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西京烽火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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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嚓!”刀光一閃,“嚓嚓”刀光連閃,一片紅影飄灑眼前。
馬英切開了一個大西瓜。她笑咯盈盈:“這殺敵的軍刀拿來切瓜,大材小用嘞。”說著麻利地把一塊塊紅瓤西瓜分別送到吳滄洲、閆惜民、鮑玉蓮和樊鍾秀、李六、馬虎眾人手上,自己也抓起一塊來,吃得甜汗橫流。
吳滄洲讚瓜又誇人:“團長夫人的瓜,甜口又甜心哪!”
李六憶起舊事:“看見夫人切瓜,我又想起黃龍山殺匪,嗨,痛快淋漓!”吳滄洲笑望馬英:“哦?那肯定是砍頭如同切瓜囉?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馬英更加笑咯盈盈:“哎喲,吳參謀長倒想立地成佛呀?”
吳滄洲頗為認真:“吳某本來就是菩薩心腸。小時侯俺家有片梨樹園,我躺在梨樹屹杈去看梨,人家把我頭枕的那一枝摘了個溜光,我都沒吭聲。”
鮑玉蓮嫣然一笑:“那是你躺在樹杈裏夢沒醒吧?”
“嗬,鮑小姐!”吳滄洲一手扔掉手中瓜皮,“當初偷梨的,保準也有你,賊不打三年自招了。哈哈哈……”
眾人全笑,笑得十分開心。
吳滄洲又抓起一塊西瓜:“我沒睡,是人家用一隻雪梨塞住我的嘴,又用布衫蒙住我的眼,就在那樹杈上把我捆了個‘老婆看梨’!”
眾人又笑,笑得都像是偷梨子的。
馬虎笑著說:“參謀長,聽說你們河南捆人,有一手叫‘老婆看瓜’,您倒捆得出奇——‘老婆看梨’。”
“是嘛是嘛!就因為那出奇,我一氣竄出了那梨園,投到隊伍上吃了糧。我可沒想過要當什麼參謀長,我那時隻是想,到隊伍上弄條槍回去,把那些偷梨的‘勾兒,叭兒’的都撂趴下。”沒等大家再笑,吳滄洲突然反唇又問:“樊團長!據說您和夫人自小也到廟中修過行,今日又跳入紅塵開殺戒,出手之後,可是難得清淨囉!”
樊鍾秀紅了臉。
鮑玉蓮扭了臉。
馬英冷了臉。
閆惜民愣了臉。
馬虎、李六仰起臉。
吳滄洲意識到自己說了錯話,立刻傻了臉,勾頭又開始大口吃瓜。
樊鍾秀被迫打破僵局:“樹欲靜而風不止,兒欲養而親不在,既然出手,我便除惡務盡。時至今日,我僅有兩個心願——何日裏能率我弟兄殺進北平,親到那紫禁城內去看看天子的龍墩究竟是軟還是硬,幹嗎那麼多人瘋了頭地去爭搶?今天這位溥儀皇上,剛捂著屁股下龍墩,又提著腦袋爬上去,如今他才十二歲,十二歲娃娃就爬上爬下兩次搶龍位,哪來那麼大的皇帝癮?再後我去見見咱民國的創始人孫中山,他革命革得恁費勁,咋不把那龍墩給砸了?留下一個大禍根,叫人家搶孝帽似的亂去掙?害得我們也今天一道聖旨,明天一個電諭接不夠。孫中山推翻皇上自己偏不作,把頭把椅子讓來又推去,就此一點看,他比皇上高!了罷兩件心願,我就封刀,回家也當教書先生。俺大教書一輩子,至今好多理兒仍舊弄不清,他老了,我接著,把弄不明白的世上理兒攤給學生,叫大家一塊去琢磨。”
眾人聽得動容動色。
吳滄洲不再吃瓜,他猛地昂頭,豎起拇指:“樊團長!您有王者之風啊。”
樊鍾秀端然不動:“參謀長!您是說我也想搶龍位?”
