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上)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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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少帥的手勁非同凡響,一攥之下,丁兆中措不及防,“嗷”一嗓子嚎了出來。
    趙子楨微微一愣,忙鬆開手,就見這小子活像被誰踩了尾巴似的,抱著手腕跳腳蹦高,恨不能將一張臉擰成苦瓜:“我是欠了你五百萬,還是跟你有殺父奪妻之仇,你特麼是打算廢了我一隻手?”
    他一臉痛苦煞有介事,趙子楨倒有點信以為真,畢竟丁先生“戰五渣”的形象實在深入人心:“你沒事吧?要不找軍醫給你看看?”
    丁兆中忙擺擺手:“還、還好,骨頭沒斷,不用看……”
    趙少帥一顆心放下來,立馬將注意力轉回眼前的演習場上:“立刻封鎖演習場地,所有相關人員全部登記造冊,名錄登完之前,任何人不準擅離……”
    一副神魂差點飄出太平洋的郭副官一個激靈,忙不迭把三魂七魄拽回來,立正站直,一個“是”字到了嘴邊,正要往外蹦,就見丁兆中從懷裏取出一本名冊,拉過趙少帥的手,拍到他手心裏。
    “早在改裝拖拉機前就辦完了——包括參與改裝的技術人員、工廠的工作人員、運輸材料的後勤人員、負責值守的警衛人員及其家屬,名字全都在裏麵了,”丁兆中說,“尤其是幾個技術師傅,我特地讓他們簽署了保密協議,確保一個字都不會泄露出去。”
    趙子楨猛地看向他,丁少爺衝他齜出一口小白牙,那得意的小模樣要多欠抽有多欠抽。
    不過這一回,趙少帥居然破天荒地沒想用大巴掌抽他,他轉過頭,目光落在丁先生那張花貓臉上,不知哪根筋沒搭對,居然下意識地抬起戴著白手套的手,似乎想擦去他臉頰上沾著的一片灰土。
    丁兆中眨巴著眼睛,睫毛忽閃忽閃,大約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就這麼一瞬不瞬地盯著他。趙少帥的手伸到一半,忽然意識到不對,有些不大自然地僵在原地,掩飾什麼似地正了正軍帽。
    他幹咳一聲,轉身走向實驗場,丁兆中渾然未覺方才發生了什麼,屁顛屁顛跟在他身邊:“少帥你看到沒,那坦克身上都是六毫米合成鋼板,車身上架著的是水冷式機槍——其實我更想架火炮,可惜時間太緊,老師傅們又沒有曆史數據參考,有些技術問題還沒解決,隻能留待日後慢慢改進。”
    趙子楨:“坦克……水櫃?”
    “就是那拖拉機改裝出來的大家夥,”丁兆中說,“我管它叫‘坦克’。”
    趙子楨:“為什麼叫這個名字?”
