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月虧圓 寂宮行 第九章 禍入永巷(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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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手又癢又痛,這夜裏一冷就癢得更厲害,我坐在床沿正撓著,執事方回來的林中使入了屋,靠到床邊有些芥蒂地低望著我的手問:“磐少使,你這是怎麼了?”
“不知就是又癢又痛。”我依然撓著手,蹙眉道。
“你將手抬起,我看看。”
我忍著痛癢將雙手微抬起,擺到林中使麵前,不到片刻,林中使滿臉無事道:“不打緊,別再抓了,是凍瘡,明到小膳房弄點生薑塗上。”
我停止撓癢,忍著痛癢,雙手對撫著,看著那轉身已落坐到我身邊床沿的林中使疑問:“這樣就可好嗎?”
林中使歪頭斜眼看著我道:“擦個兩三天就沒事了,連個凍瘡都不知道。你是官家小姐?進宮前沒做過活吧。”
“嗯。”我淺淺應了聲。
林中使依舊望著我,搖了搖頭道:“嘖嘖,你也夠無福的,好不容易叫陛下見著了,可惜是在玉堂軒,不過娘娘還能留你做些擦擦洗洗的活,對你算是不薄了。”
“喲,你這道著什麼呢?娘娘長娘娘短的,是不要命了嗎。”劉中使眯眼笑著,道著話,入了房。
林中使眸子瞪望劉中使嗔道:“你好的不學,竟學李恭使那嚇唬人的本事。”
劉中使“咯咯”樂過,看向我道:“娘娘要你去她屋裏一趟。”
本想梅昭儀應會為陛下與我道話的事再也不差使我,可此時卻喚了我……
我抬望向劉中使難以置信問:“娘娘要我去她屋裏?”
“嗯,快去吧。”
再次聞得劉中使的話,我立馬從床沿站起,出了房寢。
夜路有些冷,我邊摸搓著雙手,穿過宮人房院與主屋院外相通的狹長甬道,入了主屋院中。
已是戌時,主屋合關著的門窗透出了屋內通亮燈火,看來梅昭儀是還未有入睡的意思,興許是等著陛下過來。
我走到今值更的趙中使前欠了個身,趙中使瞥了我一眼,推開了她側身邊半掩著的門入了主屋。
片刻,趙中使跨出屋門將盛有個盅和一盞小油燈的托盤舉到我麵前道:“娘娘讓你將這湯拿去小膳房熱一下。”
“是。”我心邊仿若鬆了口氣想原是這簡單差事,邊張嘴應了聲,抬起雙手接過趙中使手中的托盤,返身離開了。
托盤上的小油燈照著前往小膳房的昏昏夜路,一切皆是晃晃成影,讓人不安,但我已走慣了,幸而這玉堂軒所附的小膳房與玉堂軒也相隔不遠,出了玉堂軒往北穿過一條回廊就到了。
這小膳房平日隻照顧鸞宮中的玉堂軒、紫雲閣、翹楚齋和明華軒的膳食,這四處分別住著梅昭儀、鄭婕妤、邱婕妤和舒婕妤,四處宮人雖常見麵卻極少說話,大家都各自為陣,當了差或用了飯食也就靜默離開了,用趙中使的話道這四個主叫“王不見王”都各自擺著譜,手下的人自也不敢漏了主人的氣。
聽聞同房中使們論道,因梅昭儀有孕複得了至寵,讓各處的娘娘是極為嫉妒又不服,雖她們表麵都給梅昭儀道賀不過是乘機到陛下麵前晃一晃,給陛下提個醒別忘了還有她們,而舒婕妤那日給梅昭儀道賀就做得更明顯,這平日同用一個膳房吃飯都難得互相有任何走動,那日舒婕妤道賀卻連她八歲大的小公主也一起帶去了,意為提醒陛下,她也是為陛下有所出的人。