樊鍾秀笑淒淒:“您莫捧我,我這人吃軟不吃硬。待會兒閆參謀、蓮姐你們回到軍署,請轉告陳督軍,樊某今日處罰馬水旺,給他開酒店的部下出了氣啦!”
“好!”吳滄洲一拍膝蓋,“我也實言相告。陳督軍對我並不信任,幾天前那樣隆重地召見胡旅長,事先卻派我去三原纏住曹世英,派閆參謀到周至傍住鄧寶珊,連鮑女士也被派往藍田找郭堅旅長。他的身邊竟沒留下一個河南老鄉,偏偏調張藩、張洪遠到軍署陪酒。樊團長,您不覺得這裏邊……反正,我總有一天還要回家看梨園,請你也轉告胡旅長,請他掂準副總督的帽子究竟是輕是重!”
馬英快嘴快舌:“胡旅長關中名將,他會掂出輕重,我看姓陳的無非是要借力打力,想借手討伐陸建章。”
閆惜民連忙擺手製止:“大事不可亂猜。我倒得知,明日淩晨,商震全旅三更起床,四更開飯,五更出發,全旅開赴秦嶺山。”
“他們進山幹什麼?”馬英起身急問。
“據說是要找回士兵們腦後的長辮子。西安城內,隻留下少數軍兵守城。陸建章正準備給張勳寫奏章,要陳述他在陝西的豐功偉績。”
樊鍾秀又抓起一塊瓜來,心不在瓜地錯啃住了花斑瓜皮……
盛夏的黃土高坡,盛夏的西京古城,盛夏的白鷺原,盛夏的渭河、涇河兩岸,白日蒸騰的熱浪濃縮成晶晶的夜露。
牆角的蛐蛐,枝頭的鳴蟬,田間的蟈蟈,池塘有群蛙。
闊老們把鳥籠掛在屋簷下,聽厭了太太仆女的咿呀,愛上了不是人腔的鳥叫。
連片成層的桔子林裏,成群的柿鷓乘夜而出,啁啾的蹄鳴組成有民間的小夜曲。
夜曲聲中蕩出一串“嘀嘀……”的怪音符……樊鍾秀正在諜報室內指令一名話務兵拍發電報,他在低而急切地口授電文:“副督軍!胡旅長!景翼兄!”語氣似是分外迫切。
話務員正一下耳機:“團長!電文要簡捷,用一個稱呼不好嗎?”
樊鍾秀強為一笑:“好,好,重來!”於是他從頭說起:“景翼兄!十萬火急。明日,西安空虛,商震旅長出城開赴秦嶺。良機難逢嗬!是時候了。舉兵吧?乘虛而入。此刻不戰,良機少縱則逝。”
話務兵飛快地拂動纖指,電鍵輕捷地跳蕩。
胡景翼刻不容緩地發報銅川:“陳督軍,軍座……”
陳樹藩緊急回電:“胡將軍!現在我正式任命你為‘陝西逐陸前敵總指揮’,活捉陸賊者,賞洋十萬塊。活捉商震者,賞煙土三碗。誰先搶占總督府,我賞他……一房夫人!”
胡景翼連夜約會曹世英。
曹的車軸上掛著一蓬亂草馳進鹹陽。
胡景翼:“世英兄!箭已上弦,這次逐陸,你任副指揮吧!”
曹世英慷慨受任,手指地圖抒發己見:“胡兄,以地勢論,西安西有太白,南有秦嶺,北有渭水、涇河,東麵華山起伏中夾有渭河穀地;以路途論,北、西、南三麵全部出境遙遠,況且西去甘肅,地曠人稀,南向四川,路多不通,北出陝北,關卡甚多,又且山荒地老,隻有東出陝西,僅僅四百餘裏。”
胡景翼扼腕道:“曹兄,你的意思是,起兵之後,商震必保陸建章東逃出陝。”
曹世英擊掌:“對!素日商震與山西新軍首領閻錫山多有往來,我料他兵敗後定會東逃入晉,與閻錫山合流。”
胡、曹二人分別立在兩架發報機前。
胡景翼指令報務員:“快,向鄧寶珊團長發報。”
曹世英指令報務員:“發報長安、藍田,讓張義安、郭堅兩部聽令!”
