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的監視人是一件很煩瑣的事情，首先得必須心思慎密，且身手敏捷，也是對於耐心極限的考驗，不過對於玄戾來說，早已看清了一係列的要領，再加上少言的性格，自然可以勝任。
    看著屋子裏一直都沒有出去過的那個身影，玄戾看了看那天邊快與地平線平行相交的太陽，所散發的餘光微弱的打在屋簷下傾斜下來一般劃過枯樹被樹枝瓜分的斑斕，斜下來幾束幾近透明的光線，連空氣中的塵埃都看的見。
    “既然來了這麼久，怎麼也不進來坐坐，來而不往非禮也！”
    “吱嘎”一聲，連枯枝都被不知名的力所折斷，掉下來擋住了玄戾的視線片刻，之後雖有戒備之心，但還是毫無留情的踩過剛才凋落的枯枝，發出“嘰呀”的折枝聲音，隻是被種種塵土所掩蓋過。
    “你是在我所有監視過的人中，惟一能發現我的人。”
    推開房門，幾乎是在跨過門檻的時候同時說出的這句話，沒有絲毫的溫度，就像即將天黑後那晚上的溫度一樣冷冰冰，連霧氣都能凝結成冰珠而悚然。
    “那麼，我是不是應該說我感到很榮幸呢？還是碰上了你這樣的高手？”
    說話的人正是玄戾所要監視的人----蔚連欲。隻是語氣間沒有了平時的溫厚，反而帶著幾分輕佻的味道，不知是不是因為眼前麵對的是玄戾而不得不提高警惕。
    連欲擺了擺手，向玄戾示意坐在自己身旁的位子，手勢卻像得邀請，恢複到平日的笑，眼中有深不見底的光芒閃耀著，隻是暫時被他眯起的眼睛而忽略掉了。
    玄戾剛剛握緊了拳頭，突然見連欲的樣子又鬆了下來，沉住氣不帶有任何驚訝的緩緩擦過連欲身邊而坐，動作倒是毫無拘束自在的隨意，似乎根本就沒有所想象的那麼危險，隻是，外頭的光亮已經要暗淡下去了，怕又是一個難熬的黑夜。
    連欲顯然又有了更濃的笑意，對於玄戾的敢坐也沒有過多的擔心，轉身拿起桌子上的酒壺順著瓷玉酒杯倒起了酒。
    起先玄戾以為那是茶，直至那酒香溢滿了整個屋子，酒精的味道刺激著鼻子，才發覺那原來是酒，輕皺眉頭，他始終聞不慣中土的酒香味。
    外麵有鳥的驚叫，接著是撲翅騰飛的聲音，似乎在預示著，就要進入另一個階段，那就是黑夜，隻是黑色的色調，房內已然點起了燭火。
    “給…”
    在倒的過程中，有酒濺起的聲音，有些微微彈到了玄戾的手背上，隨著時間而蒸發不見，倒落的有些緊質的感覺。即使是在連欲遞來酒杯時，玄戾也決不猶豫的接過，雙手觸摸著光滑的酒杯壁，青綠色的花紋顯得有些妖魘。
    隨後，兩人都一飲而盡，都互相亮杯底。隱隱有一滴遺漏的酒晃到了地上，在上麵展開了一副梅花印磚。
    “你，並非中土人士，喝這裏的酒還習慣麼？”
    連欲隻是淡淡掃了眼玄戾的穿著，精巧而又沉重的衣服圖案絕非是出自這裏，而且在打扮上竟是偏於黑色，再加上那膽識，豈是一般人可有的？
    “好眼力，這風土人情，不應該單單隻局限於小小一座京城這麼簡單吧？”
    似乎不願意再多浪費唾沫，一開口玄戾就直奔主題，絲毫不在意剛才所謂的客套話。目光所觸及到那另張凳子上所放的配劍，閃著淡青色的悠光，就單單看色澤也是不可多得的東西，就將目光所定格一秒又瞥向其他地方，房內的酒氣已經散去的差不多了。
    “既然是你們這一類人，是應該把所有的所有都調查清楚才能這麼自信的說話罷？所以，你的目的，也沒有這麼簡單咯？”
    好象並不計較跟玄戾多磨時間，連欲的語氣顯然輕鬆很多，似乎並不清楚，坐在他身旁的人，是比殺手更無情的人，還是本來他就知道結果？像那火燭忽高忽低，讓人琢磨不透。
    “你明白？！我隻是監視你，不巧察覺，僅此而已，我想，暫時不會要你索要什麼東西。”
    玄戾從來不會笑，現在也是。因為笑，會讓臉部的肌肉疼痛，也不會多加的修飾。此刻他眼中倒影著的，是那把劍，瞳孔而慢慢的縮小而聚成一焦點。
    “你想要的東西，定然知道這東西的故事，不過，想要它的人，絕對是野心不小的人，那麼，是不是得慎重考慮一下呢？”
    連欲輕輕的敲擊了下桌子，對於剛才的話算是做提醒，好象知道他們談論的東西的重要性，又可以毀滅什麼。此刻，有了北風給他們作伴奏，或許是在煽動什麼。
    “跟你說話真的很有意思，看來，我們會再見麵的。”
    沒有回答連欲的問題，玄戾看了看外頭，蔚府是燈火燎亮，卻怎麼看都威力不足，或許是因為某個人的死連過道的路燈都不去理會而少點了幾盞。
    一黑影閃過即逝，帶滅了幾盞燈，顯得更加的暗了，不察覺，還以為是風吹滅的。此時，連欲的旁邊已經無人，散放的兩隻酒杯才能證明曾經有人來過，竟連餘溫都散去的如此之快，還是本身就沒有溫度？
    連欲側過身去看那凳子上的劍，依然安靜不動的享受著暴風雨前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