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月虧圓 落梅引 第二十三章 心湖泛漪(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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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尚早,我沒有找火燒信的理由,故隻將信收入袖中,便靠在歇間妃榻上閱讀《莊子》。
近半日,身子有些癢,才疲憊地坐起了身來。
真是怪,身子已是漸好,怎麼又癢了,而且越發的厲害。
“方少使——”我輕喚站在門邊的方少使。
“娘娘。”方少使入歇間欠身道。
“幾時了?”我輕問。
“近午時了。”方少使答。
“哦,那傳膳,傳到這屋來。”我思若用過午膳,再飲下藥湯身上的癢應會好些。
“是。”方少使應命出了歇間。
不多時,膳菜緩緩被送入歇間,擺上了臥榻上的矮幾,我移位到臥榻,挑了幾樣菜就著半碗飯用過,便讓人傳醫女送上藥湯。
“娘娘。”醫女端著個托盤入了寢間,將藥盛到我麵前欠了個身。
方少使取過醫女托盤上的湯藥遞到了我手中,我接過那熱藥湯輕抿,就聞醫女問:“奴婢鬥膽問娘娘,不知娘娘這屋裏用的是什麼香?”
“這屋中沒有用香。”我咽下一口藥湯,又思起這歇間內的確有香,是那藥香軟枕的味道:“哦,這香是那軟枕的氣味。”
“娘娘,錢太醫道過娘娘這病不易聞到異香,否則病就難愈了。”
“是這樣?”我聞得醫女此話不由大驚。
“如果娘娘不介意,請允許奴婢看看那藥枕。”
“嗯,方少使,將藥枕取予醫女。”我點了頭道。
醫女從方少使手中接過藥香軟枕,翻摸了下,便轉身道:“娘娘,請讓奴婢拆開這藥香軟枕。”
我本思著這是白美人送的東西,要如此冒然拆開有些鄙夷了她,可為了這病我也就道:“拆吧。”
“看來這些花粉便是娘娘的病灶。”醫女將沾有黃色粉末的一隻手掌朝向我道。
啊!這東西是白美人送的,不知是白美人有心還是無意……
“醫女這花粉有毒嗎?”我思問道。
“請娘娘恕罪,奴婢才疏學淺隻知有些人會對花粉不適,這還要請太醫一問。”
這說道間,我已把藥湯喝淨,聽聞醫女這話,我便讓人過午時候再去將太醫請來。
醫女退下,我輕撩起衣袖就見手臂上又泛起了一片豔紅的斑,刺著我的眼眸叫人難受。而就在此時,陛下派人來問我的病情,想來這時我的麵容應與我手臂上一般長著紅斑,故我不敢接見來者,隻讓進歇間稟報的中使相告實情“我病未大愈”。
約莫伸時,錢太醫來為我就診,這時我已移入寢間坐臥於放著紅帳簾的床帳內,錢太醫便隔著帳簾為我把脈。
“娘娘,須再多喝幾副藥。”錢太醫手離我的手腕道。
“錢太醫,不知那花粉有何毒?”我將手臂從帳簾外收回。
“微臣要觀望一下。”
“方中使,帶錢太醫去歇間。”我隔著帳簾道。
時過不久,錢太醫返回寢間,立在帳外稟道:“娘娘,那些花粉沒什麼毒害,隻是有些人不適於花粉,娘娘體膚細薄,枕中有如此多的花粉恐是不適應了。”
以錢太醫話裏的意思聽來,這藥香軟枕中的花粉還是被有意放入的,看來在這宮中想為難我不隻梅昭儀一人,可這白美人到底出於何種目的,我與她交際淡薄,也無冤仇,她這是為了什麼。
……………………
我尋思後,命人將那藥香軟枕包藏起來,就決定將白美人這一事先咽在肚裏——論品級她在我之下做這些太過於明目張膽,總覺得白美人如此而為太傻了,或許這又是梅昭儀的另一詭計也不一定,應靜觀其變才是。
夜裏,宦人將燈火點上,我便將那宮人與宦人遣出了房,從袖中掏出洛王的那封信,在寢間窗下長幾上的一盞油燈上點燃,拋出了窗外。
我現已沒有資格要這些多餘的感情了,寧郎的情已絕,又何況是洛王的情,對於洛王我能有的隻是一片感激。我的心該是誰的,能給的人隻有陛下,哪怕他再薄情,他是我的夫君,我也是他的妃妾,辛而他將一點點的情留予了我,對於君王我如何能要求太多。
一日、兩日、清清靜靜地度過數日,我的身子徹底大愈。
眼望銅鏡中自己,麵容以是無瑕的透淨光澤,回想近十日來被刺癢的折磨,終鬆歎了口氣。應該出去走走了,生病以來因麵相醜惡故不敢離開房寢一步,現隻覺渾身乏倦不適。
在中使的服侍下,我淨麵上妝,穿戴齊整,帶著安少使出了屋門。
春風拂麵,若一雙柔手輕撫著我的臉頰,好似也為我病愈而喜著,我輕提那垂蓋於身下的淺紫滑綢繡蘭裾裙擺,小邁那墜著紫纓帛履,入了院中。
二月到了,春也漸暖,院中的桃木竟都出了嫩葉,花苞也暗藏其中,真是討人欣喜。
“磐經娥萬福——”
移步出月娥居前庭,居外兩個少使眼神透著拘謹向我恭聲行禮道。
對於那兩個少使的眼神我沒多在意,直往前走去。
“喲,是磐姐姐啊。”
我方上了離月娥居不遠的一座長廊,就與顧茜蓉碰了個正著,她身穿繁花大粉裾裙,妝容嬌顏,很是招搖的飾著銀釵鳳,滿麵紅光不言自有股喜慶。
雖在這月娥居外見了顧茜蓉有些意外,但我還是淺淺微唇道:“顧美人。”
“嗬嗬——”顧茜蓉抬袖掩著薄唇自傲一笑道:“姐姐錯了,我現與姐姐同住在月娥居。”
月娥居是經娥同住的地方,真是仙洞十日,世間十年,幾日不見她竟成了經娥,難怪她紅光滿麵,敢把銀釵鳳飾在頭頂,讓人怪道梅昭儀竟不提防她。
我望著顧茜蓉那得意的臉,禮貌側點頭道:“恭喜妹妹榮升經娥。”
“待我成了婕妤你再恭喜我吧。”顧茜蓉得意笑道,又將狐眸側望我道:“聽聞你病了,而且病在了容貌上,說到往日的情意我是該去探望你,可隻怕你那臉也不好見我,你費盡心思想接近陛下,卻這麼不小心得了病,我真為姐姐感到難過。”
她真是人如其麵,就愛玩兔死狐悲這套。
我“誘惑”陛下的事已人盡皆知,我不想辯解,但我輕咧了下唇道:“我這病已好,妹妹這又是難過什麼。妹妹是讀過書的人,難道也輕信別人以訛傳訛的話,。”
“是訛,是真,姐姐心裏清楚。”顧茜蓉抬頭淺笑,毫無敬意的從我身邊掠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