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霖。”聽了好久的通線聲音，才被接。
    “嗯……尚蒂~~”對麵聲音很小。
    “你今天打電話有事嗎？”
    “我……沒有。”不知為什麼，難道站的位置線路不好，聲音很斷續。
    “沒有？那你幹嗎找我？”
    “你不是沒接嗎？怎麼會知道我找你呢？”對麵的聲音很是沉悶，像是受傷的孩子，尋找不到港岸的脆弱。
    “啊？！你怎麼了？聲音怎麼那麼小。”
    “沒有，我沒事……掛了……”
    “喂！你到底怎麼了？受傷了嗎？”
    “……還好，突然遭襲而已。”他像是勉強的在笑，我聽得很是心顫。
    “遭襲？你現在在家嗎？”
    “嗯……沒什麼大礙的。”他愈是為了掩飾身上的痛而裝的平靜，我聽得愈是不妥。
    “沒什麼大礙？~~發生什麼事了嗎？！”
    “……”聽不清的模糊，讓我覺得有事。嗯？看著什不定地目光，嗯~有事有事。
    “喂~金霖~你聽得到嗎？我現在過去，你等著行嗎。”我有些像司一樣的擔心。聽他的聲音，不得不在乎起來。
    “……你來嗎~~？”聽得有些心痛。
    “你在家呆著，我現在過去。”隻好確定自己去那裏，我盯著什，看她不自然地表情，一定是她小子搞得什麼。
    “……”對麵沒了聲音，但我知道他一定是微笑。
    這邊停了電話，我就開始準備收拾一下，出發。
    “你要幹嗎去啊？”什看著我來回走動，問。
    “你說呢？老人家。你幹的好事吧？”
    “哪有？”埃什一臉不妥協，而這時我才突然察覺到司不知跑到哪裏去了。
    “你不吃東西就去嗎？”聽到他的聲音才看到。
    “嗯……我吃完再去好了。”看到司從下麵端來的食物，我覺得不應該浪費司的愛心給那兩位神身上。
    “不用了。這個拿著，說不定他也沒吃，兩份的。”被打包好的兩個便當盒，真是服司，他上輩子應該是個女的，對丈夫的情婦一定也是這麼善良。
    花了好大力氣才指引對路線，看到那墅幾乎差點想不出形狀的大房子。
    按了門鈴，等了好長時間，才看到縫隙擴大的瞬間。
    “你來了……”而打開門的人，看到的霎那，讓我覺得認錯了人。
    一張憔悴，兩頰有未擦幹的血跡，帶著疲憊的笑容，披著快要燃盡的衣衫，光著腳站在麵前，好頹廢的陌生人，沒辨認清，卻看到他頭發末梢的暗處，有閃光。
    他好像很累，頭放在我肩膀上，彎著身子，兩手摟住我的肩，往下墜。
    “啊~~你怎麼了？”我用力頂住他，可不想被壓成泥灘。
    “沒事？等你好久噢……”他笑了笑，強撐起身，勉強跨著步。
    “啊~沒事嗎？？~~”我看著他淩亂的打扮，這能叫沒事，心疼不已，抱著他的腰，慢慢移動，又沉了。好像是睡過去了，不是昏過去了，還是……閉上眼睛，暗光下，一個剛病愈的病人拖這個受傷的傷人。
    讓他躺在床上，白色的毛巾一遍遍的洗。
    “你幹淨的衣服放在哪裏啊？”擦好他的身體，發現屍體上有多處傷痕，根據法醫驗證傷痕的形成是某利器所致，其中三處傷勢嚴重，分布於四肢和頭前額處。
    而他卻躺在床上跟真死過去似的，沒有聲音。
    我有些不爽，花那麼大力氣把你弄幹淨，你結果睡過去，甩我都不甩我。
    我盯著他閉著的雙瞳，死盯著，就不信他不醒，這麼近的距離，像他警惕指數那麼高的人應該查覺得出。
    果然。“你看著我幹嘛？”他睜開眼。
    “看你被包裹後的美麗~~”我不耐煩地回答。
    “啊？好看嗎？”他有些懷疑自己被白色紗布粘貼後還是依舊酷斃。
    “好看~~如果有幹淨的衣服穿上更好看。”我縱縱肩表明我找不到幹淨的衣服。
    “嗯~~在另一個房間裏。”他朝我笑笑，應該是感謝我吧。
    “好。”直接跑沒影了，也不想回他個‘不用謝’了。
    一堆衣服能壓死個老百姓，還是挑件睡衣吧~~最少的選擇了。這件淡藍色的吧，有銀色的印花。
    終於爬出了葬衣室的門，真是把人都埋葬了。
    “你終於出來了？！”
    “啊！你想嚇死我啊？！”被嚇得大叫，看他依在門邊，光著上半身，下身拖著被子裹在腰間。看著我手裏的睡衣。
