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無相站在樹下，發絲黑中帶白，極為炫目，又隱有冷透之感，那麵相的確是過於清冷。
    正準備著措辭，誰想元溯天尊淡淡看著他，近乎冷峻的麵容沒有絲毫情緒。濕冷的霧氣，暈染在他眼角眉梢上，似乎又增了一分霜寒。
    他冷得難以靠近。
    姬無相再次在心裏說道，臉上卻是絲毫不顯。
    不知過去發生了何事，但到底練就了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早已可以從容不迫麵對一切。
    所以對於元溯天尊，他雖感到無盡冷意，還是淡定如故。
    畢竟，這是一個很熟悉自己的人。
    無論是眼神還是神態，都無一不顯示著他們之間是有幹係。
    姬無相是絲毫也想不出來。
    同時，他也不知知曉元溯天尊是有何目的。這人即便是看氣質，也看得出他並非凡人。
    估計又是一個與禺疆一般無二的神仙。
    法術高強，有滔天之能。
    所以他能做的，很少很少。
    隻能裝作無事一般，盡量不讓他看出絲毫端倪。待弄清事實真相時，再做打算也無妨。
    姬無相不知曉得是，他以前便是如今這一副少言寡語清冷如雪的模樣。
    能少說話就不說話，明明當時還是少年模樣，眉目間都是青澀，卻是成熟穩重，少年老成，冷著臉讓所有人都難以靠近。
    而元溯天尊更是異常習慣。
    因而姬無相這模樣，陰差陽錯下，倒是沒令他生了懷疑。
    現在的姬無相，在他眼裏，頂多是比之前沉默了些許，或許是冷淡了些。
    而且以前的姬無相，也與現在相差無多。幾萬年過去，一個人，或多或少，都會有些許改變。
    “哼，姬無相。”線條優雅的唇角勾出冷冽弧度，“你可真行，教你的東西都扔去哪兒了，非得作死得將自己弄成這般模樣。”
    姬無相眉心一蹙。
    他看得出來，這貌似與他有莫大幹係的人生氣了。
    與他有幹。
    不過，那神態那語氣，更多的是……關心？
    若是以前的他，現在又該如何回答元溯天尊這一問題……真是件麻煩事兒。
    姬無相感覺身體無端又疼痛了些。
    下一刻，姬無相拱手行禮，淡淡說道，“那事，並非我所願，隻是有苦衷迫不得已。”
    淡定的表情，讓人捉摸不透，完全看不出他這是在胡說八道。
    元溯天尊怒氣衝衝，揚袖拍飛了那棵千年古木，樹葉落了一地，枝幹橫在那處，好不可憐。
    “姬無相！”元溯天尊雙目含著冰霜，“你一個身不由己迫不得已，就連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你可真是能耐的很！”
    姬無相一愣。
    眼眸裏泛出些許波瀾，看著這張冷漠異常的臉，覺得千言萬語都無法，描述他眼下的心情。
    “我沒想過有那結果。”姬無相垂下頭，掩住眸子裏的異色，“此事並非我所願。”
    心中浮起一陣無奈之感。
    能將元溯天尊這般性情冷漠的人，氣得怒火中燒，他當初，到底做了何事啊！
    不過看他模樣，也知道並非是好事。且或許還是他重傷失憶的源頭。
    姬無相隱隱覺得，自己無需將疑問問出口。因為，那有極大可能會引起眼前這人的注意。
    若是簪華現在在此的話，以著他溫和的脾性，倒是很容易與元溯天尊打交道。
    不過晨曦未起時，禺疆一時心血來潮，卻拉著簪華騰雲駕霧去了這兒最高的東山，說是要好好欣賞一番良辰美景、雲霞千裏。
    那積極模樣，讓簪華有些哭笑不得，而姬無相則是淡淡囑咐他們早些回來。
    自然不是因為擔憂，而是他掛念著平長城中的事，想著期間耽擱不少時間，想早點兒回去。
    元溯天尊臉色變了變，幽冷的目光直直落在他身上。
    感受著那股駭人的氣勢，姬無相本就蒼白至極的麵容劃下一絲冷汗。
    即便身上攏著溫暖白裘，也掩不住那陣寒涼之意，一兩聲咳嗽聲從唇角溢出。
    元溯天尊表情微冷，輕哼一聲，不動聲色間，收回威勢。
    姬無相這才感覺好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