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離殤  第三百四十六章:月鷲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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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傑納話音一落,不僅是祭和維爾萊特頓感震驚地將目光投了過去,就連先前正和阿德琳娜交談的瑞雅爾的話音也為之一停。
    “我以為你們知情。”他神情有些微妙地道。
    阿德琳娜同樣點頭附和。
    “你知道?”傑納將詫異的目光投向阿德琳娜。
    “當然知道,”阿德琳娜一時莫名,“我要求的報酬就是月鷲的凝集,自然隻能問延續著月鷲血統的家族換取。”
    傑納將難以置信的目光投向仍舊昏迷不醒的溫特妮絲·阿爾特。
    “所以阿爾特小姐和整個阿爾特家族都是安塔西的血裔?阿爾特家族是月鷲家族?那她和對岸的那位?”
    瑞雅爾多少沉默了一下。
    “外界並不知情,”他道,“……但想來應該有著相當近的血緣關係。”
    傑納一時間覺得值得質問的地方實在有點多,多到他都不知道該從何而起,首先想到的就是為什麼月鷲的凝集明明十分好用,而且對思維與亡靈魔法的修習有極大助力,但長於此道的第十亡靈世家杜德絲家族卻沒有打它們的主意——這是個有凶獸坐鎮的家族,哪怕有足以擊敗她的第十王族夢境之王倩曼存在,杜德絲家族仍不願與之為敵。
    他略感頭痛地捏了捏鼻梁道:
    “自己的後代,還是個相當強的後代就這麼深入人類的聚居的地區為非作歹,安塔西就沒有任何一絲阻止之心?沒有任何一點感應?還是明明感應到了但還是隻派了這樣一個、一個明顯會被更上位的血緣壓製的小輩出來,坐等著這邊出問題?”
    阿德琳娜怔了一下,像是之前沒考慮過這個問題,或是對月鷲以凶獸之身存活至今的事情並不明晰,而瑞雅爾的神情一下變得更為微妙了。
    “關於這一點……”他稍有遲疑地拉長了聲音。
    “不是,等等,你們不知道嗎?”祭同樣震驚地插言進來,“半年前的雨霧節上,月鷲的正體因為影化被世家斬殺於達坦納的荒野的事情?”
    傑納更為震驚地將目光轉了回去,餘光看見阿德琳娜也是類似的神情。
    “……我從來沒聽說過這件事情。”
    祭似是被噎住一樣轉眼去望維爾萊特,她和維爾萊特的初見就是在雨霧節上,不管並未參與當時獵魔的艾瑟斯家族有沒有分得月鷲的遺骸,他們對月鷲被殺的事情也該多少知情。
    “……我知道這件事,”維爾萊特略略點頭算作承應,旋即將目光投向躺在角落的溫特妮絲,“……但我並未聽說過安塔西留有血裔,其名阿爾特的事情。”
    傑納頓時大感頭痛,將目光投向維爾萊特問道:
    “月鷲被殺的事情,你確定?”
    維爾萊特神情顯出猶豫,畢竟無論是他還是帶他前去參與雨霧節的長老,都未參與進那場杜德絲家族組織的獵魔裏。
    “我能確定,”祭小聲承應一句,隨之像是不想回憶般閉了下眼睛,“……我有親眼看見月鷲的頭顱被斬落於地。”
    地穴之中一片寂靜。
    “安塔西大人於半年前被世家誅殺是實情,”瑞雅爾打破這份寂靜道,“這件事對整個阿洛瑪貝爾而言不是秘密,一眾世家的高層應該都有聽到風信,隻是阿爾特家族作為安塔西大人的血脈後裔仍舊存世,且安塔西大人生前遭受影化,襲擊世家隊伍並非本身意願也是實情,出於這些考量,並未大肆宣揚而已。”
    這倒是也合理……如果安塔西不是自願與世家敵對,她身後的家族也未參與其裏,世家自然不會主動宣揚這件事,因為過分的敵視等同於是將安塔西的所有後裔主動推到【吞噬】那邊去。
    “至於獸王級的月鷲到人類的領地為非作歹的事情,這件事裏恐怕有些不受控的原因,”瑞雅爾稍稍解釋一句,“獸王攜大批北境魔物南下是在五月底,也就是發生在達坦納的雨霧節的同期,考慮到作為血脈源頭的凶獸隕落會極大地影響對應的整條血脈,對岸的那位有不小概率是因為安塔西大人被斬殺而出了問題,而安塔西大人的隕落,無論對阿爾特家族本身還是對阿洛瑪貝爾而言都是大事,在失去了凶獸的絕對掌控和感應的情況下,忙於處理後續問題的阿爾特家族沒有及時發現魔物離群的真正原因是某位遠離家族核心的獸王出現問題,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您好像對事情的起因很清楚?”傑納忍不住質疑。
