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野看著麵前整整一盆碗筷和一盆廚具驚訝道：“這些都要重洗？”
    溫軻拿出一口剛從角落裏找到的煮鍋過，“是啊，都得洗。”
    齊野看看溫軻左手裏那隻幾乎布滿五顏六色的鍋蓋，沒再吭聲。
    “我洗，你漂。”溫軻又拎出兩個瓷盆，提著一瓶洗滌劑走出廚房。
    “看你很熟門熟路呀？”齊野問。
    溫軻用指頭扣著碗上的一塊汙漬，眯著眼睛說：“嗯，明天還要把屋裏的衣服被褥都洗了，墊棉要拿了曬......”
    齊野想了想，“你每次回來都要幹這些？”
    “就長假的時候做一下。”
    齊野回頭看了一眼屋簷下新嶄嶄的洗衣機，鬆了口氣，“還好有台洗衣機。”
    溫軻也回頭看了一眼那台洗衣機，笑著說：“可不是，手洗了一年我也洗怕了，今年寒假就郵了一台回來，方便多了。”
    洗衣機都是溫軻今年添置的......齊野漂著手裏一個有缺口的碗，沉默了。
    溫軻蹲久了腳麻，站起來回頭看老屋子，歎了口氣，“阿婆阿公三個孩子，一個小時候病死的，一個少年時期病死的，阿公家以前光景本來還不錯，給孩子治病給治窮的。現在大兒子在外務工還債，家裏一窮二白，三十歲了還沒結婚，在我們看來三十歲沒結婚不怎樣，但阿婆和阿公都急得要命。我第一次來這裏就遇上了放羊的阿公，說明來意，阿公很熱情地邀我到他家住，他說家裏雖然窮，但還有張多的床，這一住就回回都住這了。”溫軻說到這裏又蹲下身，看著齊野憂鬱的眼睛道：“說起來我倆今晚得睡一張床了。”
    齊野還在想能怎麼樣幫到阿公阿婆，半天沒反應過來溫軻後來說了什麼，又漂了兩個碗他才猛然轉頭看溫軻：“你說我倆要一起睡？”
    溫軻伸手幫齊野關了水龍頭，無奈地笑笑：“你這反射弧可夠長。”
    齊野心狂跳，幹巴巴地憋出句：“床夠大嗎？”
    溫軻勾唇，“不夠大就擠著睡唄。”
    齊野一激動，湊上去就對著溫軻“吧唧”了一口。
    溫軻摸摸臉，心想對象還真是一個實幹派，在感情上不會耍嘴皮，上道後行動起來倒是一套一套的。
    東西洗完後溫軻去找放羊的阿公，齊野就進了灶房去幫阿婆的忙。
    灶房的門框很矮，齊野沒留意，進門時撞了腦袋。
    “啊喲，沒事吧？”阿婆放下劈柴刀，在圍裙上胡亂抹了把手就急著過來看齊野的腦袋。
    發際線那裏撞出一個大包。
    雖然不算什麼重的傷，但那一下還是把齊野的眼淚鼻涕都要磕出來了。
    “沒事，我沒事。”齊野看阿婆著急的樣，趕緊出聲安慰。
    阿婆去櫥櫃裏找了找，用手挖了一塊豬油，一串串的方言無非就是讓齊野蹲下來，她給他擦藥。
    齊野看著那豬油，咬了咬牙，彎下腰去，他從小到大撞傷都塗藥，塗豬油隻聽說過，想想他就渾身不舒服。
    等塗完也隻是額頭有一點粘膩的感覺，比他想象中好一些。
    塗完後阿婆就把齊野往外推，不停重複的也就一句話，讓齊野去堂屋裏玩。
    齊野雖然聽不懂，但他知道阿婆什麼意思。
    瘦小的阿婆怎麼拗得過齊野，他貓著腰一閃就進了昏暗的灶房。
    地上放著兩把劈柴刀，齊野拿起一把就要上手。
    這可把阿婆嚇壞了，溫軻第一次來的時候也要幫忙，差點把手砍了。
    齊野利落地劈開一塊柴，笑著看阿婆：“阿婆，我劈的還行吧？”
