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誤入紅塵  第二十九章 憫農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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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新春過後,三人首次又聚到一起,隨心很歡喜。放下筆,笑道:“如今總算放晴了。難得今日咱們又聚到一處,我讓秋月去弄些新鮮蔬菜來,我下廚炒幾樣小菜,陪你們喝兩杯如何?”
    衛元朗歎道:“是啊!總算放晴了。岱州、翼州兩地都遭了災,毀損了不少房屋農田。唉!今年怕是又要歉收了。”
    隨心皺了皺眉,道:“陛下沒有安排賑災麼?”
    “昨夜八百裏加急才報上來的。今晨父皇已經命戶部調撥銀兩賑災了。”
    隨心更是鎖起了眉頭。說實在的,她對這種方法半點信心皆無。一般情況下像這種賑災的銀兩經過層層盤剝到百姓手中怕是所剩無幾了。這麼多年的電視劇可不是白看的。貪汙便是在如今也是屢見不鮮,何況這種王權社會?天高皇帝遠的,又有幾個真正會在乎百姓的死活呢?怕是不知有多少無辜百姓被生生凍餓而死。若是在以前,她不曾涉及朝堂,這種事她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隻有觀望的份。可如今她既然已經卷進來了,不如就盡點綿薄之力吧。想到此處,隨心抬起頭,對衛元朗莊容道:“六公子,煩你去跟靖王說一聲,我有事想見他。”
    衛元朗見隨心麵色凝重,知道必是為了朝堂之事,以前總要等到他三哥問到頭上來,隨心才會出言出力,難得她今日肯主動,衛元朗很興奮,喜道:“不必了,我這就帶你去見三哥。”
    書房內,衛元琛頗不信任地望著隨心,問道:“你有事要見本王?”
    隨心一揖,道:“王爺,我希望您能攬下這次的賑災之事。”
    衛元琛神情微動,道:“此事父皇已然安排了戶部,本王為何又要摻上一腳?”
    隨心道:“陛下雖然撥了錢糧,怕就怕下麵的貪吏不法,這些錢糧到不了百姓手中啊。”
    這種事倒是大有可能,戶部貪吏還真是不少,隻是目前他不曾真正掌權,也不好整治,而且他也不想在未登基前就將朝中的官員都得罪了,畢竟他還需要依靠這些仕族的勢力,若讓他們因此都投向衛元誠,則於己大為不利。不過父皇這次指派的官員是秦氏一黨的,他如果關注此事,若能抓住秦家與二哥的痛腳,在父皇麵前進諫,倒也不錯。想到這,他問道:“原公子是讓我關注此事,揪出貪贓之人麼?”
    隨心心想:那不是重點好不好?重點是讓這些救命錢能真正到達百姓手中。
    衛元琛又道:“可是這要暗中從事才好,若我接下此事,反倒讓他們心生警惕,倒是抓不住什麼了,如此不但不能打擊到二哥與秦氏一黨,怕是還要被他們扯後腿了。”
    隨心暗啐:誰管你們兄弟內訌啊?等你們鬧騰完了,人估計也死得差不多了。想來在他們心中也不過就是死了幾個賤民罷了,不值一提。不行!她必須要有讓衛元琛動心的理由。
    隨心道:“能打擊恭王與秦黨並非隨心讓王爺如此行事的主要目的。我要王爺攬下此事另有原因。此事能讓王爺得到更大的利益。王爺,那個什麼‘得武帝寶庫都,可得天下’的預言是真是假我不知曉。可有一句話叫‘得民心者得天下’卻是百分百的至理名言。王爺不但要攬下此事,更當親赴災區,體查民情、安撫人心,讓天下百姓感受到皇恩浩蕩,更讓百姓對您生出親近愛戴之心。自古民心向背,關係到國家興亡,如此機會王爺怎能錯過?那是千萬個武庫也買不來的啊!何況這些百姓將來可都是您的子民啊,您難道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受苦受難垂死掙紮麼?”
    衛元朗果然動心。隨心所說的道理他也不是不知道,若是在往日,他可能早就已經上表請求出去賑災了。隻不過如今有了武庫的事,他的全副心思都放在那上麵了,賑災是件很麻煩瑣碎的事,須要許多人力精力,他不希望因此誤了找尋寶庫,被衛元誠搶得先機。
    隨心見他似乎還有些猶疑,問道:“王爺,可還有何礙難之處?”