舒婕妤入宮比梅昭儀早,又出了小公主,雖沒了陛下的寵幸,但她所出的小公主生得可愛聰慧陛下太後倒也疼著,自也虧不了她,因此現除皇後、梅昭儀外在後宮也難有哪個娘娘的尊貴能高過她,她擺著譜也在理;邱婕妤則是自視著清高。
而鄭婕妤自梅昭儀有孕來大勢已去,或許她在梅昭儀方得知有孕時也沒料到陛下會將全部的心思都留意在梅昭儀和梅昭儀肚裏的孩子身上,故那時她是唯一沒來向梅昭儀道賀的人,今午時閑來卻聞兩個長史道起鄭婕妤早上帶了補湯來看望了梅昭儀,還與梅昭儀坐了好一會。
………………
到小膳房後,我請了今夜值更的廚子熱了那盅湯,順而向那值更的廚子要了生薑,不過膳房生薑用完了,那值更的廚子就給了我一些紅辣椒,說是捏碎放在水裏泡手也一樣。我不知到底管不管用,但怕被那值更的廚子嫌事多,也就隻好收了紅辣椒,返回了玉堂軒。
陛下來了。
我走到玉堂軒門外,見著門邊多了好些宦人,心不由地掂了起來,故入了玉堂軒,走到主屋門外隻把手中的托盤交給候在門外的周良使,便打算想走,可周良使卻將我留住,讓我暫候在屋外。
夜越深,天越寒,我靜站著身不自覺地哆嗦著,且不知是因天寒,還是因難猜梅昭儀留我候在門外的意思,心頭直覺得難定。
突然,主屋內傳來了嘈雜之聲,像是梅昭儀在痛喚,又夾雜陛下急語。
這亂聲方出不久,周良使便急慌慌地從屋內出來命道:“趙中使,你到軒外命人去太醫院請李太醫過來,要快。”
周良使命罷忙返身入屋,那候在屋外陛下的隨身宦令常衛也匆匆隨著周良使返屋的身影入了屋。
屋中依舊嘈雜。
良久,兩個宦人陪同著李太醫來了。
李太醫進屋不多時,常衛出現在屋門喚問:“方才為梅昭儀呈湯的是哪一位?”
啊?……為何這時……
常衛的喚聲很急,我心不由一驚,神慌躊躇起來。
“方才為梅昭儀呈湯的是哪一位?”
常衛更急且觸怒的喚問再次落下,我不敢再多思,忙側身快步到他麵前欠身道:“是奴婢為梅昭儀呈的湯。”
“帶她入屋。”
常衛沒多語,隻下了令,那候在屋門邊的兩個宦人便上前架著我往主屋中帶去。
“陛下,你要為……為妾做主,妾……不過是有幸得了龍子……便是惹紅了人家的眼……”
我被那兩個宦人架著,跟著常衛方入梅昭儀房寢,便聞見梅昭儀喘喘的話語。
“愛妃別擔心,小心再動了胎氣,這事朕自會為你做主。”
“李太醫,梅昭儀如何?”
“稟陛下,娘娘胎氣不穩……臣,還未診出。”
我被帶到一道紅紗屏風前,瞥望見紅紗屏風後梅昭儀的床榻邊有坐著與站著的人影,想必那是李太醫與陛下的身影,就將頭低下,不敢再瞧那紅紗屏風。
“陛下,呈湯的宮人帶到。”常衛稟話道。
陛下在紅紗屏風後嚴問:“是你呈的湯?”
瞬間,那兩個架著我的宦人把我壓跪在地,我知如此陣局並非好事,故心有惶惶答:“是奴婢呈的湯。”
“你在湯裏放了什麼?”陛下再次厲問,我惶恐答:“奴婢隻將湯交給值更的廚子,什麼都沒放。”
“陛下如此能問出什麼,不過是袒護著鄭婕妤,那湯是她送來的……妾雖當著她的麵喝了一點無事,可難保她隻是做樣,背後卻通了妾軒內的人來害妾……”梅昭儀抽泣道。
“愛妃,這不問清楚怎麼胡亂猜測……”
“陛下,別理妾了,還是去鄭婕妤那裏好……”
梅昭儀嬌泣連連的道著,陛下聲若無奈歎:“愛妃……”
“你們將這宮人帶下去問審。”陛下忽嚴聲命道。
“是。”
我要招什麼,我什麼都沒做,如此不明緣由驚惶惶的我就這麼被那應了皇命的常衛和架著我的兩個宦人急帶出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