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五章(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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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海邊燒烤的人很多,隔著一段距離就圍著一群的人,有說有笑,好不熱鬧。
此時的二哈他們也都圍著桌子坐下,幾個人聊著聊著,二哈忽然就開啟吐槽模式,“其實我很搞不懂大人到底是想要生孩子?還是為了生孩子?我媽呀,常常說我是她的命,可是回過頭卻連她的命開不開心都不知道?還一天到晚的說我生在福中不知福,你說,到底什麼才算是幸福啊?”
小黃書跟上去,“你這個問題我也想了很久,但是大人不會管這些,他們隻會管你有沒有按著他們要求的方向去走,如果你按他們的要求,那你就是他們的寶貝孩子,如果沒有的話,那就是叛逆!十惡不赦!”
“所以說……”寸頭拿起手中的酒瓶,“大人都自私的,而我們都隻能是他們的傀儡,機器人!”
二哈,小黃書都拿起麵前的酒瓶,隻有周太銳和宋煬沒有。
三個人不由麵麵相覷了一下,宋煬說,“我媽再自私,她都死成灰了。”
周太銳扶額,“寶貝啊,話不是這樣說的!”他原本不想參與這個話題的,但現在不得不發表幾句看向二哈,“你真的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跟著轉向小黃書,“那不叫她們認為你是叛逆,十惡不赦!而是失望,又不知所措!”
然後是寸頭,“如果你要真是一個傀儡,機器人,那就好了!可惜你卻是他們的孩子!即使失望透頂,即使全世界都放棄你,他們也不可能會將你丟棄,因為你是他們用命在拚搏與努力的孩子!”
最後是對著他們三個人扯了扯蒼白的嘴角,“其實我媽跟你們的媽媽也一樣,從我懂事開始就一直在我耳邊說應該這樣,不應該那樣,甚至連吃飯都不可以說話,她說這是一種教養。我那時很難理解,可是現在我知道了,當你走出這個家門坐到別人的飯桌上時,吃飯真的就是一種素養。就像他們希望你們能好好讀書,能多學一些知識一個道理。因為離開了她們,你將變得什麼也不是!所以在她們離開之前就希望你們能豐富自己,強大自我,這樣才能在以後沒有她們的日子裏不會讓自己變得那麼狼狽,一無是處!很多時候不是她們自私,而是表達的方式不如你們心意,同時你們真的也是弱爆了,不管是思維上還是生存能力上。曾經我也像你們這樣很煩我媽,自以為可以頂天立地,可是就在我媽腦溢血住院的時候,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微不足道!如果不是街坊鄰居可憐我,同情我,估計我連我媽住院的錢都交不起,更別說手術費!所以在我媽沒能撐過來的時候,我就覺得整個世界都崩了,眼前一片黑暗,不知道該怎麼辦,也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還不如直接跟她一起去死算了!所以別像我,等到失去以後才知道她原來是這麼努力又盡心盡力的為我著想!”
這樣一番話,任誰都無法想象它是出自整個娛樂圈最叛逆不良的混混太子之口?!
三個人再一次麵麵相覷的放下酒瓶。
周太銳這人的情緒來得快也去的快,不過眨眼又嬉皮著一張笑臉,“什麼情況?繼續啊!”
他拿起麵前的酒瓶,“走一杯父母的不容易!”
二哈不是很懂周太銳的這番話,但又覺得周太銳說得很對,“走一杯!”
小黃書很詫異周太銳這份突來的成熟,同時也為他那時“不要等到失去以後”蒙上一層淡淡的薄涼,似有幾分改變自己對他看法的拿起酒瓶。
寸頭眼神複雜,略有片刻沉默,“走一杯。”
宋煬無動於衷,直到邊上的周太銳蓋了他一記後腦勺,他才勉強走個群演的拿起酒瓶加入他們。
幾個人喝到深夜快一點才依依不舍的散場。
宋煬跟周太銳留在寸頭的帳篷裏睡,而寸頭則去了二哈的帳篷裏。
此時的沙灘上很安靜,靜到隻剩夜下海浪的聲音。
周太銳抱著宋煬,仿佛整個世界都被填滿的抬起宋煬的臉,“你知道我現在很想跟你說什麼嗎?”
“你不廢話會死?”宋煬都快睡著了,有點想把他踢出帳篷。
周太銳對著眼前這雙漆黑的瞳孔,真的好喜歡好喜歡,喜歡到都要瘋了的貼在他耳邊,輕輕告訴他,“我愛你!”
宋煬僵了僵身子,“從小到大,你還是第一個說愛我的人。”
周太銳詫異,“那你媽媽呢?她……也沒有嗎?”
“沒有!”哪怕一次都沒有!
看似不輕不重不起眼的兩個字,在周太銳所無法得知與參與的過去裏,它又給小孩帶來過什麼樣的孤獨與無助,才會留下這般不可磨滅的冷漠與空洞?!
周太銳沉默了片刻,說,“我們來玩真心話大冒險怎麼樣?”
“傻比!”宋煬埋頭在他心髒最近的地方,很舒服,一下一下,像是一種魔咒。
讓他想要不斷靠近的魔咒。
周太銳當宋煬答應了,“在你眼裏,你的爸爸媽媽是什麼樣子?”
宋煬聽著他那強而有力又複又魔性的心跳,好似被催眠一般,“在我眼裏他們一直都很忙!忙著招呼客人,忙著擴張店麵,忙著把一塊錢怎麼變成兩塊錢,因為他們說這個世界很現實,沒有錢,你就什麼也不是!哪怕餓死在街邊都不會有人可憐你!所以我要乖,要聽話,不可以吵他們,不可以煩他們。就算偶爾空閑下來,他們也很忙,忙著自己的事,忙著兩人之間的吵架,忙著看誰砸的東西多,有一次我實在受不了就把房間裏的落地窗給砸了,沒想到不但沒讓他們停止掙吵,反而還讓宋秉承對我媽出手?怪我媽沒把我教好?!從那以後,他們就算把要把家炸了我都沒再阻止過。要是實在受不了,我就躲櫃子裏,躲床底下,再不行就到外麵呆著……”
宋煬說了挺多,也說得雲淡風輕,可是落在周太銳的心中卻宛如被拖進了深陷萬丈深淵,久久無法釋懷的捏緊胸口。
回想小孩當初親眼目睹自己的母親被自己父親的情人所殺死,再到小孩現在所說的一切過往……這要換做他的話,在那不斷爭吵與一次又一次被無視的情況下,還親眼目睹自己媽媽被殺死在自己麵前的整個過程,就算不瘋,也會奔潰到扭曲的想要把自己的父親碎屍萬段,再狠狠的報複全世界吧?!
可是他的小孩卻選擇了抽離自己身上的所有情感,這才不足以崩潰與瘋掉的把自己撕裂成一個沒有感情的冷血動物!
他的小孩……怎麼可以對自己這麼殘忍?!
殊不知還有更殘忍的,被無聲無息的遺忘在小孩空冷而又麻木不仁的最深處,藏著他年幼時所無法承受的痛苦,還有至親帶給他所不可磨滅的真正傷害與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