    “誰叫你衣服那麼多，沒得挑~~睡衣穿吧。”遞給他，撫慰著被嚇到的心進了睡房。
    “噢。”
    打開司弄好的食物，終於可以飽餐了。累了大半天了，命都沒了，還好飯還是熱的~~
    “好了。”他站在門口，恢複到原來的高貴，一身單色的暗香，嘴角流露著孩子餓了三天後看到食物的渴望。
    “過來吃吧。有你的份。”我衝他笑笑，看著他身後被拖老遠的被子，隻好看未成年般的無奈。
    “嗯！”坐在旁邊，滿臉寫著餓字。
    “還可以拿得起勺子吧。”
    “可以啊~~我沒你想得那麼弱。”
    “嗯……”點著頭，突然掃到他衣服上，一個忘扣上的紐扣，伸手過去，扣上。
    “？？”他疑問的看著我的動作，被扣上後，疑問隻剩下對我善良的感謝了吧。
    “我看是更弱，連扣子都扣不好。”我故意搖著頭看他。
    “那如果我說我弱得連飯都吃不了怎麼辦？”他趁機問道。
    “那我也不會喂你的……”我拿起勺子吃起自己的。
    “你好狠心噢。”他把腦袋湊到我這。
    “狠心又怎樣~~”我把目光直接放在他腦袋上，一臉故裝的鄙視。
    “不怎樣~~~謝謝！”他朝我額上親一下，回到原位衝我友善的笑。
    真是小笨蛋，幹嗎跟孩子似的開心，難道是因為我來看他才這麼感動得開心到天上嗎？我這善良都是托司的福，不然你可就不是現在那麼得意了，不知呆在哪個黑暗處流血呢……
    “這麼得意幹嘛？我呆會就走了~~快快吃完飯~”我卻有著故意打破他好心情的想法。
    “嗯？你要走嗎？”他瞪大眼睛恢複到正常的嚴肅。
    “當然~我可是奉天司的命令來看你的。”我開始得意。
    “天司，他讓你來的？”他的烏雲又開始泛上。
    “對阿~~不然我不會給你打電話的。”我竟然看到他的失望很驕傲。
    “為什麼？”他憂鬱的眼神又開始了。
    “什麼為什麼？我本來是不願意來的，讓你死在這都無所謂了。但是……”我繼續吃著東西。
    “他逼你來的……”他的霧氣又升起。
    “嗯！你真聰明。還帶了他做的東西，本來我還想讓你在這餓死，但是……”我還是吃著，說著。
    “什麼？”
    “但是真的有些舍不得，所以擔心還是來了……”我停下來看著他的表情。一臉的沉默，被打散的光芒，在眼眶裏隻有透明的東西掩蓋不住他的感動，看他的傷，像個傻小孩似的希望我記得他，希望我能把他放在心上，希望能在我的世界裏留下他的印記，希望我會愛著他，哪怕一點被愛的感覺，就覺得爭取到了希望。
    “看著我幹嘛？我還是會走的。”我站起身，看著他的閃爍。
    “不行，我不要你走，留在我身邊不好嗎？”他突然站起來抱住我，像是挽留被照顧的一點權利的似的。
    “你知道我不會回身的。我不會選擇重複，不會回頭看你，不會珍惜，不會記得過去，不會擁有我們……不會再喜歡你。”
    “為什麼？你根本就沒有忘記。”
    “對我記得，記得的是我以為什麼沒有了，我以為你會主動消失，我以為我都是對的，我的以為都錯了……你的一點願望隻要我知道我都要毀掉，而我的願望哪怕違背你，你都要建成，不是嗎？”
    “蒂，對不起，我破壞了你最後的願望，就是因為自私，害你想忘記所有。”
    “對啊……如果你沒有自私，我的願望隻怕會把你吞噬，為了填飽我，你失去了自私，而唯一一次對我的自私，卻被我粉碎消失。”
    “我是不想失去，不想被判死刑，才做出最愚蠢的叛逆……”他的意思像是溫柔的挽回，挽回過去，宣布他的叛逆失敗。
    “那你為何要等到四年？”我懷疑他撒謊的指數？
    “我沒有等四年才找尋~~你走後我就四處找了，不管哪個城市，哪所學校，哪個住處，我都全部找到。每天幾乎都能重合的擦身，可是你卻總不會看到……”
    “……什麼？怎麼會？”
    “熬了四年，為的是彌補最後我沒達成的願望。”
    “願望？我的嗎？”
    “嗯。我奪取了你的快樂，這時間算是老天最大的懲罰。”
    “是嗎……”
    “你不相信我說的話？”
