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月虧圓 芙蓉傷 第三十四章 蝶蛹生逝(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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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陽透照在通往鸞宮外長廊的廊窗上形成一格一格斑駁光亮隨我的前行隱隱閃動,在我身前的皇後不語,昂著頭,腳步帶著些許憤氣,抖得步搖晃晃。
從梅昭儀房中出來皇後便是如此,也許她是與梅昭儀慪上了氣,梅昭儀差點陷她於不義,她心裏應是明了。
“磐經娥。”
皇後忽然開口,我忙快步上前道:“皇後娘娘。”
“本宮一直以來都誤會了你,將你當成了獻媚嬌寵的人,現才知你不是。本宮糊塗,竟然如此的相信她,相信了她的無助,相信了她的淚,最後卻被她利用了。”
原梅昭儀是在皇後麵前做了偽裝,難怪她會一直與皇後親近道安,看來她一開始就想將皇後作為她的利器。是的,在這央宮除去陛下的庇護,那就隻有皇後能遮風擋雨,況且若出了什麼事她就能如今天般嫁禍到皇後身上。
“皇後娘娘別將梅昭儀的話放在心上,在宮內人人都知皇後娘娘的賢良淑德,妾在為宮人時也早已聞的皇後娘娘的為人,妾不會怪皇後娘娘的誤解。”我側頭看著皇後道。
“磐經娥。”皇後停下腳步,眼帶感動望著我。
我婉然一笑,這刻起皇後已將過去對我的偏見撇得幹幹淨淨。
之後,隻聞我和皇後離去不久梅昭儀就停下了吵鬧,陛下當下就離開了玉堂軒。
事過,我便思著該去看看趙蝶,她此時一定很難過,孩子沒了,陛下又不在意她的存在,甚至是忽略了她。陛下與她的那一夜是方和幾位大臣用了晚膳,喝了些酒才回溫室殿,若不是那夜有起居官做了筆錄,陛下也已想不起這回事了,晉封她為良人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補償。
百雀園,八子以下妃妾的聚居處,是內廷最為低品妃妾的居所,這個品級女子的吃住隻比普通宮人稍好一些,約兩三個妃妾同住在一個院落內,身邊隻能有一個少使伺候。
但陛下現除趙蝶一人,就別無其他八子以下的妃妾,故趙蝶隻一人住在這百雀園最東北角一處由蔥翠大杉圍著的院落中。
“哐啷——”
方到趙蝶房外就聞屋內傳來了仿若杯碗落地的清脆動靜。
“趙蝶——”我忙入房,循著人活動的聲進了內寢,隻見趙蝶青絲披垂躺在床上氣弱無力地以一手摸著床頭一張矮幾麵上的破碎茶碗。
她病了,病得很重,臉蒼白如白紙,眼窩已顯著淺淺黑暈。
“趙蝶,別摸了,這樣會刮傷手。”我落坐到床邊握住趙蝶亂撥掃的一臂道。
趙蝶若驚,微微睜開半閉著的眼,那隻被我握著的手返緊抓著我的手臂,噓噓喘氣道:“娘娘,娘娘——”她哭了,氣若遊絲哭道:“娘……娘,小蝶……對不起……你,害了你……”
“小蝶不要講這些,你要什麼,我幫你拿。”我忍著對趙蝶的心酸道。
“渴,好……渴……”趙蝶似乎思起方才要的東西道。
“安少使,快去給趙良人拿水。”
“是。”跟著我來的安少使方要走,我忙慌亂喚道:“不,不,應該是去喚太醫。”
安少使留步,我思先請太醫應比水來得重要:“你先到內醫局喚個醫女去請太醫,再去端水過來。”
“是,娘娘。”安少使領命而走。
……………………
不知伺候趙蝶的少使去了哪裏,竟丟下如此病重的趙蝶不管。
我手裏端著安少使從小廚房取來的溫水,一口一口喂著趙蝶,看著“咕咕”咽著水的趙蝶,不禁心疼。
一個窸窣腳步踏入房內,又匆匆止了步,我回望就見一個少使打扮的小宮人驚睜著大眼眸站在房門邊。
“你是趙蝶的少使?”我回頭望向趙蝶,沒停下喂趙蝶水。
“奴婢,是。”門邊少使答。
“去哪裏了?”我將空了的茶碗落放在床邊矮幾上。
“奴婢,去……”
“你家娘娘病得那麼重,不照顧你家娘娘,還有地方可去。”我看了一眼安少使示意她照顧趙蝶,便起身踱步到那少使身邊。
那少使或許被我嚇住了,隻低頭漲紅著臉,轉著眸子,不敢吭聲。
“為什麼不給你家娘娘請太醫?”
“奴婢請了醫女,醫女說落胎留下的病,要好好靜養。”那少使慌慌張張道。
“我問為什麼不請太醫?”我知這些宮人會看著主人大小做事,這丫頭敢這麼草率對趙蝶,定是覺得趙蝶無勢。
“娘娘內廷八子以下無病重,不得請太醫,隻能請醫女,我家娘娘病不輕也不重,奴婢也隻能如此。”那少使真是膽大,竟回了我的嘴。
“那為什麼不好好看著你家娘娘?”我有些生氣問。
“奴婢是準備著水給娘娘的,這雀園子那麼大,做事的也就奴婢一人,娘娘的衣物更了,拿個東西出出進進的要花好些時辰。”那少使踩著了理更是目中無人。
我將手抬到腰間,但沒揚起巴掌,畢竟她的話也不是沒理,我不能拿著經娥的架子壓她,隻道:“好,從今起安少使就留下照看趙良人,以後喂水喂飯的事就由安少使做,你要聽從安少使的吩咐,若做得不好,我便將事告訴皇後娘娘。”
“是。”
“磐經娥。”那少使怯怯應落,郭琴出現在房門口朝我欠身。
“快起。”我見郭琴心裏一陣高興,思來她已是醫女接著道:“郭醫女,免禮。”
“久未蒙經娥娘娘的麵,奴婢聽聞是趙良人害了病,便過來了。”郭琴直起行禮的身道。
我轉身入房道:“要不是聽聞星蘇道起你成了醫女,我也難猜你會行起醫道。”
道話間,我已和郭琴走到趙蝶床邊。
“宮內營生不適合奴婢,還是為醫女學醫認藥來得自在些。”郭琴朝我欠了身,落坐在床沿,為趙蝶搓了搓手掌,暖了她的手掌道。
或許郭琴從鄭婕妤之死也看出了內廷宮生的複雜,她的選擇是對的,若我是她,我也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我淡笑著,淺淺尋思不打擾郭琴診脈。
“趙良人,這身子難醫了,隻能用湯藥調理,不過她如今病情已重也難說可以調理得好。”郭琴微微搖頭,輕語道。
被冷落的妃妾宮人難得到好的照顧,若陛下皇後不關心,趙蝶的月錢如何應付調理的湯藥,這事看來並非我一人可行,隻能相告於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