣,螞蟻蠍子……”他記不得細節,便胡亂報了一通,同時觀察著眾人臉色。
眾人將信將疑地看著賊人,唯有邵一朵凝眸沉思起來。
月如嬌道:“即使他所言屬實,我們也法找到地方。”
催尚眼珠子亂轉,忽然道:“我最後看見三少和少主,是在瀑布那兒。”他提供的消息不盡不實,然而總算令人看到一線曙光。眾人望向鐵寒秋,皆等他拿主意。
於公於私,鐵寒秋都必須去找杜迎風,稍一沉吟,便道:“大夥收拾一下,稍後啟程。”
催尚大喜,撮唇發出幾聲低哨,那李賈便從林中奔了過來。鐵寒秋朝李鏢頭使個眼色,李鏢頭從包袱裏掏了兩個饅頭,丟在兩人跟前。兩人顧不得髒亂,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
月如嬌盯了兩人一眼,道:“但凡你們有丁點兒的不規矩,別怪姑奶奶沒事前提醒啊。”
兩人嘴中塞滿饅頭,連連擺手。
少時,鏢隊再次出發。司空淵盡管將拓跋宇打退,卻也被他掌力所傷,在車中調息療傷。月如嬌和邵一朵則替他護法。
鐵寒秋心念兒子安危,催促眾人疾行。鏢隊走了許久,終於聽見遠處傳來激流之聲。月如嬌掀起車簾,問催尚道:“可是此處?”
催尚張目四望,點頭道:“正是。”
月如嬌放下車簾。她見司空淵大睜雙眼,抱劍而坐,不待詢問,忽聞車外有人大叫。
邵一朵先她一步竄了出去,失聲道:“糟糕,中計了!”轉身去拿催、李二人,對方卻已逃之夭夭。
放眼望去,漫山遍野都是黑蠍,散發的毒氣凝在空中,形似黑雲。
眾人均被眼前的情形驚呆了。鐵寒秋牙關緊咬,直到嚐見血腥味,才確定自己並非在做夢。眼見黑蠍快到腳下,他全身肌肉緊繃,高喝道:“護鏢!”
“大掌櫃……”李鏢頭欲提先前之事,見對方布滿血絲的雙眼冷冷盯住自己,又將話吞了回去。
一道劍氣破開車頂,直奔蠍群而去,山坡上如同炸開一記響雷,亂石崩塌。邵一朵心知機不可失,連忙呼喚道:“阿嬌!”
月如嬌心領神會,掌心貼上她的背心,將內力渡了過去。邵一朵微抬雙腕,數十枚暗鏢疾射而出。灌注兩人內力的梅花鏢鑽入土中,轟轟轟幾聲巨響,樹根連同草皮一齊翻了起來。
大群黑蠍被卷入地底,餘下的則被崩落的巨石砸個稀爛,眾人未及慶幸,又一大群黑蠍已越過山坡而來。
李鏢頭眼角抽了抽,趁沒人注意,悄悄繞到車尾,伸手從暗袋裏摸出鑰匙,一麵發著抖,一麵將鑰匙鑽入車底鎖孔之中。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