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轉章 迷迷迭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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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白日下,
黑暗在耳畔呼吸。
眼眶中,是無常的虛影,
奪眶而出的,是不可企及的歎息。
謊言如歌,
歌聲卻是誑語。
我曾經用力地看穿真相,
但卻盲了自己的眼睛。
我曾經努力地留住黃昏的影子,
但卻撕裂了黎明。
我曾經緊握著一個人的心,
但卻……將它拋在了風裏……
太陽正往屋簷的西角滑去,此刻已是長沙城的午後了。雲來客棧一天中難得在這個時候捉個清閑,明鳳坐在客棧門口,一幅百無聊賴的樣子,小二們也聚在一起閑聊,不時傳出陣陣哄笑。隻是說到那天的奇怪姑娘,誰都很好奇,可誰也說不出什麼來。
“三天啦,沒出房門一步!”一個小二壓低了嗓子說到。
“飯菜也不讓送。”這個說得倒聲音響亮。
接著是一片嘖嘖。
明鳳聽著這些,此耳入,彼耳出,還能說什麼呢,金子也收了,愛怎樣就怎樣吧,這點明鳳還是十分想得開的。
午風忽然送來一陣禪鈴聲……由遠及近……
明鳳下意識地站了起來,整了整衣衫發飾。
一個戴著氈笠,穿著束腰短衫的老人走進了客棧。那老人似已年過花甲,精神矍鑠,樸素的衣著,卻蓋不住眉宇中聚著的一股貴氣,而禪鈴聲則來自於老人身後的一位雲遊僧——雲遊僧手持紫金禪杖,蓄著近一尺長的白須,兩道利眉卻漆黑如墨,明鳳猜不出他的年紀。
“兩位……住店?”明鳳式招牌笑容加上親切的語氣。
“這兩日有沒有一個紅裙女子前來投棧?”老人開口問到,遲疑了一下,又補充道:“她帶著一具屍首。”
“有!有!有!”一眾小二衝上來說到,卻被明鳳一眼白到了一旁,不敢再出聲了。
老人和雲遊僧麵露悅色相視而笑,“她現在何處?”
“唔……有什麼事嗎?”明鳳式招牌笑容加上親切的語氣。那姑娘可是貴客,更何況隨便透露住客的情況有違他們這一行的規矩。
忽然間,雲遊僧眉頭一皺,像是感應到了什麼,大步向客棧內院走去,老人也趕緊一同跟上。
“你們幹什麼!不能亂闖!不能……”明鳳似已阻止不了,急忙也跟了上去。
“快走,快走!”一眾小二也緊隨其後,他們期待著有一出好戲。
雲字一號房前,雲遊僧停下了腳步。明鳳一看,房門緊閉,仿佛自從那日親手將它關上後,便再也沒人觸碰過它。雲遊僧身後的老人焦急難待,鳴鳳還未來得及開口,老人便一把推開了房門——豁然竹香、碧翠家私、凝血紅漆、杏黃門扉……不見少女紅裙,不見冰冷屍身……
雲遊僧歎息地搖了搖頭,老人卻失望至極。
明鳳看著空無一人的雲字一號房,心中又驚又疑,再看看那老人和雲遊僧,隻覺最近這些日子怪人怪事特別多……
轉眼間,殳言跟著她的老太婆師傅已經學了三個月了,與其說是徒弟,殳言則更像一個工具,一個畫符紙的工具。三個月了,雪融春至,天氣漸漸轉暖;三個月了,殳言不在洞內就在洞外;三個月了,殳言畫了整整三個月的符!
此時此刻,洞外的夜幕又一次的降臨,老太婆師傅不在,殳言也從來沒有多嘴問過她的去處,或者說,她根本沒有那個空閑去理會這些,因為她每天都要完成大量的畫符任務,即便是現在,她的手也已經有好幾個時辰沒有停過了。
朱筆黃紙——殳言這三個月全部,如今,她的手勢已練得相當熟練,老太婆師傅看起來似乎非常滿意。
一陣輕氣擦過殳言的麵頰……
“蛐蛐!你別靠我這麼近,我正在畫符呢。”殳言沒好氣地說道。
隻見,原本緊貼著殳言的蛐蛐歎了一口氣,默默走到一旁坐了下來,開始吃他的鮮紅色的果子。
是的,殳言已經習慣了這個忽死忽活的蛐蛐,同樣,她也沒有問老太婆師傅蛐蛐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至於原因,和前麵差不多,而且對殳言來說,目前的蛐蛐對她沒有威脅,他隻是每天晚上醒來,找她說話,吃紅色的果子,其他一切正常……就是給他洗澡麻煩點,老太婆仍然讓殳言給蛐蛐洗澡,殳言的做法可以總結為一個字——泡!總之,非常事就要用非常心去對待。
嘎嘣、嘎嘣……蛐蛐吃得甚是熱鬧,也難怪,每天吃得都是同樣的鮮紅色果子,不敞開心胸、放開懷抱的吃,隻怕早因難以下咽而餓死了。而和蛐蛐相比,殳言在吃方麵的待遇則要好出許多,老太婆師傅每天都會從外麵帶回不錯的飯菜,三個月來,殳言不僅身上的舊傷好得七七八八,人也胖了稍稍,但她不曾吃過蛐蛐的紅果——老太婆師傅不準。
一陣陰風溜進洞來,殳言微微吸了一口氣,按住吹起的符紙繼續畫著。忽然雙肩一暖,蛐蛐將自己平日蓋的青色布毯披上了殳言的肩頭……
殳言心中清楚,這三個月相處下來,蛐蛐雖然是個未解開的謎團,但作為夜間有生命的他,是個細心單純的人,他的世界是怎樣的,殳言還看不透,現在也沒有那個打算。
“……謝謝。”殳言看著蛐蛐笑了笑,“隻不過,能不能換我的那條毯子?”好歹這條青色布毯白天蓋著的是個屍體。
“我這條不行嗎?”蛐蛐並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殳言不欲多辯,“謝啦。”低頭繼續寫著符紙,同時隱隱嗅到了布毯上淡淡散出的奇異香味。
“娘!”蛐蛐喊了一聲,殳言抬頭一看,老太婆師傅回來了,“師傅。”
老太婆今晚似乎心情不錯,她從腰間的小布袋中取出一張黃色的紙符,折成條狀,蹲在蛐蛐麵前,將條狀的紙符繞在了蛐蛐左手的中指上,成了一個指環的樣子。老太婆握住蛐蛐的左手,注視著蛐蛐的瞳,說道:“明晚看你的啦!”
遂又轉頭向殳言說道:“你和他一起去。”
“去哪?”殳言心念總算不需畫符了,但又多了一份顧忌。
“做我們這行該做的事!”老太婆笑得極為陰森。
說實話,殳言現今都不知道老太婆是做哪行的,以及蛐蛐又可以幹些什麼,明晚,明晚一切便可以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