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後宮自古出人才17
    上午，帝都大街，車水馬龍，喧鬧鼎沸，好不熱鬧。
    道邊步行街，年紀相差不是很大的三人走在一起，很像手機的滿格信號。
    胡溯：”爺，咱們就這麼腿兒著去長途火車站啊！”
    宋若瀾單手拿著一本書看，燙金的書皮上印《戀愛教材初級入門》幾個明晃晃的大字，少年臉上一派認真，眼盯著書，單手翻頁，回了他個：”嗯。”
    胡溯：”好遠的，雖說，橫紋帝陛下沒規定咱們到落霞城的具體時間，但就這麼腿兒著，逛大街，也不至於。”
    程奚：”你懂什麼，就怕到時候，進了落霞城，你想逛都沒得悠閑時間和精力逛，不如趁現在享受享受。”
    胡溯：”…我聽說，這宋竦也是當的不錯的一任城主，都是姓宋的，好歹也要講講情麵不是。”
    程奚：”姓宋，便真是宋人，又真會站在咱們這邊，宋氏裏誰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世，卻認下著頂綠帽子，是宋濔，推她當落霞城的城主，在背後支持他坐穩位置。”
    宋濔，是宋氏一族裏，當年跟著女帝南征北討的族人，活了近千年還沒入輪回的人，是連每任宋國帝王都不敢輕視的存在。
    像他這樣的人，背地裏掌握著宋國權利的存在，如今雖寥寥可數，可個個都不是好相與的，他們每一個都有改朝換代的實力和勢力。
    而這宋濔，甚至跟當年的十王動亂有關係，更有人說，專對宋氏一族的暗殺毒藥的出現，都跟他脫不開關係。
    胡溯貼著程奚，跟他勾肩搭背，眼睛往左一瞥，似在回憶什麼，邊想邊在程奚耳邊胡疑的囁嚅道：”你說的宋濔，是不是，就是那個，在李朝末年，被騙入宮當內官的閹…”
    宋若瀾沒等他說完，像鬧著玩的樣子，親昵的，捂住胡溯的嘴，又鬆開來，隻有殘留在胡溯臉上的感覺，讓他覺得，爺，不是在鬧著玩。
    程奚的眼睛猛的睜大，又很快的恢複，一瞬間的事兒，讓看到他表情的胡溯，覺得剛才一切，不過是錯覺，他壓低聲音嗬斥道：”知道了也別瞎說!你當那時的三皇子和五皇子是怎麼被毒死的。”
    宋若瀾就像是要故意岔開話題一般，說起了，陳，趙兩國之間的舊怨。
    這個趙國跟陳國毗鄰，離落霞城也不怎麼遠，不是人口大國，主要是之前，陳國趁著鳴門海戰，大肆侵略吞並趙國，一路上沒少幹屠城滅戶殺降兵的事，因為陳國是在趙國的上遊，戰後又學西提對北渠的做法，在趙國水源裏下避孕藥，導致趙國新生人口一直沒怎麼往上漲，直到趙國不惜花重金，挖水渠改河道，硬生生的換了一條河喝水。
    這條新水源的主源頭，正好在宋國境內的霧都琉璃穀。
    原因複雜，這就讓趙國對宋國有著友好的邦交態度。
    不過這也隻是趙國精英階層的態度，普通百姓對宋國的態度雖說不上抵製，但大多還是戒備討厭的。
    ……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陳國的寵後是宋國的明光公主。
    胡溯：”這陳趙兩國就沒什麼理智的人，就出來一個，認真的道個歉不行，這常年對立也不是個事啊。”
    程奚：”理智的永遠隻占少數，若一個國家都是精英的話，一個正常的社會結構就崩壞了。”
    胡溯不解，問：”都是精英都將理智還不好？”
    程奚：”再優秀的精英，再講理智，隻要他，他們，我，我們，都還是人，沒有脫離人這個範疇，沒有能自由控製欲望的能力，身處在利益的漩渦鎖鏈裏，擁有理智的精英間隻會鬥的更狠。”
    宋若瀾問：”當年往趙國水源裏，投避大量孕藥，背後是不是有西提授意。”
    程奚：”有。”
    宋若瀾再問：”陳國一直在西提麾下，他真的會向趙國道歉？如何道歉？西提國同意嗎？道歉了陳國會獲得很大的好處嗎？還是會讓西提國更加刁難他？進一步封鎖陳國的經濟？”
