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疆行 第三章·皇帝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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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江溫與司馬筠道出了關於“使者曝屍”一案的種種疑惑,隻覺閑談了一會兒,司馬筠便看向天邊,懸於天空的太陽此時已沒了大半,休息的將士們像是屈服了生理鍾,陸陸續續的醒來了,他因而道:“將軍說的是,隻不過天色漸晚,也已到了出行的時辰,還請將軍稍待屬下片刻。”
“無妨。”
江溫默允了司馬筠後,便先行騎上了馬,這本是司馬筠休息時使用的馬車,江溫知道他處理完軍中的一些事物後,便會前來,便在此處等著他。
江溫本在腦中縷著使者與廊鄔國的關聯,這時,身後馬車的簾子竟被人掀起了,江溫轉頭看去,竟是本應當守在皇帝身邊的一名副將!四目相對,火花四濺,副將連忙解釋道:“將……將軍!副將副將……不是……不是將軍想得那樣。”
副將本想說出什麼解釋的話,將士們都知道鎮國將軍雖然看上去冷冷的,但實際上還是很好說話的,隻是、隻是他疏離值守被抓個正著,而且還是軍師的專屬馬車裏……這這這怎麼解釋啊也是難辭其咎啊!難道他要說皇上也在馬車裏,副將隻是貼身保護皇上,這……這怎麼可能?!而且,而且……
我有這麼可怕嗎?至於連個話都說不出來嗎?要是真這麼怕我,怎麼還幫著安親王。難道說,安親王比我還要可怕?江溫再想了一下,的確如此。
江溫平靜的問道:“怎麼回事?”
方才他便疑惑,司馬筠為何不在馬車裏休息,而要倚在樹下睡覺,如今倒是明白了。
副將心驚膽戰的伏地請罪道,“這這……屬下知罪了,知罪了。屬下甘願受罰。”
“下不為例。”
副將愣住了,他抬起頭看向江溫神色無常的臉確認將軍真的隻是字麵意思後,珍重的說道:“副將謝過將軍。”
“如今你能與我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啊?
那副將心中過意不去,他便也豁出去道:“這些也是軍師的意思……”
還真是說曹操曹操便到了,副將剛說了一句,司馬筠便像感知到了什麼,正溫文爾雅的站在了江溫的身側。那副將真是吃了屎的心都有了,剛嚼舌根就現世報了,這可不是腦袋的問題,而是前途的問題啊!
副將麵色鐵青的看著司馬筠,而司馬筠正在江溫略顯“駭人”的目光下,盡量優雅的上了馬,道:“將軍這麼看著屬下,屬下有些為難啊。”
司馬筠分明知道副將在前列的馬車裏,卻並不阻攔自己,他正是要自己瞧見到這一場麵,如今他既已現身了,江溫便也直接問他好了。
“司馬筠,你這是要做什麼?”
司馬筠剛要解釋,便聽到身後一人中氣十足的大罵道——“江溫,你好大的麵子!老子要出來,那幾個狗艸了的!那幾個狗艸了的!!真是杠了烏龜王八蛋了!老子要出來騎馬還需要通過你的同意嗎?!我呸,不過就是個妓女之子,現在還敢管到朕頭上,要不是看在皇兄的麵子上,你的人頭早和你那被艸了的母親一起喂狗去了!”
小皇帝騎著一匹馬罵罵咧咧的從後麵的行伍中竄了出來,他奄奄的兩眼透著滿滿的煩躁。江溫則神態自若的騎坐在馬上,分毫未受到他汙言穢語的影響。
這時候,小皇帝眯了眯眼睛,挑起眉道:“怎麼?不說話了,朕倒是可以不拿你的人頭喂狗,朕現在要你立刻砍下那群狗東西的人頭!你說砍哪一個的頭好呢?你要是不說話,朕就親自把他們的人頭全砍了!”