三原、鹹陽、周至、長安、藍田、臨潼、渭南、華縣、潼關包括高陵駐軍的張藩、張洪遠兩部兵營內,一時間“嘀嘀、嗒嗒……”的發報,收報聲連串鳴響、徹夜鳴響。
小夜曲也頓失美妙,充滿了冷肅的殺機。
陝西連夜動起來,不是為了賞金,不是為了煙土,更非為了那頗帶滑稽意味的什麼“一房夫人”,人人隻是為了驅除陸建章。為地方除卻一害,那才是人所共有的巨額獎金。
陸建章大概仍在甜夢中,甜蜜蜜地走向自己的末日。
整個的西京周圍,層層關山,座座重鎮,夜色蓋不住暗中正在急速運轉調動的車隊和炮隊。炮筒上全包著綠幽幽的炮衣。
各路精兵勇士乘夜出營,軍帽上皆插著山荊野草,東來西往,南奔北馳,如黑色的莽龍無聲無息地紛紛從四外向著西安省府重地滾動,貼近,再貼近……兵器上的熠熠寒光逼退了怯怯的月光,月牙兒在雲縫中東藏西閃,不敢露出整個臉盤。
機槍瞪圓了黑洞洞的槍口,步槍貼在步兵們的腋下,戰馬也套上了捂嘴布袋並且解下脖鈴,提紅纓槍和扛大砍刀的士兵紛紛在山凹裏悄悄地、狠狠地,用石頭棱子磨刀刃、擦槍尖。兵有兵的經驗——一旦卷入戰火,跟自己生命貼的最緊的,就是自己手中的武器。
胡景翼、曹世英又早已並肩站在了一條山洞中。
山洞是一座作戰的臨時指揮部。
洞外不遠處一個小山包上,並排架著三門野炮。
胡、曹二人靜靜地立在一架古舊的座鍾前。黃亮亮的表針不停地穩步奔走,一步一聲輕響,聲聲叩擊人心。
曹世英發令:“嚴格檢驗信號彈,決不許有一枚啞炮!”
傳令兵敬禮:“是!”
東山的嬌陽血紅著被雲霧攬熱的臉蛋,又叫醒了西安城中的軍民。南城門最先打開,一群守門兵齊手抱下檁條粗的穿門杠閂。
大隊的商旅士兵耀武揚威地開出南城。
兵,在不打仗的時候愛進城——城裏比城外可以活得舒服些;兵,在快打仗的時候愛出城——他們知道高牆裏邊並不安全。商震的兵,此刻並不知道將有仗打,他們像一群圈在圈裏久了的豬羊,急於出圈吃點火食兒。
莽莽秦嶺山區,接納了商震的混成旅,那些傾巢而出的兵們,漫山遍嶺的真如放開的羊群,凡是青綠的地方,他們都想啃一口。
未久之後,草辮大多編成,士兵們各把草辮東歪西斜地掛在腦後,遠遠望去,民國士兵的身子,前清兵勇的腦袋,讓人笑難掩口,恰似群魔亂舞。
亂紛紛的商兵,亂紛紛的尋歡作樂——有人撲跳牆上,逮著山戶的老母雞殺雞取蛋;有人竄進土著農戶的牲口棚殺牛宰羊,把牲口皮子血淋淋地掄到茅草房頂上;良家民女的哭號擋不住流兵散勇們輪番的蹂躪,土炕上、草窩裏、窯皮上、鍋台邊,無處不成為士兵們發泄獸欲的淫床;竟還有人在人家羊圈裏按住公羊和母羊讓其交配逗笑,耍盡惡作劇,同時逼迫羊圈的女主人當眾扒下衣褲,人獸不分地逼奸婦女……
好事甚微——有兵亂刀斃狼於林中,刀挑狼肉架火灼烤。
有個小兵頭目闖進一家山民的柴院,翻箱倒櫃,從櫃低翻出一包銅子兒,貪婪地塞進懷裏。
山民老漢拉住兵頭哭告:“老總!這是我攢的今年的護國捐呀,撇下吧,撇下吧,不值幾個大煙泡兒的。”
那兵頭搶錢心切,飛起一腳,踹中老漢心窩。
老漢殘喘著又求:“兵爺爺!俺孫子也在隊伍上吃糧,你們……好歹,好歹也算同行。老百姓苦力養兵,當兵的……不能作踐百姓啊!”
