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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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偏離了大道,行駛在樹林間的小路上。
座跨於另一匹馬背上叫齊鹿的瘦俏男子看向身旁的男人,不確定地道:“大哥,我們行走這條路會不會更加危險?”
吳越成竹在胸地答道:“小鹿子,你在鏢行做了也快三年了,但是大多時候都在局裏忙碌,真正押鏢的次數不多。你可知這山路越險,遇到山匪的可能就越小?山匪也要做不賠本的買賣,在那樣的地勢上攔截我們,那隻會兩敗俱傷,誰也討不到好。更主要的是這是一條近道,可以省了我們大半日的時間,今晚就可以找個地方停宿。”
楊肖霆坐在吳越身前,身子被對方緊握韁繩的手臂夾著,感覺自己就像是隻小雞被母雞護著。他一路上腦袋昏沉,背脊依著身後人,半睡半醒著,耳邊不時傳來吳越和身邊二人的談話聲。
啪塔啪塔馬蹄有規律地踩下地上的泥土,後麵跟著咕嚕咕嚕的輪子轉動聲。大概在樹林間行駛了二十多裏。
“前麵就要進入陡崖山地,所有兄弟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吳越嘹亮渾厚的聲音在林間回蕩,甚至驚飛了樹上的幾隻鳥雀。
楊肖霆睜開了眼,看著身下的駿馬從樹林小路踏上一條隻有二米來寬的石子路,道路一邊是陡峭斜壁豎直而上,另一邊則是萬丈深淵,一旦掉下去必將粉身碎骨。
隊伍後麵護著鏢車的幾個人都不由咽了咽唾沫,這路道之窄,恐怕寬度也就剛好容下板車。於是改變了下隊形,原先護在兩側的幾個人都被分配到了車子前後。
那麼事關生死的時刻,楊肖霆又怎可能還睡得著。他頂著兩邊直跳的太陽穴,睜大眼睛注視著前麵的道路,好像是隻要他一閉眼,人馬就會栽下無底深淵。
感覺到少年繃緊的身子,吳越低聲在他耳邊道:“別緊張。”而放在少年身子兩側的胳膊似乎夾得更緊了,像是給予對方無聲地保證一般。
不知道為何,楊肖霆腦子裏忽然浮現出斷斷續續的片段,上一次自己身子僵直的時候,有另一個男人對他低語。那男人當時對他說“放鬆”,可誰又知道這兩個字背後隱藏著多少不屑和戲弄,帶給了他多少恥辱和卑微。想著,楊肖霆的貝齒已經狠狠咬上自己的嘴唇,提醒著自己切不能忘記這樣的痛。
沒有人注意到楊肖霆的異樣,所有的人都全神貫注地觀察周圍的動靜。這一條道沒有樹木,沒有花草,更沒有鳥叫鵠鳴,除了他們之外唯一能看到的生命跡象就是岩石縫間爬行的壁虎。下晚刮著一股股溫熱的風,原本這樣柔和的溫度應該叫人精神鬆弛,可是這就像在臨危之時,有人突然叫你放鬆警惕,眾人緊張的神經變得更加壓抑。
突然,所有人緊張的神經都被一聲“砰”的物體輕擊地麵聲給炸開了。
“伏擊。”吳越厲聲高喝。
楊肖霆沒有反應過來,他一生中從沒有經曆過這樣的事情,感覺自己簡直就是置身武俠小說之中。隻見在距離自己不到半米的地方一股白色煙霧冒出,升騰,擴散。身下的坐騎受到驚嚇,發出嘶鳴,蹄子在前後左右無規則地移動,晃得楊肖霆心下惶恐。這一步踏錯,他們就會萬劫不複。
身後傳來噹的一聲鐵器擊打。接著就是連續不斷地“嗖嗖”箭雨下落,吳越一手持劍抵擋飛箭,一手握韁,因為要束縛馬匹脖頸的頑抗掙紮,原本靈活的身手受到製約。
耳邊幾聲劃破空氣的聲響,臉上可以清晰地感到飛速而過的氣流。
“我來。”楊肖霆抱著豁出去的心態抓過男子手中韁繩,對方鬆了手。
楊肖霆其實心下十分忐忑,握著繩的手掌都被汗水浸濕。他從來不是文武全才、智勇雙全之人,在現代,他不學無術不務正業,被前女友嫌棄,被學校退學,在古代,他生平自以為傲的那點小伎倆也統統被人識破,除了一雙巧手,身無長處。雖然,他麵上永遠是嘻嘻哈哈、滿不在乎,可是心裏卻是難以克製的懊悔和自卑。這一刻,他不是要逞英雄,而是深知事態之險,如果不排除身後男人拳腳上的束縛,可能下一個被箭射中的就是他們其中一人。他以前在草場上有兩次騎馬經驗,但那都是溫順良駒,專門馴養給遊客駕馭的。眼下這匹,正在揚天嘶鳴,狂躁不安。
身後擊打聲不斷,楊肖霆深吸了口氣,透過已經消散稀薄白色煙霧,他單手安撫性地摸了摸馬頭,腦袋湊到馬耳朵旁邊輕聲嘀咕了幾句撫慰性的話語。
話音剛落,就見馬揚起前蹄,長嘶一聲,馬蹄落地啪塔啪塔了兩下,真的就乖順地低頭打起響鼻。
