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到帳外，在門口看到有些焦灼的瑩兒，這些天也沒少調侃瑩兒，現在周子諾早已失去了興趣，看了看什麼也沒說，徑直進了帳內，而宇文言停在瑩兒就身旁說道，“我累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將軍……”
    回應瑩兒的是宇文言冰冷的眼神，他真的隻是把她帶了回來，從未給過她所謂的希望，甚至連靠近的機會都沒給過。
    看到如此模樣的宇文言，瑩兒知道自己多說無益，隻得歎氣離開。
    “走了？”周子諾坐在桌前，給宇文言斟了杯茶，問道。
    宇文言點點頭，坐在一旁，大概也是口幹舌燥，喝的有些急，輕咳兩聲，周子諾慌張的問道，“怎麼？”
    宇文言擺擺手，有些不好意思的撇開話題，“今晚……是在我這，還是回去？”
    這是宇文言第一次這麼問周子諾，竟問的他有些臉紅，想著同床共枕已久，但每次都是他死皮賴臉的非要睡一起，他以為宇文言一開始是覺得他小，受不了他那般磨嘰，所以才勉強同意的，後來大概沒反感也是因為習慣。
    可……周子諾喜出望外道，“老規矩！”
    還沒說完，一翻身又躺了下去，甩掉的靴子，宇文言默默把它們擺放好，吹熄了燈，習慣般的平躺在外側，整夜都未換一個姿勢。
    “將軍。”楊聞跟祁峰兩人伴其左右，齊聲喚道。
    “好。”宇文言看了看麵前一隊人馬，又看了看早已穿上鐵甲的周子諾，“出發！”
    看著宇文言遠去的背影，祁峰略有擔心的說道，“他這一去，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
    楊聞雖心中也有疑慮卻還是肯定道，“說什麼呢，將軍不回來去哪兒啊。”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他若有事，你能放著不管？”
    “當然不能！”
    “那不完了，有什麼好擔心的！”楊聞說完才反應過來又問道，“你看見瑩兒了麼？”
    “沒有啊，耀淩不是說讓你給找個人家。”
    “糟了。”楊聞低聲說道。
    回京的路程就算快馬加鞭也要數十日到半月之久，周子諾走之前就跟宇文言說過，想要沿路看看，所以走走停停，並未太過奔波。
    “將軍，前麵就是宋城了，咱們是在外紮營還是進城？”問話的是楊聞的表弟楊毅，現為副將，宇文言想了想說道，“在外紮營。”
    “是。”
    周子諾蹲在河邊，洗了洗臉，雖說一路上並未太過顛簸，但確有些疲憊。
    宇文言走過來，大概是看出他的疲態，有些擔心的問道，“一會就進帳內休息吧。”
    “嗯，你怎麼樣？身體有不舒服麼？”
    “沒有。”周子諾將剛打上來的水，遞給宇文言，看他喝下。
    “那就好，一會我給你煮藥。”
    “讓他們煮吧。”
    “不行！”自從出來之後，每天宇文言喝的藥，都是周子諾親自煮好端過來的，這藥，祁峰當時叮囑過，火候影響藥效，所以周子諾不敢放鬆。
    自從剿匪之後，宇文言在祁峰的精心調理之下，身體確實恢複了不少，但毒性之深，確仍有擔心。
    晚一點的時候，宇文言坐在火堆邊上，秋分時節，已有涼意，周子諾拿著他常穿的披風搭在宇文言的肩上，宇文言抬眼看了看，又隨意的拿著樹枝翻動火堆。
    周子諾端著煮好的藥，“別躲了，喝吧。”
    宇文言有些不情願地接過，皺著眉一幹為敬。
    “好苦。”
    “良藥苦口，大將軍。”
    “殿下說的是。”
    兩人逗趣了一會，相視而笑，周子諾有感而言，“如果能一直這樣就好了。”
    周子諾見宇文言沒有說話，繼續說道，“那時我見你常常一人在竹林的長亭休憩，就有了一個願望，若以後可以，在幽靜的山林中，給你一處院子……”
    周子諾停了下來，不再說下去，大概這就是他的底線，越不過去，也不能。
    宇文言也沒再問，但心裏明白，他要說的大概就是想他遠離紛爭，得一生安穩罷了，可這不是他該有的，生是宇文家的人，自然有他該做的事，既然是該做的，就沒什麼好猶豫的。
    “我也想……”宇文言抬起頭，很是輕鬆的說道。
    “想什麼？”
    “不姓宇文，隨便叫什麼都好。”
    “就算你還是宇文言，也可以的……”
    “太難了。”
    “我可以……”
    “不用。”宇文言打斷了周子諾欲要說出的話，因為他自知成為宇文言的那一天開始，天下太平四個字狠狠地刻在心上，整個家族都是皇權的附屬品，他們生就為了守，但他明白父親心中裝的何止這四個字，就像他心中突然闖進一個意外，長在了心上。
    “我真的可以……”周子諾失望的在心裏回答道。
    螢火肆濺，兩人彼時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