那兵頭又起一腳,再中老漢心窩,看樣子這兵崽是立誌要傷透老百姓的心。
老漢白發一垂,口角血出,立刻癱軟無語,死活不知。
小兵頭人性全無,居然把老漢填入破衣櫃中,陰笑著蓋嚴櫃頂……
此兵應為當兵者戒——如此行徑,豈止於殺人滅口,何異於喪邦滅國?
陸陸續續的山民,三三五五地逃出秦嶺,難民群中時有驚呼慘號:
“娘,快跑哇您!”
“娃子,你走吧。不敢哭嗬!”
“山神爺呀,鱉反潭啦!”
日將中午,炎陽似火,枝頭蟬兒,不知死活地對唱。
西安西門外,終於爆起一串轟隆隆的炮響。
炮音的餘波在雲中鼓蕩,西南門外的周至方向也爆起一串隆隆的炮鳴。
南門外長安方向不甘寂寞,一串炮聲呼應而起,幾股黑色的煙霧衝天直上,在空中花為彌漫的雲朵。
城西南藍田方向似是百炮轟鳴,巨大的聲波一浪一浪地把餘音推入西安城中。
唯有西安正東的灞橋方向紋星不動。
北門外炮聲更烈,也響得距城最近,簡直是震耳欲聾。
西北角傳來炸豆般的機槍聲。
忽然間護城河裏落下冰雹般得手擲彈,河水迸起無盡的水柱,水珠子濺濕了古城的牆腳,無數片被炸飛的藕蓮葉濕浸浸地朝著城牆外皮上亂貼。
西安城中大街上頃刻報馬如蠅,趟得街頭黃塵迷眼。報馬均都衝向總督府。
陸建章挺會作威作福——正臥在圓圈大藤椅上,映出一麵大壁鏡,擁著一名女報務員的胸乳“按電鍵”。壁鏡反照出他跟報務女郎的醜姿,他倒覺得比孔雀開屏和牡丹春醉還要有趣。真是世間既有“恬不知恥”之詞,便有恬不知恥之人,詞是人嘴造的,詞也總是某些人的寫照。
陸建章正色醉肉麻,一片聲的報告響在議政廳門口:
“報告總督,高陵駐軍張藩部繞過臨潼,繞過灞橋,轟炸西安城牆!”
“鹹陽胡景翼部,強渡渭河,搶占城西桃花渡!”
“總督!鄧寶珊鐵軍已接近古城牆下,正在柳林綁紮雲梯。”
“報告總督!長安張義安炮轟南門鍾鼓樓。”
“督座!藍田郭堅……”
陸建章驚得差點閉氣,一把送開懷中尤物,暗叫一聲:“完了!我犯了兵中大忌。”
又一名報馬飛奔督府,這騎手身不離鞍騎馬直入。
門衛追馬怒罵:“混蛋!敢闖督署。”
騎馬者頭也不扭地回敬:“城門已快不保,還督他娘的屁署哇?”