    齊野其實根本沒有溫軻和身邊人想象中那樣嬌貴。齊家家業是齊父齊母打拚十多年一點一點打拚出來的，小時候家裏沒有大人，齊野也照顧著妹妹好好長大了。小學三年級的時候家裏請了保姆，也就是那幾年齊家才真正成為G市數得上有錢人家。後來接近十年的少爺生活享受過來，除了把齊野嘴巴養叼了點，其他少爺病半點都沒沾上。
    齊野每年去爺爺奶奶家過寒假，早些年爺爺奶奶家也燒柴，齊野跟著上山拾過柴，也劈過。
    “劈的比溫老師好。”阿婆豎了個大拇指。
    齊野聽不懂，但看了大拇指直笑。
    等阿婆炒著最後一個菜，齊野就到村口去等溫軻。
    一個彎道拐過，一群白黑棕色的羊先出現在齊野視野裏，齊野站起身，溫軻和阿公走在後麵。
    齊野本能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外套，和溫軻的同款，他揚起嘴角，一步一步走去迎溫軻。
    溫軻因為陪著阿公，沒有走快過來找齊野，但眼睛卻也一動不動地跟著那個高大的青年。
    “阿公！”齊野先和阿公打了個招呼。
    “誒。”阿公讀過幾年書，聽得懂普通話。
    “放羊好玩嗎？”齊野悄悄握了下溫軻的手。
    “還行，在山裏走一走很舒服......你腦袋怎麼了？”溫軻伸手撩齊野額前的碎發。
    齊野趕緊拉住溫軻的手：“抹了豬油，別摸。沒事，就撞了個包。”
    溫軻一聽，“噗”的一聲笑出來，“是去灶房撞的吧？我第一次來也撞到了。”
    “啊，同款包。”齊野也笑，低聲在溫軻耳旁說了句：“情侶包。”
    溫軻抿著唇笑，反握了下齊野的手，“明天去鎮上買東西，後天你陪阿公去放羊吧？”
    “城裏娃沒放過羊吧？”阿公大笑，“就怕你覺得枯燥。”
    “放心吧阿公，我風景都看不夠呢，怎麼會無聊。”齊野說。
    ......
    齊野一向挑揀，這些油鹽他都吃不慣，菜沒挑幾筷子，飯倒是吃了滿滿兩大碗。
    洗完碗筷已經接近八點，兩人幹脆直接去洗漱。
    “你要在堂屋看會兒電視嗎？”溫軻問齊野。
    齊野含著牙膏回頭看了一眼堂屋，搖搖頭，漱完口才說：“阿婆一直看穆桂英掛帥，我看不下去。”
    溫軻笑：“從我來這裏阿婆就看穆桂英，都看了好多年了，碟子愣是沒花。”
    “佩服。”齊野歎氣，要是讓他整日在大山裏守著個沒幾個台的電視和一盤穆桂英掛帥的碟，他大概早瘋了。
    上二樓時齊野看著木樓梯，幾次把腳踏上去又放下來。
    “怎麼還不上來？沒上廁所嗎？”溫軻在二樓蹲著看齊野。
    齊野摸了摸樓梯邊，“我怕我爬上去給它壓塌了。”
    “哈哈，不至於的，快上來。”溫軻大笑。
    齊野小心翼翼一步一步踏上去，快到頂時溫軻向他伸出了手。
    “呼，總算沒塌。”齊野回頭看了樓梯一眼。
    溫軻樂出了聲音，“你稍微低點頭，這片有點矮。”
    齊野下午被撞出了經驗，剛爬上二樓時根本沒敢站直。
    木床整齊地鋪著被褥，是齊野洗碗時溫軻剛鋪的。
    “被褥我暑假走的時候都收了放在通風處，天氣熱也沒潮，今天我還曬了下。就是我之前睡過一個周，還沒來得及洗，不嫌棄吧？”溫軻坐到床上。
    齊野直接撲上去，長臂一伸把溫軻壓倒了，頭埋在溫軻腦袋旁，他聞著被褥上陽光幹爽的氣息。
    “溫老師才是見外。”
    “逗你的，你嫌棄也得睡。”溫軻偏頭親了親齊野的耳朵。