    “實際上推斷出這些也就是這幾天的事情,”瑞雅爾平靜以應,“我並非以阿爾特家族血緣為核心的蒼月會成員,直至對岸的獸王級月鷲被捕獲之前,我對這一係列事件的起因一樣不知情,而那位被捕獲就意味著阿爾特家族並未放棄,隻是,無論是嚐試喚回神智還是到最後不得已地回收凝集,都得等一位同級的獸王趕到才行。”
    可是它現在已經跑了啊……傑納隻覺得自己的頭痛在這一串解釋下不見分毫減輕,反有愈演愈烈的趨勢,他擺擺手示意自己話說完了請那兩位繼續商議,隻覺得這場談話裏唯一對現狀有價值的信息就是對岸獸王的血緣對應排名第十一的凶獸,並且是已經死亡的凶獸。
    這意味著【罪心】確實有著不低可能阻住那些羽刃,就算無法完全阻擋,也多少能做些幹涉和削弱,畢竟鑄成【罪心】的貨真價實的六顆凶獸心髒中,就算不提暫未明確來源的那些,隻他確切知曉的時影亞鐸,在【骸骨之廊】裏的排名就要高過月鷲一名,而在月鷲已死的當下,其對應的血緣很大程度上無法對同樣算作死物的其他凶獸做出有效對抗。唯一的問題是他並不清楚要怎樣做出阻擋,畢竟【罪心】並非盾牌而是劍形,而他至今應用不完全的能力則來自代表第一段劍刃的幽龍蘇森格爾赫德,這位至少目前看來並不長於防禦。
    嗯……等下如果時機合適可以嚐試直接用劍形來格擋,雖然這麼擋的話能阻住的數量應當很有限,【罪心】的存在也會直接暴露出去,但也總好過被對麵的羽刃捅成篩子或者直接變成仆役,隻能寄希望於除祭之外的人都沒進過劍塚,所以認不出【罪心】,但身為異血的瑞雅爾·特利特大概率會有所感應,如果他能找得到異血中的高位知情者問詢,也不是完全沒可能暴露出去……
    傑納正這麼漫無目的地想著,忽然看見守在溫特妮絲身邊的凱羅萊雅不時抬頭望望正在談話的阿德琳娜和瑞雅爾,但隨後總是猶豫著重新沉默下去,往複幾次後傑納便直接開了口問道:
    “蘭希小姐有什麼提議?”
    突兀被叫到的凱羅萊雅驚得一顫,隨即就發現地穴之中的所有目光隨即彙集過來,就連阿德琳娜和瑞雅爾也暫時止住了聲息。
    “不,不算是提議……”凱羅萊雅猶豫著小聲道,“隻是一個想法,但我對此不是太了解,所以不確定是否可行。”
    “請講,”瑞雅爾禮貌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順便瞥了一眼砂石崩落速度明顯加快了不少的洞頂,同樣加快了語速道:“對這種情境下的我們而言,任何可能奏效的提議都是珍貴的。”
    凱羅萊雅輕輕吸了口氣。
    “就是,嗯,我們……我們有沒有可能利用那條河川的特性?”她小聲說道,“之前阻擋羽刃的時候,我有試圖從相距不遠的河川內召集水流……但完全沒有得到回應,我想,它應該能在一定程度上對魔法做出抵抗或是阻絕,但我不確定產生作用的是河川中的水,還是河川自身。”
    “……是河川自身,”傑納眉頭輕皺著解答了一句,“這點我可以確定。”
    對應的過往和術式記錄於《幻森·王緘》中的第十三章,也就是專門記敘曆任的德蘭之王的章節,這是傑納為數不多仔細看過的章節,他清楚這個術式是由拉芙拉希婭之後的第二任德蘭之王用出,麵對因失約遲到請求寬恕與償還的西庭伯爵,代表整個德蘭與幻森對失信的人類族群表示拒絕。
    “邊界”因此劃下,此後漫長的時間裏再無人類能夠踏足幻森,由德蘭之王設下的邊界保證了任何做出嚐試的人類都會在踏入邊界的瞬間屍骨無存。直至末代的洛玻雅·德蘭治時,才對“邊界”進行了重組和改寫,以允許十二位王族帶著他們選出的門徒返回幻森,以延續在預言中即將亡於血雨的王朝。
    凱羅萊雅聞言張了張嘴,又悄無聲息地閉上了,她先前的想法是請擅長地係魔法的阿德琳娜通過改變地形以物理手段引來部分河川之水,之後無論是找到辦法加以利用還是直接使之於橫流於地,都應該能抵消月鷲射來的羽刃的影響,依靠這個捱到天明不會是太大的問題,而傑納的回答明確告訴她產生作用的是河川本身而非奔湧其中的水液,換言之便是即使引水離河,所得到的也隻會是普通的、可被魔法操縱的水。
    這無疑宣告著她先前想法的不切實際。
    反而是瑞雅爾皺著眉頭多少思慮了片刻,隨後抬起頭來道,神色較先前輕快了不少。
    “不,河川之水不具備特殊,並不意味著我們不能對河川本身加以利用。”他道。
    傑納聞言怔愣了一下。
    “您的意思是?”
    “月鷲的羽刃入河川即失效,”瑞雅爾禮節性地笑笑,“那我們隻要潛到河川之底,堅持到月鷲離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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