    丁兆中板著臉,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沒辦法,這是曆史遺留問題。”
    趙子楨:“……”
    每每見到丁先生,總有那麼兩三回,趙少帥搞不清這小子腦回路是怎樣一副構造,很想用軍刀將他腦瓜殼撬開,仔細看個究竟。
    東三省神兵乍現,南四省卻是風聲鶴唳。消息像是被大水衝了老巢的螞蟻,一窩蜂鑽出來,分不清真假虛實。
    文飲冰雖然被軟禁在文宅,好歹是坐鎮76號的特務頭子,哪怕老窩被圍成了密不透風的鐵桶,情報依然源源不斷地傳進來。
    六月五日,魯軍包圍戰略重鎮安慶,沒等袁寶鈞下令攻城,南四省像是終於從猝不及防的懵逼中回過神來,繞道背後,毫不客氣地捅了魯軍一刀——直接掐斷了袁寶鈞的退路。
    與此同時,皖軍第七師配合南四省軍隊揮軍北上,大有南北夾擊,將魯軍一股腦包了餃子的架勢。
    不可一世的山東督帥左等右等等不到援軍,終於慌了神,在仔細盤算過利害後,他一個人獨坐良久,給東三省發了電報。
    六月七日,東三省第九師和第十師揮軍南下,借道山東境內進入安徽,和孤軍深入的魯軍裏應外合,總算開出一條通路。
    差點被包了餃子的魯軍連隊形都顧不上,一氣抱頭鼠竄,隻恨爹媽少生了兩條腿。
    六月十五日,南四省三個師在徐州大舉集結,和北方聯軍遙相對峙。
    戰事一觸即發。
    自打聽說東三省軍隊南下後,文飲冰的眉頭就一直擰巴著。雖說當著陳曼澤的麵,她並沒表現得太出格,依然該說笑說笑,該吐槽吐槽,不過熟悉她的人都能得看,這姑娘的眉目間一直籠著一層若有若無的陰霾。
    偏偏又禍不單行,南北這廂還沒個計較,更糟的消息已經陸陸續續傳來。
    “聽說被逮進大牢的有人招了,”陳曼澤借著給文飲冰送咖啡的機會,湊到她耳邊低聲說,“口供對你很不利,矛頭直指76號。”
    文飲冰翻動報紙的手不易察覺地頓了片刻:“招供的幾個和洋人有關係嗎?”
    “現在還不能確定,”陳曼澤說,“被關在這裏就是這個不好,什麼消息都不靈通。”
    “能安安穩穩地坐在這兒喝咖啡,而不是住進大獄吃牢飯,你就知足吧,”文飲冰漫不經心地說,沉吟片刻,又問道,“南北交上手了嗎?少帥是鐵了心要打這一仗?”
    陳曼澤看上去很想跳腳:“你都自顧不暇了,還管那麼多幹嗎!少帥現在是沒把你怎麼樣,可眾口鑠金,萬一……”
    文飲冰衝她打了個手勢,陳曼澤的話音便消失在喉嚨口。
    “眾口鑠金的事,又不是你我說了算,就是把天操心個窟窿出來也於事無補,”文司長施施然地疊好報紙,隨手撂到一邊,又扯過一張巨大的圖紙,上麵畫了無數看不懂的線條和符號,密密麻麻,乍一瞧跟鬼畫符似地。
    陳曼澤皺眉看了半天,終於看出點門道:“這是……兵力部署圖?”
    “不管做樣子也好,真心想打也罷,東三省既然已經出兵,就不可能輕易走人。東三省一動,河南、山西,甚至陝甘肯定也有所反應,”文飲冰在山東與安徽的交界一線畫了個圈,又特別點出某一點,“至於南四省,屯兵徐州是幾個意思,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南北這一仗勢必不可免——你猜,哪邊勝算大些?”
    陳姑娘擅長跟人單挑,要她統籌全局、部署戰略就有點強人所難了。她索性趴在書桌上,雙手托腮,歪頭瞅著那張兵力分布圖打量好半天,纖細的眉頭微微一蹙:“我說不上來……不過聽司座的意思,似乎是不太看好南四省?”
    文飲冰笑了笑,沒吭聲。
    和魚米之鄉、自古繁華地的南四省相比,在絕大多數人看來,東北三省顯然不是什麼富庶的聚寶盆。底子本就薄弱,又攤上了個“胡子督帥”,不搜刮劫掠、挖地三尺就不錯了。
    發展經濟?恢複生產?
    想想就是天方夜譚。
    可東三省的表現卻讓世人的下巴驚掉一地,先拒北鄰,再收南滿,接連和兩個亞洲強國硬碰硬掰腕子,還能不落下風。
    尤其《華日條約》簽署的消息一曝光,就是三歲孩子都知道,如今的東三省已經今非昔比,腱子肉亮出來,閃瞎一片吃瓜群眾的眼睛。
    在這種局麵下,猝然和東三省對上,南方軍隊的結果就有點令人堪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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