    齊野翻身吻住溫軻，從交往到現在按耐許久的欲‘望一下全都爆發出來。
    床頭有一扇小小的窗戶，窗外漫天星辰幹淨絢麗。亮著昏暗暖黃燈光的閣樓裏呼吸聲急促，火熱舌頭交纏時，齊野感受到自己下身的變化，他摸著溫軻發燙的脖頸，聽著若有若無的犬吠聲，隻覺得既心安又瘋狂極了。
    閉上眼睛溫軻能感受到齊野的舌頭掠過自己的牙齒和上顎，舔吻的如此細致，如此虔誠。
    待兩個人的氣息都不再穩，齊野才放開了溫軻。平躺在床上，齊野握著溫軻的手，閉著眼笑：“我以前覺得和溫老師談戀愛談的太溫吞，除了親一下，拉拉手，其他的我都不敢想，總覺得想一想就好像讓我們純真的愛情變了味，可現在升旗了又感覺不是那麼回事了，我喜歡你，就想和你做這些事。”
    溫軻轉過頭笑著看齊野，“還真是純情啊，昨天晚上不就幫你弄過一次了？還想這麼多。”
    齊野一想到昨天晚上就耳根子泛紅，當時也是情‘欲上頭了，竟然會拿下半身去撞溫軻，事後他好久都沒緩過來。
    “小時候我也覺得這是害羞的事，長大後就覺得不怎麼樣了。如果真的很愛，性會給愛加成。”溫軻想了想，認真道。
    “嗯。”齊野沙啞地應了聲，翻身摟住溫軻，“要不是條件不允許，真想做啊。”
    
    溫軻低低地笑，微微仰頭吻了下齊野，“那現在就將就解決一下吧。”
    互幫互助後齊野下床去找濕紙巾，走到放包的地方，正找著濕紙巾，他突然感覺有什麼東西從自己腳邊跑過。
    “阿婆家養貓了嗎？”齊野走回床邊。
    溫軻抽了兩張紙巾，眯縫著眼睛看了看昏暗的閣樓，“沒養貓，應該是老鼠。”
    “老鼠！？”齊野雞皮疙瘩瞬間起來了。
    “怕啊？”溫軻又抽了紙巾仔細地幫齊野擦手。
    齊野搖搖頭，接過紙巾自己擦，“十九年還是頭一次見到活的野老鼠，還是從我腳邊爬過去的，可惜了，沒看清楚它長什麼樣。”
    溫軻用手臂遮住眼睛無聲的笑，也不知道到底是為什麼，隻要和齊野在一起臉上的笑似乎就沒斷過，不管是什麼的對話都讓他覺得心情很好。
    “睡吧。”溫軻拉了燈。
    十多分鍾過去，齊野推了推半睡半醒的溫軻，“溫軻......”“你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
    溫軻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老鼠在亂跑，沒事的。”
    齊野歎氣，怎麼還真是老鼠。
    “不是不怕嗎？”溫軻摸索著摟住齊野的腰。
    “是不怕，但聽著不安心，你怎麼睡得著？”齊野鬱悶，一想到和幾隻老鼠共處一室他就不能入睡。
    溫軻笑：“我第一次睡這裏的時候睜著眼睛熬了半宿，最後撐不住困了睡著的。”
    “真的啊？”齊野還以為溫軻一點都不在乎這些老鼠呢。
    “是啊，後來好不容易適應了，就得回家了，每次來都要重新適應，今天你在我旁邊我就踏實多了。”溫軻摟著齊野，困意比往常來的快很多。
    “晚安。”齊野笑著閉上眼，溫軻的話說的他很高興。想想也對，男朋友在懷裏的機會可不多，春宵一刻值千金，趁早睡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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