    “沒有。我隻是想~你怎麼會跟隨我那麼長時間我都不知道呢？”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想讓你能留下來陪我？~~！”轉了一百圈，終於轉了回來。被金霖在後麵緊緊擁著，他就是等我點頭同意嗎？
    “……”我轉回身還是看著他，嘴巴說不出與否。
    “那就是同意了。”他突然笑了，把我擁得好緊，我同意？我說什麼了嗎？！~可是這力氣~~像個傷員嗎？我要被悶死了。
    “你鬆開好嗎？！鬆開~我就同意。”他鬆了，我看著他，安靜的天空被趕在房屋外，一些思緒被打掃在腦後，我不知這樣的對錯，在任何的環境下，我看到霖都有些恍惚，這種恍惚看到他時更嚴重。
    一二三四……
    和金霖接著吻，心裏數著秒數堆到分鍾。
    直到嘴唇麻木，閉著的眼睛開始打盹，姿勢開始僵硬，才確定把他推開，確定睡著了。
    看著平靜得睡相，佩服他的堅持，佩服我到現在溫度還很正常，佩服到現在竟然睡不著。隻好擺著各種姿勢，觀察睡美人的美，是否會睡上千年。
    於是趴在他胸上，聽著反複且有規律的單音節心跳，等待自己會被催眠，但一直醒著。
    摟著他的手臂當枕頭，以為會舒服到睡著，但一直沒困意。
    誒~~這才是真的熬，最終天亮了，我睡了。
    直到可以複蘇的時間，兩人同時睜開眼睛。
    中午天，拉開窗簾，被照滿的晴朗。
    浴室的雨蓬嘩嘩地開著水，滿身的泡沫被一點點打濕，留下淡淡的乳香。
    “好了沒？”外麵的聲音輕飄到這來。
    “好了。”裹上浴巾，包著頭發。站在鏡子前，看著一排男士用品和杯裏的一支牙刷。
    “上次不是有兩支的嗎？”我有些奇怪，他難道把那幸存的一支給扔了。
    “牙刷怎麼隻有一支了~~？！”我在浴室裏發問道，希望他在附近。
    “嗯~~不知道。大概被打掃掉了。你用我的好了。”
    “用你的~~那一排男士護膚也要用你的嗎？！”我在嘴邊小聲地嘟著。心想那豈不是長出一堆胡子啊~~但好像他也沒有胡子誒~~
    “真是的，我才不要用你的牙刷呢~~”我拿起牙刷邊擠牙膏邊嘟嚕著。
    嘴裏咬著牙刷，看著鏡子，聽著周圍的安靜，側臉注意到玻璃外的世界，和平。
    衝幹淨嘴裏的泡沫，用毛巾擦著臉上的水珠，突然心髒猛然刹車，不知為何，眼睛紅了一圈。一滴滴淚珠替代了水珠，擦幹了，又回來。我佇立著，希望能看到過去，希望能記憶浮然，希望會忘掉金霖，希望能擁有天司。
    “尚蒂~~”走下樓去，看到他穿著睡衣在白色的雲彩下跳來跳去。
    “嗯~~”桌上擺著很多形狀各異的餅幹和小麵包，很是討人喜歡。
    “先坐下吃東西吧~~我去洗漱了。”他把椅子拉出來請我坐下。
    “噢~~”我看著流口水，這些可愛的東西本公主把你一個個解決掉。
    但卻在準備開動的時候突然瞄到廚房的一角，哦~~相冊？
    抬腳靠近，真的是相冊，怎麼上次沒注意到，難道是因為銀白色相框嗎？
    嗯？是我誒？這是~~？好可愛啊~~
    是學校的操場嗎，和他靠在欄杆上，對著鏡頭開心地笑著，真是天真無邪，未成年誒。
    什麼時候照的啊？我都忘了~~那時候好傻哦~~一臉的青澀，應該什麼都很兒童吧~~是在高中嗎？高一？還是初三呢？
    “在幹嗎呢？”他突然從後麵湊出來。
    “啊？沒有啊~~看相片。”
    “這個？大概你已經不記得了吧？”他扶著我的肩旁，和我同時看著裏麵兩人甜蜜的笑容。
    “嗯~~都沒有印象了。我記得以前也沒見過？”
    “當然，照片我一直都隨身帶的，隻是你上次走後，我把它放進相冊裏了。”
    “噢~這樣看來，那時的我好小啊？和現在不一樣誒~~”
    “當然~~你以為你不會長大啊~~”
    “切~~那現在的你呢和照片比起來都老很多了~~說不定都生皺紋了~~”我轉回身，看著他額頭上的紗布笑著說。
    “哪有~~”他望著照片裏的自己，照著冰箱上的現在來回比對著。
    “不用照了。反正都那麼老了。快坐過來吧~~你不餓啊？”我坐到飯桌前，看著他自戀的模樣，真是夠臭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