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離殤 第四百三十七章:劫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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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瞬時回籠的理智令她及時伸手在地麵上一按,借著摔下的力道返身翻了起來,餘光看見凱羅萊雅也是類似的動作,兩人都不至於直接摔趴到地上那般失態。
祭吐出口氣,甩了甩方才一撐之下多少酸麻的手腕,正要回到座位上,卻突然意識到馬車已經停了下來。
正常而言,馬車在往返托夫裏斯節點和隕星湖畔的途中並不會停下來,哪怕路上有遇到想要搭上一截的人員也不例外,現在這樣突兀的停滯連帶著先前那莫名的一甩,讓祭不由得在意起來。
於是她便沒像凱羅萊雅那樣直接回到座位上,而是走去了對麵的那排,好在現在馬車上的人非常之少,足以令她在未驚動旁人的情況下找到一個空位,用手掌將車窗內因溫暖過外界而凝結的水霧抹開。
她借著這片水跡向外窺看,在天色極暗的情況下這實在很難,靈覺蔓延過去也隻能隱約感覺到馬車已經整個在大路上橫了過來,祭正有點奇怪,隔過斑駁水霧的遠處,似有微弱的火光影綽地閃了閃。
對麵有人?馬車是因為對麵的人才停下來?這讓祭多少有點意外,按她原先觀察到的來看,從浮空陣延伸到作為邊界的河川外的三條大道,寬闊得足夠兩輛兩駕的馬車並排行駛,哪怕學院的這種專門運載學生的馬車要比普通的馬車很是大了幾號,也沒道理要用這麼倉促的方式避開。她疑惑的間隙裏,未被甩下的這一側的乘客們也多少察覺到了這種不太正常的停滯,有人和祭一樣嚐試抹開窗上的水霧,有人則是轉頭跟同伴一道小聲議論起來。
片刻之後,一團較之遠處的細碎火光明亮得多的光芒從車夫所在的位置亮了起來,而後祭看到一道人影——應該是駕駛這輛馬車的車夫,提著馬燈從車廂前麵的駕車的位置上跳了下來,他舉著馬燈一步步走近黑暗中影綽閃爍的那點火光,祭的視線也隨著馬燈的光芒所及逐漸清晰,隻見那點火光同樣來自於一盞馬燈,它被放在一輛因為整個翻倒在地而占據了整條大路的馬車的車廂上,有人正半蹲在車廂前忙碌著,看起來像是在嚐試修理,而在車廂的後端,遠離那匹時不時掙動一下想要起身的黑馬的地方,還有一個窈窕的紅發女人帶著個十二三歲的小孩在旁等待。
馬車翻了啊……這可麻煩了,祭再度伸手抹了抹那片又蒙上了一層薄薄水霧的玻璃,旁邊的女人和小孩看起來像是那輛馬車原本的乘坐者,也不知是因為身為魔法師的關係沒受傷,還是受過傷但借著治愈術治好了,看起來狼狽歸狼狽,但不像是有什麼大礙。而學院這邊的車夫提著燈靠過去跟他們搭上了話,對麵的車夫也不再忙於修理,而是站起身來。
怎麼樣也得把翻倒的馬車扶起來……不借助魔法隻靠人力的話肯定很難,那位帶著孩子的夫人的魔法大概屬性不對所以沒法做到,以學院車夫的平均階位估計也不好辦……最後說不準還是得車上的人來,祭收回了一下目光掃視了一遍車廂,除了凱羅萊雅和季拉之外她一個也不認識,其中有三個穿著學院製服的男孩,兩個黑院一個白院,但估計沒誰是高年級,他們之外還有位年紀頗大的夫人,懷裏抱著個睡著了的六七歲女孩——祭記得在節點外等馬車的時候她就在,她懷裏的女孩也從那時候一直睡到了現在。
……想也知道,會坐馬車往返學院跟節點的,沒可能是什麼太強的魔法師,祭心下一時感歎,繼續將目光轉回了那片水淋淋的車窗玻璃之外,就見那邊的三個大人似乎已經商量出了個大概,由學院的車夫領著那位狼狽的夫人帶著孩子先上到車上來。
祭隔著車窗看著他們靠近,猜測他們上車之後就得看看誰有合適下去幫忙了,先前也有人和她一樣隔過窗戶看到了翻倒的馬車,但看眼下的沒人表態,或許整車的人加在一起也很難。
祭自問以自己所學暫時還沒那個能耐,得是阿德琳娜那樣擅長地係魔法的魔法師才能做到,或加強自身的力量,或減輕目標的重量,再或者幹脆催出一堵土牆,直接把馬車車廂頂起來……馬燈漸近的火光中,祭正假設得百無聊賴,忽然發現那位跟在車夫身後一道過來的夫人打扮有些奇怪,她穿著一條在這種時節有些單薄的深紅色裙子,外麵則披著更深一色的鬥篷,也正是這件鬥篷讓祭覺得有點奇怪,因為它並非是常見的鬥篷那樣將整個身體包裹起來,確切來說,它隻有一半,隻有左側的那半。
……這不是禦寒的打扮,祭的眉頭稍稍皺了起來,如果沒記錯的話,那應該——
甚至都沒來得及讓她在心裏說出來,那位跟在學院的車夫身後的窈窕夫人便將右手伸向了腰側——是被鬥篷蓋住的左邊那一半。
一道深紅的詭光自下向上猛地一記斜挑,祭隻來得及看見提著馬燈走在前麵的那位學院的車夫腳步一下滯住,連帶著手中馬燈的火焰一道晃了晃,緊接著,車廂之外深林之間,便陷入了一片無以形容的晦暗。
原本彎腰透過車窗向外的祭直起身來。
她覺得自己的思緒仿佛也被那位窈窕的夫人一刀斬成了兩半,一半正尖銳地作痛著,告訴她危險已經到來,另一半則似乎有點茫然,甚至都沒去主動思考怎麼辦。
這裏可是西恩特啊,是第八愈之世家達伊洛家族所在,得是什麼樣的人抱著什麼樣的目的,才會在這裏跟學院的雇員動起手來?