也不知道那家夥是真聽懂了,還是因為周圍霧氣散了。楊肖霆摸著自個兒這撲通亂跳的小心髒。
吳越朝岩壁上幾次射出飛鏢,隻聞幾聲身體倒地悶響。
就在煙霧完全散盡時,對方也停止了攻擊。
山壁上再無動靜,似乎一切歸於平靜,但鏢師們都凝神屏息,仰頭四望,不敢大意。這樣的平靜大概過了十分鍾,吳越提聲道:“他們撤了。我們原地修複下,然後繼續趕路。”
貨物一件沒少,隻是木板車上插了兩隻箭羽。後頭有兩人中箭,齊鹿跳下馬背,從側掛的皮袋子中拿出傷藥走了過去。
“小兄弟剛才馴馬之術厲害呀!”另一匹坐騎上長臉的漢子爽朗笑道。
楊肖霆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笑了兩聲。
“你,你也受傷了。”楊肖霆側頭時瞥見吳越一邊手臂上印出一條血印。
“箭隻是擦過,沒有大礙。”
齊鹿給幾個傷員上藥包紮後,一行人再次上路,兩個時辰後,繞出狹窄山道,回到大路。
路上沒有再遇到埋伏,可是諸人心裏都有些惴惴,感覺先前伏擊的這波人消失得莫名其妙,沒搶到東西,也沒給對方造成重創,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撤了。
晚上,一行人下榻驛道邊一家叫做福來客棧的。
七八個漢子一起將貨物抬進客棧大堂。暗黃的燭光下掩映著兩三桌一樓吃飯的住客,一個個一臉身經久曆的模樣,並沒有人對他們這群押鏢的顯出特別的興趣。
楊肖霆和吳越走到櫃台前,後者道:“掌櫃的,六間客房。”
正在清點櫃台後貨架的掌櫃聞言轉過身來。楊肖霆差點驚呼出聲,好在近日心中小人承受能力增強,才避免了自己大驚小怪的尷尬舉動。
這掌櫃瘦猴子臉,高顴骨,臉頰深陷,唯一不同的是眼睛不像青鳳樓的魯掌櫃那麼狹長。
“這位客官,您也看到我們就這麼個小店做點小本買賣,挪不出那麼多房間,給你們撥四間房,擠擠將就吧。”掌櫃措辭雖然客氣,可是那腔調卻是不容拒絕。
吳越爽快的答應了。他們出來走鏢的以前在野外住過的經曆也不少,如何會在意三四人擠一間房。
“掌櫃的,您,您貴姓呀?”
吳越不解地看著身旁少年突然冒出的這麼一句問話。
“嗬嗬,”掌櫃雙目直直看向楊肖霆,聲音有些陰惻惻地道:“小兄弟,這方圓幾十裏內就隻有我這一家住處,你要是不想露宿街頭,不管我姓什麼,你都得住這。”
楊肖霆扯了扯嘴角,最後一個字也沒蹦出來。心道,這兩人肯定有關係,長得那麼像,連說話都一樣嗆人。
“上樓吧。”吳越道。
楊肖霆點了點頭,二人一同去了客房。
客房很小,差不過十平米左右,沒有床,就地上幾張席子。倒是這大熱天睡席子剛好涼快。
齊鹿走了進來,看了眼旁邊的少年,有些猶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楊肖霆打算出去讓地方給二人說話。不管吳越對他多麼照顧,對於這幫人他始終都是一名外人。
“說吧。”齊魯看向一臉擔憂的齊鹿,卻一把拉住準備出去的楊肖霆。
既然大哥沒有想要隱瞞對方的意思,那他也就不再猶豫了,直接道:“大哥,你的傷勢可有什麼不妥?”
吳越皺了皺眉。剛受傷時手臂上除了被箭尖劃傷的疼痛並沒有其他症狀,可是幾個鍾頭過後傷口周圍已經出現麻痹。他問道:“章然和肖虎的傷口都開始有症狀了?”
齊鹿無奈的點了點頭。
“他們受傷的手臂已經癱軟無力。之前是想著鏢隊在趕路,怕路上又遇到危險,才不敢隨意聲張。”
“你可是知道,是什麼毒?”
齊鹿搖了搖頭,自責地道:“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毒物,起初檢查箭傷時完全沒有中毒的跡象,直到剛才肖虎說他抬不起手了,我才發現發現事有不妥。肢體麻木疲軟的症狀,很可能毒物裏含有馬錢子。可我們隨身帶的沒有對症傷藥。”
吳越皺著的眉頭鎖得更緊。
一旁的楊肖霆更是大氣不敢出。醫學藥理他啥屁都不懂。如今終於體會什麼叫沒文化真可怕。楊小爺此時心中怎一個“悔”字了得。為什麼自己還身處各種發達的現代社會時不多用心學著點。眼下,他就算想幫忙也根本插不上手。
“如果沒有其他意外,我們應該明晚可以趕到青陽城。這段時間內,最遭會是什麼情況?”
“最遭,最遭,為了阻止毒素擴散,可能要截了手臂。”齊鹿邊說,邊將拳頭握得死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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