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月虧圓 寂宮行 第十章 永巷淒調(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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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磐妹妹,放飯了,醒醒。”
或許昨日一夜沒睡,故太累,竟不自覺地睡著了,此時聞得餘惠的喚聲才醒了過來。
我睜開眼見著原坐在板床上的女子都往房寢門口魚貫而去,轉眸疑望向了那已站在床板邊的餘惠。
“快去吃午食,過了點他們就收碗了。”
“我不餓,不去了。”
我含糊道著,歪倒在床板上,又將眼閉上了。這時我人雖醒,但困意仍在,且口幹舌燥,冷意襲體,一點食欲都沒有,隻想睡著。
“你現不吃,可要到夜裏才有得吃,這裏一日隻吃兩頓。”
睡意朦朧間,隻聽餘惠苦口勸了我兩句,便離去了。
曲著身,一陣陣涼意從身下湧上來,半睡半醒中,我拉了件床板上的舊被單蓋在了身上,不過也隻是雞肋,我的身體並沒因蓋了被子而溫暖。
這十二月的寒冬,板床上隻鋪了層席子,被單中隻夾著成硬實的棉,那冷與凍實實的讓人難以形容。
“磐妹妹,我幫你拿了飯,起來吃吧。”
不知過了幾時,餘惠的話語再次響在我耳邊,我微微睜開眼就見餘惠端著一碗飯站在了床板邊。
餘惠的這番好意,我不能再卻,否則就失了禮。
“多謝姐姐。”緩緩地挪坐起有些沉重的身,接過餘惠手中的碗箸,朝她微微點頭道了謝。
“你快吃吧,很快他們就收碗了,吃完就到院裏曬曬太陽,這午時待在屋內反而冷。”
我再次朝餘惠點了下頭,拿著箸往碗裏夾了口飯菜便送入了嘴中,含及飯菜頓然覺得滿口酸怪,我蹙眉望著餘惠咀了幾下,實在難咽下,就一口吐在了碗中。
餘惠的眼神中透著早已明了我會是這樣的反應道:“這都是隔夜飯,不過難說隔了幾夜了,能吃的,他們也不會拿來給我們吃。”
我什麼都說不出來,有股作嘔的感覺徘徊在了那滿口迂回著酸怪氣味的嘴中,立馬下了床板,衝出了房寢,在院外尋見口井,打了桶水大口灌漱了幾口。
“你沒事吧,方吃是會不慣,為了不餓肚子,吃著,也就慣了。”餘惠從房寢跟來,站在我身後,輕捋著我的背道。
瞬間,我鼻一酸,淚便奪眶而出了,滿腹的委屈堆在了胸口。
我什麼都沒做,為何要遭受如此的罪,如若我真下了藥,故承受如此的罪,我不會有一句怨言,但是我沒有,沒有做過……
自進宮以來,我行事謹慎處處小心,就是知這宮中規矩多,怕惹了事,可還是無端的惹上了,要如此搭上一輩子,我如何甘心。
……………………
不甘心又能奈何,進了這裏,我的冤屈該如何昭雪。
躺在黑夜中,我落寞沉思,擠在我左右的女子卻已都睡著了。
夜裏大家擠著一起睡倒不會冷,但因這裏沒有浴房,隻有夏秋她們才會用井水洗澡,故很久沒有沐浴的她們身上都有股難聞的怪味,直讓我憋得難以入眠。
可夜漫漫,漸漸累了,恍恍惚惚中竟對那怪味沒了知覺。
好冷……好癢……
我從又冷又癢中醒了過來。
天已亮,那些女子都如昨日般起身坐在了床上。
“這,好癢。”
我坐起身,拚命地抓著肩背,就嫌手不長夠不著背脊。
餘惠望著我不以為然道:“沒事,是跳蚤,抓抓,時日長了,它在不在你身上,你都渾然不知。”
跳蚤,我知那是一種小蟲,我怎麼能讓自己生了蟲子。
“跳蚤,不行,我要把它弄掉。”我思道著,邊抓著身上的癢,邊下了床板,往房寢外快步走去。
跑到院外,我不顧天的寒冷打了桶井水,就往身上澆,那刺骨的井水淋落我身,我不禁打了個冷顫,眼圈昏眩,雙腳一軟綿便癱坐在了地上。
“你真是瘋了,這麼冷的天淋水,你不要命了。”
餘惠的聲響在我耳旁,暈暈眩中,隻見她把一件破被單披在了我的身上。
“我想出去,我不要待在這裏,我沒罪……”我暈暈乎乎,腦中隻萌生這個念頭。
之後,我都處在昏昏沉沉中,隻知自己被餘惠扶起,腳步軟綿,打著哆嗦被餘惠扶入了房寢,餘惠幫我寬換了濕衣,更後麵的事便毫無所知了。
“陛下來了,來看臣妾了,那臣妾懷著陛下的龍子,陛下要讓臣妾做皇後,嗬嗬,當皇後,當皇後……”
那是誰的聲,梅昭儀嗎?她為何要將被子塞在裾衣裏。
我睜著迷蒙的眼,一個女子半節鼓鼓的腰身顯在我眼前,那腰身裾衣襟內半露著一團被角。
“昭儀,陛下在廳內,還不出去。”
這是……餘惠的聲音。
“陛下,陛下……”
“你醒了。”
當我見到那半節女子的腰身離開,餘惠的臉就出現在我麵前,我才明了自己依然被關著,方才半節腰身的主人應是那瘋昭儀。
“你昏睡了兩天,因你發著熱又一直咳嗽,她們怕你重病難愈,便把你移到瘋昭儀的房寢。”
我精神有些不濟,耳中聽著餘惠的話,隻以眨眼皮回應。
“那永巷丞對你倒好,我向他道你病了,他日日都偷偷地給你送驅寒的湯藥和新熬的粳米粥來。”
我見餘惠端著個托盤,上了我躺著的床板,挪身坐到我身旁,便憋著口氣無力道:“姐……替我……謝……他。”
“等你好了自己和他道謝吧。哎,你光知謝他,就不知謝我,你昏死著,我可喂了你好幾回粥藥。”
“姐姐……子芙……”
“好了,我不過隨口說說,你躺著養病吧。”
我心一感激,撐著身想起來向餘惠道謝,卻被餘惠製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