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新春佳節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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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夜寧琅果真沒走成,被白束拉著把《嶽飛傳》一字一句講了個遍,一本書翻完已至亥時,再想去什麼劉尚書家是萬萬不可能了。
    白束眉眼彎彎看著寧琅,嘴角帶著一抹狡黠的笑,“無端打攪了師父的好事,還望師父見諒,既然都這個時辰了,師父不如就宿在這裏罷。”
    寧琅不禁一笑:“不抱你那貓了?”
    白束看了伶仃一眼,隻見那小家夥早已經自行躥上了床,歪頭看著白束,一臉無辜地喵嗚一叫。
    白束歎了口氣:“明天我就把它還給蕭懷劍。”
    “早些休息吧。”寧琅笑了笑,摸摸白束腦袋,起身準備走。
    剛一轉身就被拉住衣袖,回頭一看白束耷拉著腦袋,小聲喃喃道:“能不能不要娶親?”
    寧琅一愣,隻聽白束接著道:“我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隻是想……在我出去之前你能不能不要娶親?你娶親的時候我想在場,看看我的大將軍穿一身喜服是什麼樣子,看看是哪家的小姐這麼有福氣,看著你一拜天地喜入洞房,我此生也便無憾了。”
    “小束……”寧琅凝眉,眼底滿是痛色,隻覺這話白束不是說出來的,而是拿著刀鋒從他心口上一點一點剜出來的。
    白束倏忽抬頭對著寧琅一笑,“師父莫怪,是我癡妄了。”
    隻見那笑裏漾著淚,睫毛一顫便順著臉頰滑下來。
    寧琅隻覺心裏一痛,把人往懷裏一按,“你放心,我不娶親,敵未滅,何以為家?”
    “敵滅了也不能成家。”
    “好。”寧琅在白束腦袋使勁揉了揉,“我等你出來。”
    等到寧琅走了白束擦幹眼淚往床上一躺,伶仃瞪著一雙琥珀色的大眼睛看著他。
    “看什麼看,”白束在伶仃身上撓了撓,“都是跟你學的。”
    過了幾日蕭染過來,看到伶仃也是一臉驚訝:“哪裏來的?”
    白束窩在狐裘裏手上抱著伶仃,一張小臉趁著潔白如雪的毛皮映出溫潤如玉的光彩,眼角一顆小痣像是開在皚皚白雪裏的一點寒梅,平白帶出一種攝人心魄的美。
    白束淡淡回道:“自己跑進來的,”再一抬頭看著蕭染:“我想養著它。”
    “看著也不是多凶的野貓,想養便養著罷,可有名字?”
    白束低下頭輕聲道:“伶仃。”
    “伶仃?”蕭染皺了皺眉,“這名字不吉利,換一個,叫吉祥罷。”
    白束低著頭默不作聲。
    倒是秦讓在一旁提點:“這貓好福氣啊,還得了皇上親自賜名,小主子還不趕緊謝恩。”
    白束頭也沒抬,自顧自給伶仃順著毛,隻道:“我不要,太難聽了。”
    秦讓當即就準備跪下請皇上息怒了。隻是等了半天沒見動靜,再一看皇上竟難得含著笑,看著白束道:“罷了,伶仃便伶仃罷,你樂意就好。”
    除夕當天宮裏宮外都好生熱鬧,遠遠就能聽見汴京城裏連成一片的鞭炮聲。
    白束按照他們漢人的習俗也寫了副春聯讓瑛姑貼到院門上。
    紅梅瑞雪辭冬去
    鶯歌燕舞迎春歸
    蕭懷劍過來對著那一手瀟灑恣意的顏體行書嘖嘖兩聲,轉頭跑進院子裏求白束墨寶去了。
    除夕夜宮裏是家宴,不請外臣,白束雖無緣參與,但早早就收到皇上禦賜的菜品,滿滿擺了一桌子。夾了一口珍珠丸子後就放下筷子不動了,最後還是瑛姑熬了一碗荷葉粥才又吃了一點。
    吃完了飯白束像往日一樣抱著伶仃早早躺下,沒待瑛姑熄燈便聽見院門輕響,瑛姑往白束這裏看了一眼,見白束點頭,遂去開了院門。
    蕭懷劍懷裏抱著寸長的兩根爆竹站在門外,見了瑛姑先是埋怨了兩句除夕之夜關門這麼早做甚,轉頭嘻嘻一笑,賞了一根翠玉簪子。
    及至房裏看到白束已經脫衣躺下了,一副下巴更是落到了地上:“小祖宗,除夕夜是要守歲的,父皇尚且不敢就寢,你這就早早睡了?”
    白束狡黠一笑:“都是你們漢人的習俗,我一個外人又求不來庇佑,跟著你們遭什麼罪?”
    “你是靖和姑姑之子,算哪門子外人?”蕭懷劍兩步上前把白束硬拽起來,“快起來,給你看點好東西。”
    伶仃被掀了被子,一臉不情願地喵嗚一叫,瞪了蕭懷劍一眼,一副小表情竟跟床上不情不願穿著衣服的那人無異。
    蕭懷瑾不禁樂了:“這貓你怎麼養的,怎的好的不學,竟學你些使懶耍橫的手段?”
    白束睨了他一眼,轉頭對著伶仃道:“伶仃,撓他。”
    隻見那剛出滿月的小貓爪子一露,齜著牙便要撲上來。
    蕭懷劍忙後退了兩步,一臉震驚地瞪著伶仃:“小白眼貓有沒有良心啊,寒冬臘月是誰把你救回來的?”
    白束一邊穿衣服一邊不耐煩道:“你說你大年夜的不去禍害你父皇母妃,來我這湊什麼熱鬧?”
    “跟他們有什麼意思?一群人在那勾心鬥角,極盡阿諛奉承媚主之能事,我聽著惡心,還不如來你這兒討個清閑。”
    白束笑著點頭:“我這兒倒是真的清閑。”
    衣服穿好白束這才問道:“你手裏的是什麼?”
    蕭懷劍來了精神,把手裏兩個炮筒往白束眼前一遞:“這個可厲害了,是我花了大功夫弄來的,讓營造司花炮作為我單獨特製的,父皇那邊都看不到這種的花色。”
    白束笑了笑沒接:“我可無福消受,”指指腳上鎖鏈,“我要在這房裏放了,明天營造司就得來給我補房頂了。”
    蕭懷劍一想也是,遂又拿回來對白束道:“那你到門口來,我放給你看。”
    蕭懷瑾拿了火折子點了引線,第一叢煙花自澍蘭苑院子裏衝上夜空,又高又直,到半空猛地炸裂,其聲若雷霆,火光燭半空,但見萬千花樹銀花綻開於雲海內,宛若漫天繁星齊燦,頃刻亮如白晝。
    再見一人踏月而來,落在西廂房屋頂上,與他對視一眼,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兩人相視而笑。
    蕭懷劍手裏舉著炮筒滿院子跑,伶仃被嚇得蜷在白束懷裏一動不動,瑛姑從房裏拿了件披風給白束披在肩頭,他望著漫天璀璨而房上那人望著他。
    一時隻覺現世安穩而歲月靜好,及至低頭才覺眼中早已酸澀含淚,未及落下便被一陣暖風一吹,沒了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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