    衛元琛猶豫道:“如今關係到武庫的那塊白玉現於京師附近,那挖出白玉的北山已被二哥翻了個底朝天,如今他正準備探看其它的幾處。本王也認為既然白玉現蹤於京城,寶庫應當就在就在附近,若我此時離京,萬一……”
    隨心淡淡一笑,道:“王爺,那寶庫不是百餘年來都未現蹤跡嗎?所以未必就會被恭王占先了。而且退一萬步說,即便恭王取得了了寶庫,王爺您是否就甘心奉他為帝?”她見衛元琛不語,道:“既如此,王爺還有什麼好憂心的?便是恭王做了儲君也還未必就是定局。何況隻有百姓才真正是國之根本,王爺有了萬民的支持,還有什麼是得不到的呢?”她見衛元琛還未點頭,想了想,又接道:“王爺若還不放心,隨心這裏還有一計。”
    “哦?”
    “王爺最擔心的是您走後,恭王在京師附近找到了寶庫。那不妨就設法將恭王的注意力調離京師便是。王爺你可以誘之以餌,在您離京後,假托藏寶圖現身,將恭王誘往別處也就是了。”
    衛元琛聽了大喜:“好!就依你所言,我這就進宮麵見父皇,向他討這個賑災的差事,本王親去賑災!不過……,原公子,你也得隨我前去賑災。本王還想多聽聽你的意見。”
    隨心爽快應承:“理當效勞!”
    衛元琛聽了隨心的計謀,對她越發的不放心,隨心的兩次計謀都說明她是個心思縝密的人。上一回讓人挖回黃豆芽,後來果然真的有人前去翻動。如今又讓他在離京後再安排藏寶圖為餌,二哥便不會懷疑是他弄鬼,更容易上鉤。再說最近隨心在她府上的日子過得頗為逍遙,這讓他十分窩火。當初六弟元朗來府上時神情尚有些鬱鬱,誰知與她見麵一談後竟然又變得神采飛揚,待她如以前一般疼寵嗬護,更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原本與隨心談的條件隻是讓她定期能與燕十三見個麵罷了。現在因為元朗的關係,隨心與燕十三竟然一會便是一日,雖說邊上都有人看著,但難保她又能弄出個什麼來,不過因有元朗摻和在裏麵,他實在不好指摘他的不是。新春後的那兩日元朗甚至提議要帶隨心出去散散心,是他堅決反對,才未能成行。原隨心對六弟的影響力實在太大了,若他不將之帶在身邊,照這般下去,六弟趁著他不在府上,將她私放了都有可能。而且隨心每次都是要等到他問及,才會出策出力,這一回卻是這般主動,沒準便安了這般心思在裏麵,想將他支走。不過自己說要帶她前去,她應承得倒也誠懇爽快,難道說被六弟打動,終於想通了,真心願為他效勞了?
    唉!這個女人,始終是他的心頭之患啊!
    燕十三見隨心去見衛元琛,在東院略等了片刻,不見她與衛元朗回來,於是向秋月交待了兩句便起身返回西院。經過王府內的蓮塘時聽到前麵有女子說笑的聲音傳來。於是他停下來,退到路邊上的一座假山旁。
    很快就見一位穿得花團錦簇的美麗女子手捧暖爐,嫋嫋亭亭地走了過來。後麵跟隨著一使打扮俗豔的使女,手中還捧著件簇新的狐裘。跟隨燕十三的兩位侍衛見了那美麗女子,躬身一禮,道:“麗夫人。”
    被喚作麗夫人的女子微眯起眼眸,揚起細致的下頜,從鼻孔裏略哼了哼,就準備從他們身邊走過。驀得,她又停住腳步。發現假山旁還站著一人,並未向自己行禮。
    麗夫人本是王府的舞姬,身段妖嬈,舞姿媚人,被衛元琛看中收入房中。隻因她出身低微,便是想封個側妃也是沒有資格,至今也不過是個侍妾的身分。不過因為近來正得寵,府內眾人便尊她一聲麗夫人。也因為這個關係,她平日最忌諱別人對她不尊重,若是有人犯了她的忌,必要被她嚴厲責罰。如今卻見有人挺立一旁,並不行禮,不免就多看了一眼。
    隻一眼,麗夫人眼中便現出些異樣的神采。假山下的這個人一身墨綠色的大氅,身姿修長挺拔,神情淡漠,麵容卻是俊逸無匹。漆黑的長發上也隻束了根墨色的絲帶,渾身上下無一絲裝飾,卻絲毫不掩豐姿神秀。麗夫人轉頭問向兩個侍衛,一開口,聲音婉轉如黃鸝嬌啼:“他是何人?”
