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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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兩次被當場抓包,文小姐臉皮再厚也有點hold不住,之後好幾天沒敢往醫院裏跑。
好在民國三年實在是個多事之秋,各路妖魔都禁不住跳出來,在華夏這個亂世舞台上大秀一把存在感,你方唱罷我登場,多少能分一分文司長那顆被一百隻貓爪子撓碎了的心。
轉眼到了三月,北邊的戰事還在繼續。東三省調動優勢兵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孟家屯與大石橋,就如兩把鐵鉗,牢牢鉗製住島國在東三省的生命線。
日方自然不甘示弱,駐紮在東三省的第六師團當即回兵救援,可惜還是慢了一步,援兵趕到時,東三省第七師和第十二師已經拿下南北兩座橋頭堡,不慌不忙地架起機槍,仗著兵力與地形優勢,輕而易舉地打退了島國軍隊的攻勢。
這也不難理解,畢竟民國初年的島國剛跟沙俄幹過一仗,損耗的元氣尚未恢複,原本想借東三省的富饒資源休養生息,結果“血液”還沒輸送回本土,就被趙家父子掐斷了“大動脈”。
這種局麵下,戰事拖得越久,顯然對島國越不利——一方麵,島國目前的國力支撐不起大規模的軍事行動,真和東三省撕破臉,即便勝了也是慘勝,得不償失。
反觀東三省,拖得越久,越能從容消化這條鐵路線,以逸待勞,就是耗都能耗死這群島國矬子。
二十世紀初,島國內閣還沒被狂熱的軍國主義衝昏頭,不會孤注一擲地將國運壓到賭桌上,綜合各方考慮,島國公使抱緊約翰牛的大腿,正式向華夏北方政府提出……議和!
“照我看,東三省這回的和談不會太順利。”
南四省軍政府辦公廳,文飲冰沒型沒款地斜靠著辦公桌,探頭瞅了眼桌上平攤開的電報,長眉攢蹙成一個疙瘩。
薛燁不動聲色地合上文件夾:“怎麼說?”
“島國雖然沒能奪回南滿鐵路,可也不算打輸了,又有大不列顛當後盾,一定沒那麼容易認栽。要是卑職沒料錯,日置益可能還想借著和談的機會,拉上英國人一起給東三省施壓,從華夏身上狠狠割兩塊肉下來。”
薛燁點點頭:“說得有理,那你覺得東三省會如何回應?”
文飲冰聳了聳肩:“趙家那對父子是屬帝王蟹的,人家不招惹他們,還要揮舞兩下鉗子,何況之前島國人可是當麵打了他的臉。要是讓日置益稱心如意,他這個東三省督帥也不用幹了,回家開青樓迎來送往比較實際。”
薛燁正喝茶,冷不防“迎來送往”四個字活潑潑地竄進耳中,他猝不及防,一口水全嗆嗓子眼裏,差點噴一個天女散花。
好不容易喘順了氣,薛少帥撫著胸口,用一種難以言喻的眼神看向南四省頭號特務頭子:“這要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跟趙督帥有什麼深仇大恨呢。”
文飲冰挑了挑眉,一臉的不以為然。
薛燁搖搖頭,拂去衣襟上的水漬,將茶杯放回桌上:“那你覺得,英國人會是什麼反應?”
這一回,文司長沒立刻回答,她沉吟片刻,字斟句酌地說:“英國人或許會在談判桌上幫忙打打嘴仗,但絕不會直接出兵。”
薛燁靜靜看著她,沒說話。
“當前,英國人的主要精力都在歐洲,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派出遠洋艦隊奔襲華夏——他們要真敢這麼幹,不用我們費心,德意誌的威廉二世就會自動替我們解決麻煩。”
薛少帥摸著下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何況,華夏雖然孱弱,東三省卻是接連揍了老毛子和小島國,實力不容小覷。英國人或許不把華夏軍隊放在眼裏,但絕不希望華夏徹底倒向德國,在沙俄邊境放一把火,牽製住尼古拉二世的兵力。”
“所以這一回,日置益的如意算盤注定要落空了。”
從軍政府辦公廳回到汽車裏,幾乎剛關上車門,文飲冰就如釋重負地靠倒在椅背中,然後伸了個長長的懶腰。
“真累,”她跟前頭駕駛座上的陳曼澤抱怨說,“每次見完少帥,我都像是脫了層皮。”
陳曼澤不好跟著頂頭上司一起吐槽大boss,隻能裝沒聽見,自然而然地轉開話頭:“現在去哪?76號還是醫院?”
文飲冰一聽說醫院,胸口揣著的小貓爪子越發沸反盈天起來,偏偏那件糟心事如鯁在喉地橫亙心頭,讓她死活邁不出這一步。
“回76號吧,”她說,“這陣子我沒顧上,島國人那邊又鬧幺蛾子了嗎?”
“島國人都被報紙上的消息,還有東三省在北邊的動靜鬧得焦頭爛額了,哪有心思鬧幺蛾子,”陳曼澤說,“欸,我說你最近怎麼轉了性,往常一天兩趟的跑,現在兩三天也難得去一回,難不成那小子醒了,你就準備撂手不管了?”
文飲冰:“……”
她糟心地想,上天怎麼不劈個雷下來,把這些哪壺不開提哪壺、成天戳上司痛腳的貨色劈死啊?
“對了,前陣子姓丁那小子三天兩頭往76號跑,就是撞不見你,今天說不定又在你辦公室蹲點逮人呢,”陳曼澤說,“你去76號也好,積壓的公文都快堆成小山了,你回去趕緊批完,別拖著了,聽到沒?”
文飲冰:“……”
有那麼一瞬間,她恨不能陳姑娘身上有個“暫停”按鍵,好把那張碎碎叨叨的嘴皮子徹底摁停。
汽車掉頭開進76號,文飲冰和陳曼澤一前一後上了三樓,剛一推開辦公室的門,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裹在墨藍西裝裏,上半身趴在書桌上,將一個空茶杯推來搡去。
茶杯滾過桌麵,發出咕嚕嚕的響動,那人的背影就是大寫的“無聊”二字。
一看到這小子,文飲冰滿肚子的難言之隱立馬化為烏有,她不緊不慢地走過去,伸出一根手指,輕敲了敲那人肩膀:“好陣子沒見你往我76號跑了,最近賺錢賺得快瘋了吧?”
丁兆中抬起頭,一張還算周正的臉上,兩根眉毛恨不能搬到一個窩裏住著,臉色陰沉的快要滴出水來。
文飲冰心頭咯噔一下,如果她沒記錯,這小子上一次露出這副“你欠我五百萬”的表情,還是兩個月前被小島國燒了廠子。
“怎麼了?”她在辦公桌前坐下,試圖緩和氣氛,開口就是調戲良家婦女的惡少腔調,“說吧,又誰惹到我們丁大官人了?島國人還是英國人?說出來,我文司座給你作主。”
慘遭調戲的“良家婦男”抬頭看了她一眼,又瞟了下守在一旁的陳曼澤,仍舊一言不發。
文飲冰衝陳曼澤使了個眼色,陳姑娘會意,轉身退出辦公室,還貼心地帶上了門。眼看屋裏再沒第三人,文飲冰壓低聲音問道:“到底怎麼了?”
丁兆中來回推滾著空茶杯,好半天才道:“我……我想離開南四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