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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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上野外的草地時,韓玉景才真正發現了變化。有些不在路上的野草已經瘋長了一米多高。一回頭,才發現那個村莊的周圍,樹林也沒有原來的那麼恐怖了。
其實當時導致村子裏的時間要比外麵過的快,就是那所謂的外麵過了一年而村子裏卻是十年的事,就是由於這片樹林造成的。樹林遮天蔽日,使裏麵天黑的早,亮的晚,好象就把每天的時間縮水了很多。
“玉景哥哥,你看。”小葉的聲音把他從回憶中喚醒。
順著他的手指方向,韓玉景看到了江南城的城門上有一半邊被爬山虎覆蓋了,碧綠的顏色使人感覺十分舒服。
“爬山虎啊,怎麼了小葉?”
“他們好厲害,我們當初出來的時候還沒有呢!”小葉一臉的驚奇,都長大了這麼多了居然還是一副天真的模樣。“當初我們出來的時候,你不是在問人嗎,我當時還摸了城牆呢!”
韓玉景點點頭,看著這個漂亮的人在自己麵前露出一種純真自然的表情。如果可以的話,他或許就想一直在山穀裏住下去,但是畢竟他們還很年輕,還有父母,他也不能讓小葉看不到外麵多姿多彩的世界。
進城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高高的太陽掛在天上,讓這個暮春時節添了絲熱意。
“小葉,我們在這裏住一晚吧,明天早上再去渡頭坐船回去好不好?”韓玉景征求小葉的意見,可是這個人又像是重複四年前的行為一樣,在各個小攤子前賴著不肯走。
捏泥人的攤子不見了,這次小葉是站在一家賣吊飾珠花的前麵。
小葉剛準備回頭叫韓玉景過來給娘挑個禮物什麼的,雖然對這個懂的不是很多,可是以前在凝天姐姐紫衣姐姐頭上都看到過的。可是還沒有等他開口……
“姑娘,您看這個配您正合適!”攤主熱情的拿起一個簪子遞到小葉的麵前。
韓玉景一拍腦袋,完了,好不容易哄好了,現在又有人來招惹他。這下子可真是不知道怎麼收場了。
小葉的半回的頭停了一下,隨即又轉了回去。他沒有生氣,反而帶了些笑意。
“大叔,我明明穿的是男裝,你為什麼要叫我姑娘啊?”
韓玉景一聽,哎?這語氣好象很友善嘛!
攤主一揮手,說道:“嗨,這我可就見多了,好多人家的小姐都會化裝一下帶著個小丫鬟什麼的出來玩,但是一到我攤子前肯定就露餡啦。而且您看您,長的貌若天仙,皇上要是出遊,您肯定就是帶回去當皇後的不二人選啊!”
攤主一說起來就不可收拾,因為他知道姑娘們都喜歡聽這種讚揚的話。
小葉沒等他說完,直接一抬手把放置在桌子上的一排珠花掃到了地上。
“哎哎,你這姑娘,這是好話,你怎麼這樣呢!”攤主心疼的趕緊蹲下身子去撿。
小葉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還好他沒掌力,否則不一巴掌拍碎了這一桌子的東西?
韓玉景在他背後偷笑,小葉也不當初那個事都聽別人的什麼都不懂的小葉了啊!不過他果真這麼在意自己男子的身份麼……(某月:廢話!換著您韓少爺,您不在意啊??)
小葉轉過身,拉起抱著胳膊還在看好戲的人就走。
“你好好的去那幹什麼?”
小葉一臉委屈的嘟起了小嘴:“我想幫娘挑件禮物呢!剛想喊你看看他就……”
“沒事沒事。”玉景拍了拍小葉,“我們回去要保證不被娘罵再說,我們當初用了那種手段溜出來都四年了,你可別忘了……”
小葉突然打了個哆嗦,大晴天的怎麼就突然讓人感覺那麼冷呢!
韓玉景把錦囊裏的銀子掏出來,除了四年前沒花完了,在村子裏村民也給了些,看來夠用。
“小葉,我們的錢在這裏的不錯的客棧住上一晚都夠了,你說我們去哪個?”
“這……”小葉對這裏一無所知,怎麼會知道該去哪裏。
“有了。”韓玉景抓起小葉的手就往前走,直到他們來到一條街的拐角處,來到一座很普通很不起眼的客棧麵前。
“小葉,你記得這裏嗎?”
小葉搖搖頭。用手摸了摸那紅漆掉的差不多的柱子說道:“這裏好象又破舊了許多哎!”
哎?我為什麼要說“又”?小葉一下子反應了過來,原來這裏就是當初住的那家客棧啊。“這是當時住的那個,那天還打雷下雨的呢!”
