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果真是一家人，一個男人跟個女兒一般嬌弱，博取男人同情和歡心嗎？”顧衍川語氣涼薄，帶著明顯的惡意。“跟姐姐一樣令人作嘔。”
    宋稚不允許別人侮辱姐姐，當下辯駁：“姐姐才不是！你不能這麼說！”玉白的臉龐因為怒氣變得紅彤彤的。
    “在白公館當差還不許說？”顧衍川嘲諷道，“區區一妓子。”
    “姐姐才不是！”宋稚十分激動。“道歉！不允許說姐姐！”
    嘖，真凶。
    操，還紅眼睛了。
    “顧少爺委實過分了。”顧流難得嗆顧衍川一口。
    “配嗎？還有，你算什麼東西？”
    顧衍川言罷，懶得理會，轉身對孟東齊吼道：“看什麼？走。跟這種玩意兒耗什麼？”話說得宋稚和顧流像是什麼不堪入目的東西。
    孟東齊無辜地摸了摸下巴，玩味地看了眼宋稚，隨即笑道：“顧少爺請吧。”
    顧衍川大步流星地走了，頭也不回一下。
    “你走這麼急幹什麼？”等走出梅庭，孟東齊慢悠悠道。
    顧大少爺步子頓了一下，隨即道：“明知故問。”
    “我知道什麼？”孟東齊裝糊塗。
    “武鬥課你等著！”顧衍川撂下狠話。
    “一言不合就動武乃莽夫所為。”孟東齊趕緊投降，“再說，你可別忘了，你已經曠課三日了，夫子可等著你呢。”
    “一群老頭子煩死了。”顧衍川才想起這茬。
    “更可怕的是你家的慈禧太後。”孟東齊頗為幸災樂禍。
    顧衍川又是一陣頭疼。
    *
    “你身子不好，也別太氣了。”顧流安慰宋稚，“今日恐怕是我的原因才連累了你。”
    “顧大哥別自責，別提他了。”宋稚心裏十分討厭顧衍川，心裏給他下了個混蛋的定義。“對了，顧大哥又要去周姨那兒取胭脂嗎？”
    “姨娘的用完了，隻好又來一趟。”
    宋稚聞言狡黠道：“可是周姨住在北院兒呢！我知道，顧大哥是來見似玉哥哥的。”
    顧流憨厚的麵龐微微泛紅，難得有幾分羞赧。
    “別說這個，你身子不好，怎麼來北院了？百合姑娘可知道？”
    宋稚聞言低下頭小聲道：“姐姐想吃梅花糕，我便來采了。”他並不想將姐姐的事情說出來。
    顧流原先聽說江元帥來了，如今心裏有了些猜測，見他沉默也不便多說，隻好道：“那你要注意些身體，百合姑娘最寶貴你了。”
    宋稚抱緊了梅花，點點頭。
    *
    宋稚回小宅子時，嬤嬤正抱著個湯婆子在大堂織毛衣。
    “我的心肝兒，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嬤嬤見著宋稚就趕緊起身，將花拿過來，又趕緊塞了個湯婆子給他，“凍壞了沒？”
    “我沒事。”宋稚臉色蒼白，但神色卻好。“讓嬤嬤擔心了。”
    段嬤嬤見宋稚這麼乖巧，原來的訓斥也說不出口了。
    “下次可別莽莽撞撞自個兒去了。”
    宋稚點頭應允。
    宋稚將紅梅摘下洗淨，隨後將其裝在簸箕裏放在外麵風幹，今天雖涼，日頭卻足，風也大。
    宋稚心裏牽掛宋如蘭，一直坐在大堂幫嬤嬤整理毛線。可待宋稚和段嬤嬤吃了晚飯，宋如蘭也沒有回來。
    宋稚隻好留了份食給宋如蘭溫著。
    轉眼間，夜幕降臨。星子稀疏地撒在空中，一輪彎月被雲層擋著，隱隱約約露出黃白的一角。
    “我的小祖宗，你先回屋躺著吧，嬤嬤守著。”段嬤嬤摸了摸宋稚的額頭，有些發熱，心下十分擔憂。“你身子不適，你姐姐若知道心中定然自責。”
    “我好著呢。我等她。正好，趁著姐姐沒回來我趕緊做些梅花糕，回來好吃熱乎的。”宋稚勉強笑笑，他實在不安心。
    段嬤嬤見宋稚沒什麼大礙。也不好勸了。
    宋稚去走廊挑了些晾曬好的梅花，進了小廚準備做些梅花糕。等到糕點蒸上的時候。他才聽見門口的動靜，他當下衝了出去。
    宋如蘭回來了，她麵容姣好，姿態娉婷，穿著豆青色的旗袍，外麵有件毛絨披肩。她接住跑過去的宋稚，笑道：“別摔著。”
    “姐姐你沒事吧？”宋稚急忙問。
    “我能有什麼？”宋如蘭笑了笑，道：“不過倒真有件喜事。”
    宋稚親熱地摟著宋如蘭的胳膊，十分好奇：“什麼喜事啊？姐姐我跟你說，今天我摘的梅花可好了，糕點定然——”
    “我要成親了。”
    宋稚的話戛然而止，他呆呆地看向宋如蘭。
    宋如蘭笑道：“姐姐要成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