    程奚：”人是由利益驅動的，國家也是，做任何事情，無論是出於內心，還是迫於環境，都會優先考慮利益。隻要陳國一日沒有拜托西提國對他們的控製，就一日不會跟趙國道歉，陳國的經濟隻能受控於西提，而趙國跟西提國的貿易經濟結算也隻能用西提的代金卷結算。”
    宋若瀾：”我的這位好哥哥，不止是想打開各國與宋國的文化交流，他最終的目的是想建立由宋國主導和周邊鄰國自由貿易的區域，減少跟西提國的經濟貿易結算。”語罷，將手中的書，又翻開了嶄新的一頁。
    胡溯有些沒聽懂，看看程奚。
    程奚看看他，便開口解釋：”想要人家跟你做生意，首先，要讓人家對你有一個初步的好感，你要跟人家做生意不受騙，首先要讓人家對你有最基本的敬畏。”
    ”無論是好感還是敬畏，這些，現在的宋國都是還不夠多的。”
    ”因西提國多年，片麵的，連續的，傳播不利於宋國的負麵消息，讓很多國外甚至國內的人都對宋國乃至宋國人有著很刻板的印象，少數會發展成歧視。”
    胡溯：”所以，陛下是想從影視方麵入手。”
    ”沒錯，這些都是西提做成功而且正在做的事情。”
    ”隻要自由貿易區域建成，陳國受控的力度減弱，絕對馬上向趙國道歉。”
    胡溯：”陳國直接就借此擺脫西提的控製了？能讓西提聖軍在陳國境內撤軍？”
    ”你想什麼好事呢，真能擺脫，讓駐紮的聖軍撤走，讓現任陳國國君到趙國屠城舊址，不吃不喝連跪三天都行。”
    宋若瀾的書已經看了一半，他動動有些酸的脖子，開口：”充其量，也不過是讓西提小地震一下。”能讓其小地震一下也好，也不枉他出賣一回色相。
    ”不過，皇兄也是真心真誠的想合作的，畢竟合作成功的話我們會是最大的受益方。”
    ”宋國有很多產業是剛剛起步，而陳趙兩國都已經很成熟了，比如，趙國的高端製造業和陳國的文化產業。”
    ”這些方麵的合作，會對宋國的發展有很大益處。”
    ”等…等會兒。”胡溯打斷了宋若瀾的話，滿臉疑惑的問：”趙國跟西提做生意，都淪落到用代金卷結算了，怎麼還能發展高端製造業？”
    程奚：”因為他們比你聰明，哦，我說的就是智商你不用懷疑。”
    ”你!”胡溯氣憤的瞪大眼睛。
    ”程奚說的沒錯。”
    ”爺!你也跟著他一起埋汰我!”
    ”不，我說的是事實，趙國人，人均智商200，190的在趙國都算笨人要被瞧不起的，190以下的算智力殘障，要被社會關愛的。”程奚正色的回答揪著他領子的胡溯。
    胡溯慢慢的放開他的手，一臉的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真真的，問：”真沒驢我？”
    程奚：”沒有，而且趙國人有過目不忘的本領，你要是跟他們接觸千萬不要掉以輕心。”
    胡溯：”過目不忘，那不跟你一樣!智商比你還高的人甚至大有人在，當年是怎麼混到差點被人滅種的？”
    程奚：”趙國和北渠在古時候是同一國家不同民族的自己人，民風和對思考模式都是歸屬善良不愛爭鬥的一類，隻不過當年為了躲避發生在舊趙國內的天災，一個北行，一個南下，自此天各一方，出了事也來不及互相照扶。”
    胡溯看著程奚，搖搖頭，表示沒聽懂。
    宋若瀾：”趙國人少全靠各種機械來維持本國的運作，可偏偏因為太過純良，國家沒有投入太多的人力物力財力去拓展武器裝備，武器係統升級。原有的武器裝備在應對國土邊境小範圍的衝突是綽綽有餘的，可根本應對不了來自西提和陳國二者聯手的襲擊與侵略。”
    胡溯：”這恩恩怨怨的，咱們此行去了能成事？”
    ”橫紋帝要的東西，基本上都是一些陳趙兩國的國之重器，都是對國家有著重要戰略價值的東西，靠文化來改觀國外百姓對宋國的的偏見與歧視，進而促進經濟，這些東西真的能靠普通的經濟合作就能分享？”
    宋若瀾：”即使尚未建立自由貿易區域的現在，導致陳趙兩國不能與宋國真心合作的原因，正是因為他們覺得，與我們合作或許不能得到足夠的益處……小心!”