陸建章慌神亂性,抓住報務女郎的軍帽狂吼:“守住!守住!堅守四門。”他把腦後的馬尾假辮搖得真正馬尾一樣,大呼衛隊:“快,叫衛兵!”
一群全副武裝的衛士撞進大廳廊下。
陸建章手指三名親兵發令:“去,快去!衝出南門,快尋商旅長!”
三名近衛齊奔軍馬廄。
西安已被死死包圍,西安已成孤城。
各路逐陸大軍炮轟西安四門。
陸建章派出的三名求救的衛兵,剛奔上護城河上的石拱橋,隻聽對岸殺聲震天,一枚鐵砂彈落到橋麵上炸開,衛兵的坐馬前蹄立被炸斷,那兵一頭栽落橋上,身如彈丸隨又飛射而起,一條殘體掛上橋欄,雙手死命扣住一根斷樁,亡命慘叫。對岸又有排槍射來,垂死的衛兵身中多彈,依然垂死掙紮,雙手不鬆橋欄,身上血流如注,注入護城河中。
城頭鍾鼓樓上,四挺機槍同時對外開火,四串拖著藍煙的鐵丸組成四條火龍,試圖壓倒對岸火力。
第二名急於出城的衛兵在猛烈火力掩護下,又驅馬躍上石拱橋,可惜白色戰馬尚未躍到橋中心,連人帶馬早又彈洞壘壘,人血馬血混淌,白馬成了血斑馬。
鍾鼓樓上路建章的士兵在叫罵:“出不去,出不去。開炮,開炮,轟吧!”
城頭上果然兩門護城炮炮口吐火,連連向城外噴出大團大團的烈火球。
迎麵向城門衝擊的張義安的兵士,有的趴下,有的退卻,有名士兵剛背起受傷的戰友,自己也雙腿受傷,一軟之下,戰友的屍體壓在了自己的身上。
城樓被城外的彈火射得正在“哢哢”掉瓦。
一名守城排長大叫:“頂住!商旅長很快打回來,咱們內外合擊。張義安沒多大兵力,不要怕他!”他招起一群兵士,擁著陸建章派來的第三名衛兵,連人帶馬在城牆上貼著內牆彎腰迅跑,暫時避開了煙火連天的南城門,借著護城河的柳蔭,用一盤繩索掛緊戰馬肚皮,眾兵齊力,把馬垂吊城外。於是第三名出城求援的衛兵騎馬泅水,泅水過河……
天已過午,空中硝煙遮天蔽日。
一杆“胡”字大旗,在彌漫的硝煙中飄揚。胡景翼親臨火線指揮。
鄧寶珊已經體無完服,上身軍衣僅剩右臂有袖,他跨馬提槍奔近胡景翼:“總指揮!商震手下全是鐵杆嗬。我團在西南角上搶攻三次,爬梯綁紮不及。”
胡景翼果有名將之風,臨陣尚含風趣:“鐵杆怎樣?怎敵鄧團長關中鐵軍啊!怎麼,你要赤膊上陣嗎?”他順手一指鄧寶珊裸露的左臂。
鄧寶珊撩眉一笑:“撕下來給我的五營長纏了大腿。總指揮……”
胡景翼彈彈臂上黃泥,依舊談笑對敵城:“莫急,你若能搶先占領總督府,陳督軍要賞一房夫人的。到時候我幫你朝他要媳婦。”
鄧寶珊急得直跳,抖手朝城牆上射一冷槍。
城上趴在城垛上探身的守城士兵應聲栽墜城牆外邊,城河水麵上又起一蓬水花,水花上又開出一朵血的花芯。
胡景翼一拍鄧寶珊的肩頭:“好槍法!鄧團長,我來助你攻城,再調兩排上來,加強西門的攻城火力。你看,城頭上守兵已經不多了,若能把你西南角的守敵吸引過來,你可乘機爬城,不過,這一刻你可把兵力暫退,稍稍休息一下,麻痹城頭頑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