江溫這時才蹙起了眉頭,眼前的這位小皇帝明明是一個端正秀麗的少年,卻偏偏脫掉了華服堪比一個街頭混混,他視人命如草芥,口中的言語汙穢不堪,僅僅隻有在他的長兄的麵前,才有幾分少年的嬌憨,真是一個十足的燙手山芋。
江溫思量片刻,冷靜的答道:“陛下,臣覺得,左都尉的人頭太扁、右都尉的人頭太窄,左將軍和右將軍一個太小、一個太多,臣思來想去,如果非要砍下一個符合陛下審美的人頭,應當是要像軍師這樣,不大不小、不寬不窄,才合適。”
司馬筠笑容一僵後,又笑得更為和藹可親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大笑之人竟是小皇帝,這突如其來的笑令其餘三人臉上的表情都停滯了,不知是覺得恐怖,還是該鬆一口氣……“有趣,有趣!哈哈哈……朕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不像他們,他們越是求饒,朕就越想把他們的腦袋撕碎。”
江溫此刻已收住了所有表情,他對於此事也已猜出了七八。
司馬筠讓出馬車給副將,正是因為小皇帝想出來,卻被告知此事要上報江溫,小皇帝怎肯受製於人呢?
於是,司馬筠知道此事後,便在休息時分,支開了副將等人,但又想讓江溫“意外”發現此事,這既不算違背小皇帝,也不算和江溫作對,反而是告訴了將軍,“其實我與你是一夥的,隻是被逼無奈”,其中最可憐的莫過於夾在其中左右為難的副將了,而司馬筠卻已將這山芋交給了江溫,由此看來……
“出來吧。”江溫平靜的說道。
果不其然,從馬車裏走出了另外兩位副將,此刻已是羞愧難當。
江溫知道了內情,便也不多責怪,一視同仁道:“下不為例。”副將們這才感激不盡的慌忙離開了。
江溫處理完,再看向司馬筠與小皇帝時,二人似乎聊上了。
司馬筠溫和又不失熱情的介紹到:“臣倒是想起了域疆一些有趣的傳言,陛下可有興趣聽臣說上幾句?”
“要說就快說!”小皇帝不耐煩的嚷道。
江溫也是對域疆的事頗感興趣,此時便也湊過來認真的聽了起來。
“你再不聽話,就要被壞人抓到獸頭店鋪去了!”老奶奶對著不聽話的孫兒恐嚇了起來。
小孩聽後哇哇大哭,再不敢胡鬧。
這就是傳聞裏的獸頭店鋪,它令小孩聞風喪膽,卻令大人們垂涎三尺。
獸頭店鋪專門收集飛禽走獸的頭顱,其中的每一顆都生動的演繹了生與死的交纏,它們被擱置在一個個別具一格的匣子裏,為人觀賞,被人記掛。近乎每一個有錢有勢的人家都渴望收集店鋪裏的獸頭,仿佛那就是權勢的象征。
然而,這獸頭店鋪的規矩十分奇怪,域疆的夜市是極為繁華熱鬧的,那獸頭店鋪本該是夜市的重頭戲碼,但隻要這天邊的太陽剛從落下,店鋪的門必定是鎖得死死的,誰人來都不得進。
越是撲朔迷離,就越是讓人們的好奇心暴漲,因此,不少膽大的年輕人決定夜訪獸頭店鋪一探究竟,但終究無一人成功。
不同於少年人的好奇心,對於盜賊們,深夜潛入獸頭店鋪,偷取的其中一枚獸頭,不僅能夠獲得金主們的巨額利益,更是對一名頂尖盜賊的高超盜技的認可,因此,盜賊們也是躍躍欲試,但無一例外都失敗了。
他是從皇都過來的盜賊,短短兩年的時間,他便成為了域疆排名前十甲的一線盜賊,人稱“大盜”。
近來,盜賊榜上新發布了一條懸賞通告,關鍵物件是獸頭店鋪的獅虎獸頭,大盜決定前去試一試。
鋪外連雨綿綿,今夜無風無月,獸頭店鋪一向是獨立於市井之間,大盜一身黑色緊身衣遮著一把小黑傘,如同鬼魅一般站在了獸頭店鋪的大門口,他環顧四周,連一條野狗也沒有,四處靜得出奇。大盜心中暗喜,好兆頭,正是作案的好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