    宋若瀾猛身急步，一個閃身，將一個少女拉離街邊，此時的交通信號燈早就變紅不知多久了，少女的衣角堪堪與疾馳的車輛擦過，散開的長發在烈日下劃出一道令人膽戰心驚的弧度。
    程奚和胡溯趕到他們身前，忙問可安好。
    ”小姑娘，走路還晃神，昨晚沒睡忙著修仙聞道得大成，解脫肉身離於俗世？聽說過水解，火解，鳥解的，還真沒聽說過車解的……”胡溯說了一半，仔細的端詳了這個病號服外，隻罩了一件薄外衫的少女。
    ”善柔澤？”
    ”這橫紋帝用人也太狠了，這還病著，就讓人來監視，誒！你監視不跟在後麵，怎麼又跑前麵來了，這次甚至連安全都不顧。”
    善柔楓血色單薄的唇開合，呆呆的問：”柔……我以前監視過你們？我為什麼監視你們？”
    胡溯：”你怎麼每次都問這兩句話，你都監視過我們好幾回了，為什麼監視我們，我還想問為什麼，你說實話，你是不是留仙院的人。”
    善柔楓：”……”
    胡溯：”其實你就是留仙院外院的人，好了好了，我們很快就會出城離開帝都了，會好好完成任務的，就勞煩善柔澤小姐姐您，多幫我們在陛下麵前說說好話，告訴他安心放心有點耐心，等我們完成任務，不要疑心太重總派你來監視我們。”
    善柔楓呆楞楞的看著胡溯上下開合的嘴唇，聽著他說的每一句讓她越來越迷惑的話語。
    小澤怎麼可能是留仙院的人，她的靈力比自己的還要弱，當年也是考慮到了這一層，出去為餌的才會是她而不是小澤。
    留仙院外院的人，更不可能，留仙院外院的人擅偽裝，小澤就是能壓的住脾氣，也沒有那個技術。留仙院外院的人偽裝出來的身份多重多樣，她或者他，會是你身邊路過不起眼的路人，會是街邊叫賣的小攤販，天橋上主業算卦副業占卜吉凶，偶爾賣些做舊工藝品的假半仙，會是夜世界遊走的歡樂場裏的斯文禽獸，鶯鶯燕燕……
    鶯鶯燕燕……
    一陣寒意由脊骨而起，炸的她頭皮發麻，善柔楓不敢在往下猜了……但她控製不住，一些零碎的線索開始一點一點的連接成片段……
    一時間，她聽到了很多人，不同的臉不同的聲音……
    ”飛飛什麼時候能回來，她在錢震身邊呆的太久了……我偷偷去見她，她身上的傷又多了些。”
    ”現在不行，還要再忍忍，再忍忍，就差一點了。”
    ”該知道的不是全知道了，那個也被錢震當投名狀送出去了。”
    ”不行，這把刀要他們自己捅在自己身上才作數。”
    這是她上樓送點心不小心聽到的談話。
    善柔楓感到一陣眩暈，在朦朧中有人在她耳邊輕語。
    ”……她便是這裏唯一的光。”
    ”我便是這裏唯一的光，我是唯一的光。”
    ”對，你是唯一的光。”
    是誰，善柔楓不記得了。
    宋若瀾扶住腿軟將要跪地的善柔楓，胡溯驚呼一聲：”你，又要碰瓷！”
    程奚歎了一口氣，實在不想跟個受傷的小丫頭一般見識，道：”善小姐，我們送你回去，像上次一樣。”
    ”像上次一樣……是哪裏……”善柔楓夢訖一般。
    胡溯：”哪裏？廣文納賢館附近啊，你現在還要回那麼偏僻的住所？！”
    廣聞納賢館，善柔楓渾身一個激靈，這地方可以說是維新派開交流會的眾多場所之一。
    小澤是橫紋帝的人不會也不敢跟維新派扯上關係，當年詬陷善氏的就有維新派的手筆，族內出現的叛徒有幾個不好對付的，背後就有維新派的人在撐腰。靈力低微的她為了自保，根本不會沾一點危險，更是，絕不會主動將自己置於麻煩當中去。
    十皇子他們遇到的那個人絕對不會是小澤，有人假扮她，甚至是故意引他們去廣聞納賢館附近，為了什麼？
    善柔楓搖搖頭，自己站直，向十皇子和他的隨從道謝，轉身投向人群，茫茫人海之中，她的身影很容易就被掩蓋消失在宋若瀾的視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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