是啊,你還毀了人家一間屋子呢。當然這是韓玉景心裏的話,並沒有說出來。
可惜的是老板換人了,變成肥肥胖胖的中年女子,不過話說回來,就算是當初的那個人,小葉和玉景的變化這麼大也不可能認出來了。
在客棧裏不同於原來了,他們沒有必要在睡在一間屋子裏。
“小葉早點睡吧,明天咱們早點起程回去給娘個驚喜!”韓玉景把門關上之前對小葉說。吹了燈,他躺在床上,眼前盡是這幾年來在山穀中的生活。小葉有種讓自己都佩服的毅力,這麼長時間的相處,他可沒有把和小葉第一次見麵時產生的感覺放下。當初以為她是個可愛漂亮的小姑娘,卻突然之間變的和自己一樣。韓玉景當時雖然小,但是也知道該把他當弟弟一樣照看了。
可是隨著小葉越來越大了,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長,他覺得自己這份感覺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明顯。他曾經在小葉熟睡後看著他許久,小葉肯為了救他不顧自己的安危,這是不是也說明……
韓玉景搖了搖頭,這種事現在還是不要想了。畢竟他今年才十八歲,成家立業之類的還要等兩年,這份不知名的感情還是慢慢的觀察吧。
夜過的很快,在小葉睜開眼睛的時候屋子裏已經是亮堂堂的了。
穿衣梳洗後小葉推開房門,卻發現旁邊的那間仍然是禁閉著的。一個小小的邪惡計劃浮現在他的腦海當中。
小葉慢慢的挪到韓玉景的房間前,把耳朵貼了上去,在確定裏麵沒有什麼動靜以後決定行動。他猛的推開門,用自己最大的聲音喊道:“韓玉景起床了!”
“小葉……”一個聲音從旁邊的樓梯處傳來,韓玉景正手拿著一個錦盒站在那看著小葉發呆。
哎?怎麼回事,小葉反應過來趕緊把頭伸進去一瞧,才發現床上的被褥早已經疊的整整齊齊的了。臉好象有點熱……小葉覺得自己的耳根都紅了。
“我……我隻是看看你起床沒有,哎?你這麼早出去幹什麼了?”現在最好的方法莫過於轉移話題了。
看到小葉那一副天真的樣子,韓玉景在心裏暗自偷笑,從剛剛小葉把耳朵貼在門上的時候他就看到了。怎麼到現在還是那麼天真的心理。
韓玉景揚了揚手中的錦盒,大紅色的外表很漂亮。“你不是說要給娘買禮物嗎,我早上去了趟昨天那家店,給她挑了件禮物。”
“那為什麼我叫我一起去啊,玉景哥哥你怎麼這麼壞,到時候娘肯定認為就是小葉不買禮物了。”小葉嘟起了嘴,不高興了。
“帶你去?你今天不得把人家的攤子給砸了啊?”玉景一想到昨天的場景就想笑,情不自禁的就說了出來。說完才發現自己闖禍了。
小葉臉上的紅色褪去了,他慢慢抬起自己的手。
“我今天要把你給收了!”
兩個人就在客棧裏比試了起來……
“都是你小葉,害我還多給了店主二兩銀子。”韓玉景開始抱怨了。
“你還說,都是提昨天的事。玉景哥哥,你都這麼高這麼大了,怎麼還是小氣的樣子啊,嘖嘖。”小葉指著抱著腿坐在船頭的人。“小心以後娶不到老婆哦!”
還好浪不大,否則韓玉景非跌到水裏去不可,是什麼人告訴小葉這些事的啊……難道說他本來就知道?韓玉景撓撓頭說道:“不娶就不娶,我還沒打算娶呢!”
韓小葉開心的笑了起來。
下了船,踏上當初是用逃的方法離開的土地。韓玉景心裏激動極了。畢竟是十年啊,他出了渡頭就趕緊往記憶中家的方向走去,小葉也跟了上來。小葉也很想見到柳含煙,畢竟她是除了凝天姐姐她們唯一讓他覺得溫暖的女子。不過,他此刻還是最想回到秋水嶺,四年不見,自己現在的模樣她們見了肯定要嚇一跳。
在街道上穿行的時候,韓玉景認出了幾個熟悉的人。他不顧身後的小葉是否跟上,就跑上前去打招呼。而那些人都是一個反應,先是愣了認不出來,後來知道以後就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就走開了。
怎麼回事?韓玉景的心裏慌了,難不成是娘她出了什麼事?他回頭看看小葉,他也是一副緊張的樣子。
兩個人直接用跑的衝了回去。
房子還是老樣子沒有變,門口的景物也沒有變,一切都如往日一樣正常啊,不過這個往日已是四年前了。
在看到院子裏還像四年前他們溜走那天一樣的場景時,兩個人都鬆了一口氣。此時柳含煙正坐在院子中繡她的手絹,以這個角度看,幾乎沒有變化,連身上的衣服看著都是那麼的熟悉。
“娘……”韓玉景不知道為什麼,開口的聲音變的那麼怪,可能是因為聲音變了吧。
正在刺繡的人愣了一下,然後緩緩的抬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