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一晃而過，今一早我與那些十日前一同進宮的采女一起排隊候在啟德殿外等待著被傳喚進殿中考核。
    “磐氏，子芙入殿。”方見一個考核完畢的采女走出殿，就聞見站在殿門邊一個恭使喚道。
    我輕邁著步走到那個喧喚的恭使身邊欠了個身，就朝殿內走去。
    “尚宮萬福。”
    入了殿內，我見著端坐在殿中榻上的最高尚宮，就將雙手在胸前相握緩緩垂到腰間，身子微微一曲，輕聲道。
    “嗯，起身，你是越騎校尉之女，磐氏，子芙？”
    “奴婢是越騎校尉之女，磐氏，子芙。”我微抬起眼望見最高尚宮約莫是個年近中年的女子，光潔紅潤的臉上露著可掬的笑容正望著我，便輕聲回道。
    “我問你，心猶首麵也，是以甚致飾焉。”
    “麵一旦不修飾，則塵垢穢之；心一朝不思善，則邪惡入之。鹹知飾其麵，不修其心。夫麵之不飾，愚者謂之醜；心之不修，賢者謂之惡……”
    我聞見最高尚宮問的是《女訓》便接答道，不過還沒將其答畢，最高尚宮道：“嗯，可以了，那我再問你，選侍，典侍，尚侍，為幾品，各穿何物？”
    “選侍，典侍，尚侍各為六品，從五品，五品，身為紅緞直裾裙，腰上各縛綠、青、紅絲絛，發梳雙環高髻。”
    “你可以出去了。”
    聽聞最高尚宮的道話，我再次朝最高尚宮行了萬福禮，輕聲道罷：“奴婢告退。”向後微退了兩步，宛然轉身朝殿門輕邁著步走去。
    我一出殿內便抬望見還在排隊等待著考核的宋星蘇、趙蝶、郭琴向我投來了詢問的目光，不過照規矩我隻能到啟德殿旁的偏殿中等待考核完畢，故我隻瞧望了她們一眼就朝那偏殿走去。
    考核完畢後，我與同房姊妹都聚回了房寢中，大家就都坐在床席上說道著考核的事，擔心著考核的結果，或許在這房中也就隻有我與顧茜蓉不太擔心考核的結果。
    我並不太在意這樣的考核，現入了宮，再也不能與寧郎相見，對我來道在宮裏做什麼都一樣，故從啟德殿回來我便不思考核的事，隻坐在床席上繡手絹——我對考核的認真隻是不願讓人認為越騎校尉之女沒教養，辱沒了我磐家的臉麵。
    而顧茜蓉回房休息了一會就收拾起了衣物，做著挪窩的準備，金珠、林夕雪、杜曉月則都圍在她身旁，金珠更是主動幫她折著衣裳，好言對她道：“顧妹妹，當了娘娘別忘了我們這些與你同過房的姐妹。”
    “我也不是無情人，這主人有肉吃，自也不會餓上你們一口。”
    顧茜蓉狐眼微眯，得意的話語方罷，坐在床沿的萬寶貞將身速站了起來，不屑地抬望著金珠、林夕雪、杜曉月三人道：“喂，你們三個想巴結著人家，別把一屋子的人都拉進去。”
    “萬寶貞，若你不服氣也當娘娘去，顧姐姐是禦使大夫之女，哪是你能比得了的，你就是不知自己幾斤幾兩重。”杜曉月怒言頂道。
    “我就是不知自己幾斤幾兩重，也不如你們，被人耍笑也不自知，真是傻子。”
    萬寶貞怒語落下，林夕雪、杜曉月便快步掐上了萬寶貞雜語道：“你倒說清楚誰是傻子，誰是傻子，我撕了你這張嘴。”
    “就你們，我說的就你們，連這都不知，傻子……”
    萬寶貞不認輸地一手抓著林夕雪的頭，一手掐著杜曉月的脖子嘶喊道。
    ……………………
    “都是同一房的姊妹，你們何必如此。”我將手上正繡著的手絹放在床席上，抬望向萬寶貞她們急道。
    不過我的急語沒將她們製止住，卻惹到顧茜蓉的話：“喲，小小越騎校尉之女發話了，你們還不快住手。”
    我瞟瞪了眼顧茜蓉那張似若啼笑的臉，帶著不悅的心挪身下了床，快步到正扭打成一團的萬寶貞與林夕雪、杜曉月身旁，抓住林夕雪扯著萬寶貞頭發的手道：“別打了，原大家好好的，何必這麼鬧。”
    宋星蘇此時也上來將萬寶貞從林夕雪、杜曉月手裏拉開，邊拉著萬寶貞往廳裏去，便道：“貞兒，算了，我們到廳裏去吧。”
    “呸，呸——”
    萬寶貞散亂著頭發，腳步邊跟宋星蘇走著，大眼瞪望著林夕雪與杜曉月淬了幾口唾沫。
    “你看你，好好的一個人弄得跟失心瘋似的。”
    宋星蘇將萬寶貞拉到廳中，將她安頓在廳中一張榻上，手持一把木梳為她梳理著長發道。
    萬寶貞那張桃花臉上依舊掛著怒意，沒有道話，隻呼呼喘著。
    “萬姐姐你別生氣，就算她當了娘娘也不定會好，我那日到永巷瞧過，陸姐姐有個姨婆在那裏，聽聞是先帝的華容，現在永巷中過得還不如宮外的村婦，這宮裏的女子要命好，就得有陛下寵著。”趙蝶落坐在萬寶貞的榻邊道。
    郭琴坐到趙蝶身邊泛起愁容道：“先別道什麼娘娘不娘娘了，明要能晉級才好，要不然又得在隔上十天才能考核。”
    “是啊，有了品級，在宮中做了事，才有見到陛下的機會。”趙蝶不知在想著什麼，隻見她將雙手合於下巴自滿陶醉道。
    “是，是，就望以後稱你趙娘娘。”宋星蘇打趣地向趙蝶欠了個身道。
    “宋尚宮起吧。”趙蝶故作娘娘的做派道。
    “真真的想得美。”
    萬寶貞忽開口的笑言，再見趙蝶鼓起兩腮不悅的臉，頓然把我和宋星蘇、郭琴都逗樂了。
    這同在一房中抬頭不見低頭見，萬寶貞消了氣，也就無事，不過她與林夕雪、杜曉月、顧茜蓉眉眼間還是透著鬥氣。
    隔日，最高尚宮便宣布了晉級，我與郭琴、金珠被晉升為少使，我被分到央宮的玉堂軒，郭琴與金珠被分配到了紫雲閣，陸鳳嬌被晉升為中使分配到央宮陛下夏日所居的清涼殿，而顧茜蓉果真被晉升為長使分配到央宮陛下的房寢宣殿，如此一來沒有考核過關的宋星蘇、林夕雪、杜曉月、萬寶貞、趙蝶，就隻能等十日後再進行考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