好在這種混亂實際持續的時間十分短暫,祭一步從先前抹開一片的窗邊退開,就現狀而言,黑噬應該是最標準的答案,然而就在她一步步退到車廂後段的時候,忽然掃到了離自己先前觀察的那個位置很近的季拉,她似乎正為窗外馬燈的光芒突然消失而多少不安。
祭沉默一下,橫挪一步到了季拉旁邊,用極低的聲音在她耳邊道:
“可芙小姐,請跟我來。”
季拉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聲音抖了一下,馬車行駛期間很難免去顛簸,燈燭不燃的車廂內已經十分昏暗,但車上的人本就有限,其中的女性更是有限,她很快就意識到了是誰正在同她說話,輕輕應了一句“好”便站起身來。祭則憑借靈覺準確地在黑暗中擭住了她的手腕,並拉著她一路退到車廂最末端。
“出什麼事了?”季拉順著她的力量後退,詢問的聲音裏有濃重的不安。
沒等祭作答,車廂一側緊閉著的門扉就隨著一聲轟響爆裂開來,這聲音令車廂內或等待或與同伴交談的乘坐者們瞬時將目光投向了車門所在,那兩名黑院的學生更是一下就站了起來。隻見一片無光的昏晦中,伴著一聲火焰燃著的輕響,一道深紅的火光升騰又爆開,在這樣詭異的色澤下,一道黑影走了進來,一聲悶響後,有什麼沉重的東西被丟在了車廂地麵,祭嗅到腥濃的鏽蝕氣味,然後就看到在搖曳的紅芒下,一道高挑的身影毫不在意地從她丟下的那團東西上一邁。
“什麼人?!”祭聽到一道男性的聲音隱含怒氣的一聲喊,隨之又有一枚淡黃色的火球在車廂中憑空展開,這枚火球帶來的光亮將晦暗驅散了大半,滿車的人隨之都看清了先前被丟下的那團東西——一個身形尚不算高大的男人,背後皮肉沿一道帶有焦糊痕跡的刀痕綻開,暗色正順著製式長袍的衣料蔓延流淌、聚成一灘。
“你們——”
“如果不想也變成他這樣,就都站起來,”紅發的夫人,或說是位相當年輕的小姐掃了滿車人一眼後,近乎輕蔑地笑了笑,“不要讓我說第二遍——都去那邊,就現在。”
她用下巴指向的方向是車門的對角,是距離逃離之路最遠的所在,原本沒動的那名白院學生、抱著小女孩的中年夫人和凱羅萊雅在她的注視之下,也不得不站起身來,一並退到了祭跟季拉一道的方向,女人確認他們都退開之後,才從自己的身後將那個先前跟她一道等在馬車邊的男孩扯了出來,這樣近的距離下足夠祭確定這兩人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因為那位紅發小姐的膚色偏深唇形豐滿,應該是南境人的後裔,而那個一臉驚慌的小孩膚色泛白,發色棕金,明顯就是西境的血係,並且兩人看起來都不像有混血的痕跡,這讓祭愈發警惕起來,因為隻要那小孩不是剛剛被她抓來,便意味著對方應該屬於一個跨地域的組織或者集團。
祭並不認為在一大世家的領地內劫持人員這種事,沒有背景的個人能做得來。
那個滿麵驚慌,走路都有點同手同腳跌跌撞撞的小孩原本也要往他們這邊走,卻被紅發女人拽住後領揪了回來,被她按著在破爛不堪冷風直灌的車門旁座位坐下,就在她轉身按著那小孩坐定的時候,兩名黑院學生中未升起火球的那位忽地朝著那女人背後猛衝過去,一支鋒銳的冰槍也在他前衝的同時在他掌間猛地伸展開來,未及祭出言阻攔,背對著他們這一眾人的女人就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一般,一個旋身就將刺向她的冰槍避開,並在對方收力不及時以右臂手肘狠狠向下一擊,一聲沉悶的、骨骼似有碎裂的聲響過後,伴著那道身影在悶哼中砸向地麵,他掌中的冰槍也一道碎裂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