    其中一位侍衛躬身回道:“他是原公子的護衛。”
    原來是他!王爺從六王那裏帶回兩個人來,這事王府人盡皆知。大夥都知道他們是一對主仆,自家王爺對他家主子的能力頗為看重,六王爺對那主子更是十分關注,原來他就是那人的護衛。
    麗夫人知道了燕十三的身分後,心中更是稱奇。若不說還真看來出他是個下人,要不是燕十三先行避讓,身邊又跟著的是府上的侍衛,神色間對燕十三並不恭敬禮加,她幾乎要當他是王爺的客人了。燕十三一身衣著雖不華麗,卻是富春衣莊最上等的料子,做工更是一流。那富春衣莊尋常的一件衣裳也是所費不菲。便是她也是前些日子才去富春衣莊添了幾身新衣,今趟又得了件狐裘。又有誰會讓自己的護衛穿如此上等的衣飾?麗夫人眼中既是驚詫又添幾分嫉妒。
    燕十三本打算避讓,畢竟來的是靖王府的女眷。見麗夫人並不前行,卻停了腳步,不住打量自己,生出絲不耐來,便不打算再等下去了。抬腳繞過麗夫人,自顧自向前走去。兩個侍衛見了,衝麗夫人草草地行了個禮,匆匆追了上去。
    麗夫人見燕十三對她不屑一顧,更是不忿,嬌媚的臉上怒氣乍現。盯著燕十三的背影,“哼”了一聲,道:“好大的架子!不就是個護衛麼?也這般無禮!”
    身邊的貼身丫頭寶珠也是一臉不屑,啐道:“是呀!仗著他主子正受六王爺寵愛,便是被拘禁於此,也這般囂張!”
    麗夫人“咦”了一聲,道:“他的主子不是男子麼?”原來,王府眾人始終稱隨心為公子,便是衛元琛自己人前人後的也都稱她為公子,王府裏知道隨心是女子的人倒也沒幾個。麗夫人忙於媚惑衛元琛,於這種事更不關注,因此也是不知。
    寶珠輕蔑地哼了一聲,道:“什麼呀,是個姑娘呢。卻鎮日穿個男裝,不男不女的。真不知她用了什麼狐媚下作的手段,迷得六王爺為她神魂顛倒,奴婢真為六王爺不值!”
    “喲!小蹄子思春了呢!這話聽上去怎麼這麼酸不溜的。”麗夫人輕輕嗤笑了聲。睨了寶珠一眼。
    寶珠一張臉臊得通紅,呐呐道:“夫人!奴婢怎敢,六王爺那是什麼身分?金枝玉葉的。奴婢不過為王爺不平,見不慣那樣不知恥的女人。”
    麗夫人也不戳穿她。試問京裏誰家姑娘不愛桓王爺衛元朗?不過如此看來那個叫原隨心的倒真有幾分手段,衛元朗自不用提了,便是她身邊的這個護衛,相貌也是萬中難選其一,那一身冷冰冰的氣質更有說不出的誘惑力。那原隨心與她的這個護衛關係怕是也很曖昧不清呢。麗夫人眼中流轉著詭魅的光華,臉上蕩起一絲春色,嘴角更是勾出些惑人的笑意來。懶洋洋地吩咐寶珠道:“走吧,咱們回去了。”
    兩日後,衛元琛得了梁帝首肯,親自押了首批賑災錢糧,帶著大隊護衛人馬離開京師。伍懷雲、沈扶鬆這兩個心腹自然是要相伴左右。隨心免不了也跟隨在側。同去的還有衛元朗,他反正鎮日無所事事,加之又怎肯離開隨心?少不得要跟著一起去了。除了他之外,隨行的還有太醫柳清風。這卻是因為隨心的建議。她托衛元朗詢問柳清風是否也願意一同去賑災,畢竟賑災不外乎錢糧醫藥,有柳清風這種醫國聖手,遇上什麼疫情也好有個應對。隻是柳清風到底年歲大了,天寒地凍的,隨心可也不想勉強他。隻讓衛元朗征求他的意見,好在柳清風古道熱腸,毫不猶豫,一口便應承了下來。
    一大群人浩浩蕩蕩地奔赴岱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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