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君子小人，被罰
    雅夫子一向自詡為孔聖人的後人，尋常在課堂上講的無非是些之乎者也的迂腐話。富家子弟雖需筆墨，可到底不是以往那般寒窗苦讀，求取一二功名。更何況，現今西洋那邊的文化傳過來，為趕時髦，都想追求新式教育。英才學堂倒是德智體美都設有課程，也算淮安先進的了。
    “過幾日有個國文考核，今日我來查查你們的情況。”雅夫子一說這話，課堂立即鴉雀無聲。
    雅夫子課上有規矩，答不上題者去隔壁女院抄書，每逢問答便人心惶惶。
    梁山將自己頭埋得低低，心裏默念不要抽自己。
    “梁山，你來評價一下袁世林。”
    完了。梁山想。
    他邊站起來邊向四周求救，沒人看他。
    得，一群烏龜。
    見梁山沉默，雅夫子恨鐵不成鋼罵道：“當真蠢貨！”
    “又要去罰抄書了。”周圍竊竊私語。
    “真是倒黴！”
    “被群姑娘笑話，生不如死。”
    ……
    宋稚若有所思，去英才女院的經閣抄書嗎？
    “閉嘴！”梁山惱羞成怒。
    “夫子，你每次都點我，這不公平！”梁山不想去女院遭人笑話，忽然見黃少俊暗示指宋稚，便趕緊反駁。
    “自己胸無點墨，是我錯了？”雅夫子見他反駁，越發憤怒。
    梁山趕緊作揖，解釋道：“學生見新來的同學似乎很想回答，給他爭個機會罷了。夫子常道眾生平等，求學一視同仁。若是無視新同學豈不是我不聽夫子言而犯的大過。”
    一派歪理。宋稚睫毛顫了顫，不過是想讓自己出醜罷了。
    不過，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雅夫子雖然知曉梁山胡說，但也想看看宋稚的學問，便道：“既是如此，宋稚你來答。”
    一眾公子哥等著看笑話。
    宋稚眉頭微蹙，小聲道：“學生認為袁世林是個氣運好的小人。”
    此話一出，滿堂嘩然。雅夫子更是暴怒，喝道：“小兒滿口狂言，荒謬！”
    世人皆知袁世林是一代神醫。他師承元豐穀主，精通岐黃之術。在爆發瘟疫時不辭辛苦研製出解藥，解救無數人的生命，因此在民間聲望頗高。
    宋稚微微一笑：“袁世林早年私下豢養藥人無數，他心性暴虐，好拿活人試藥，視人名如草芥。先前毫無作為，忽然拿出解藥，不過機緣巧合讓他成了救世主，而解藥也未嚐是他研製出的。”
    “一派胡言，袁世林乃一代聖醫，懸壺濟世，豈容你一娼妓之弟在這裏大放厥詞。”雅夫子怒罵，如風幹橘皮般的臉皮劇烈顫抖，雙眼鼓得如即將撐破的皮球。“你可有憑證？”
    “《譚林間話》裏詳盡記載。”宋稚解釋。
    四周嬉笑聲起。
    “不過野史，怎可當真？”雅夫子漲紅著臉，渾濁的眼裏盡是不屑。
    黃少俊也嗤笑道：“當真見識淺薄。”
    宋稚聞言臉色有些蒼白，他看著夫子道：“眾人皆道雅夫子德才兼備，大方公正而如今又為何辱罵家姐。正史如何？傳言如何？烏合之眾，不過如此。”
    若不見雅夫子都要厥過去，梁山都想給宋稚叫個好。
    “你你……”雅夫子氣得胸口疼，捂著自己的胸口，“給我滾出去女院抄經書！沒有一百卷不準出來。”
    梁山剛想鬆口氣。
    “還有你，梁山！一百卷！”雅夫子氣急。
    梁山哀叫。
    眾人幸災樂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