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月虧圓 落梅引  第十八章 椒宮責難(2)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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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聞妹妹受了驚,本宮出來看一看。”一位身著被陽光映得發亮的大紅雲錦直裾裙,外罩同樣麵料外單衣,頭綰雲髻,金鳳釵冠飾髻,以鳳頭金步搖綴髻側,約莫已過信華之年的女子帶著一群宮人從大殿的方向走來,抿著賢惠笑顏道。
    “皇後娘娘如此興師動眾出殿,真讓妾受不起。”梅昭儀臉上化開美笑,將一手微抬示意華蓋肩輿旁的李恭使扶她起身。
    “聽聞妹妹動了胎氣,本宮如何在殿中坐得住,妹妹這還好嗎?”皇後留步在梅昭儀麵前道。
    “現好多了,本想在此歇一會就回玉堂軒。”梅昭儀扶著李恭使的一臂起了身,向前邁跨了兩步到皇後麵前道。
    “妹妹,身子不方便就不必天天來請安了。”皇後上前相扶梅昭儀道。
    “妾這身子沒什麼不方便,妾來予皇後請安是應該的,要不是遇到磐經娥擋攔,嚇了妾一跳,妾這也不會如此。”梅昭儀微低著頭,戚眉顰起做為難,將眼眸瞥向了我。
    皇後順著梅昭儀的眼眸瞟望過來,我上前朝皇後欠身道:“妾經娥,磐氏見過皇後。”
    “你就是磐經娥?”皇後打量著我,微蹙起眉問。
    “妾是。”
    我應身方落,皇後責問:“為何擋攔梅昭儀的肩輿?”
    “妾非有意,隻是不巧撞見了。”我將雙手交放於腰間道。
    “皇後娘娘,此事罷了,妾有孕,難免惹人眼,若說罰了磐經娥,誰知會不會有人背後說妾以孕壓人。”梅昭儀為難道。
    “妹妹,這事有本宮做主,你放心吧。”皇後一隻手輕拍著梅昭儀的一手,安撫梅昭儀道。
    “我看她是一夜成主,恃寵成嬌,見妾坐肩輿而來心有不服,故而擋攔妾的肩輿,她如此居心恐是要亂了後宮的安寧,論罰是當入永巷。”
    梅昭儀揚頭側目盯望著我,口齒開合句句話都意要將我推入深淵。
    再要我入永巷,我斷然是不能去,再進去我在裏麵也熬不過幾日,沒了洛王,誰還來救我。
    “皇後娘娘,妾實非有意,若妾知是梅昭儀要入門,定會先讓行。”大概我這話太過輕軟,皇後眼眸利望著我,似乎在判斷一般,而梅昭儀此時已是麵帶暗笑,或許她正等著皇後下令將我關入永巷,我要再道出更有利的話才行。
    梅昭儀方才是欲擒故縱,那我便要負荊請罪,我跪身下地,微低下頭道:“妾沒有不服梅昭儀,是妾魯莽,不該莽撞行走衝撞了梅昭儀的肩輿,妾甘願受罰。”
    這是個搏,搏的就是皇後能否看到我的誠意,我擱在腰間的雙手緊捏等待著皇後的發話。
    靜了片刻,皇後的話語響在我頭頂:“磐經娥,念在你方被晉封還不懂事,罰你跪香一炷。”
    “皇後娘娘……”
    “妹妹,她方晉封,若這般將她關入永巷也不近人情……”梅昭儀話未道,皇後便將話接過,又厲聲向我:“若你下次再犯,定不這麼輕易饒了你。”
    ………………
    皇後如此給我定了罰,梅昭儀萎了聲道身體不舒服,便與皇後辭別坐著華蓋肩輿離開了椒宮。這之後皇後命人將一柱大香點上立在我身前,就撇下我入了大殿。
    那柱大香高越五尺,雲煙直上天宇,看來要燒盡也得好幾個時辰,可憐那與我來的安少使也得陪我跪上幾個時辰。
    正午日頭當空,雖是初春,那直澆在身的溫陽仿若被身上直裾夾棉所吸熱,身子捂得難受,待正午的日頭偏倚,瞬間天又泛起了涼意,手腳不由冰涼起,腰漸漸的僵直酸痛起來,腿腳也開始麻痹了。
    約在香為半柱,跪在我身後的安少使發出了“哼哼……”聲,我回頭瞧她,她臉色已難看得不像話,微閉著眼,身體有些微晃。她年齡約在十四上下,身軀顯瘦小,看來是快支持不住了,這還有半炷香,不知她能不能撐得下去。
    “安少使,你起身回月娥居吧,這有什麼事我擔著便是。”這事本因我而起,見她如此我心裏有愧,宮人跟著主人,都望與主人得點好,跟了我這樣無過半日尊寵的主人真是為難了她。
    “娘娘……”安少使微抬起眼眸為難地望著我,欲想起身,又害怕地望著我輕喚。
    “起來吧,這裏我擔著。”我微微側轉有些酸直的腰扶著安少使起身道。
    安少使隨著我上扶的手,緩緩地站起身,猶猶豫豫望看了我一會,轉身朝椒宮走去。
    “你,站住,你去哪裏?”一個恭使從大殿樓梯方向喊著話,朝我這邊快步而來。
    “是我讓她回月娥居,麻煩這位恭使去回稟皇後娘娘,妾甘願加倍受罰,請皇後娘娘開恩,讓我的宮人免於受罰。”我抬望著那恭使,正言道。
    那恭使轉眼看了看我,又瞥了瞥安少使,於我匆匆欠身,轉身朝大殿去了。
    不多時,那恭使回來宣道:“皇後令磐經娥的宮人可回,磐經娥再多跪一炷香。”
    “安少使還不多謝皇後娘娘恩典。”我見安少使望著我有些發愣,便道。
    “奴婢謝皇後娘娘恩典。”安少使經我提醒,仿若回神朝那恭使欠身道。
    “嗯。”那恭使輕應了聲,返身朝大殿去了。
    我眼眸望向那半炷香,不再看安少使,安少使呆杵了片刻,便離去了。
    眼前的香燒盡時,我眼前已有些昏暗,不知是那天色,還是頭暈,當我眼前的香又成那五尺長香,我身上驟然盜出了冷汗。
    餓、乏、酸、眩、冷伴著我入了夜,什麼時辰,幾更天了,我不清楚,隻有那濃香味,紅光忽閃,了了升煙的香頭充斥著我的鼻眼,仿若已好久好久……
    夜色漆黑,風在耳邊呼吹,寒涼是不言而喻。
    快盡了,那香頭在風中閃爍得厲害……
    “磐經娥起吧,可以回了。”
    不知何時,一個宦人已來到我身邊,以死氣沉沉的聲道了話,便踩著“啪啪”孤涼的腳步離去。
    我一手撐地,微微挺了下酸直的腰身,挪了挪雙腿,很緩慢地站起了身來,雙腳打不直,我曲腿站了一會,待兩腳有了疼酸麻的知覺,才緩緩挪動著步忘椒宮門口走去。
    淚還是忍不住,很不聽話的滑落下了眼眶,我本不想掉淚的,可還是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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